玊羽惜一覺好夢,醒來時已是辰時,洗漱完畢後,神清氣爽的她開始用早飯,早飯過後折返書房,到了之後才發現,因為學堂的事情,那些孩子的課業已經暫時停了,只待幼稚園建成再統一教授。
這樣倒是省了玊羽惜很多功夫,日子也變得悠閑了起來,這不,現在由于煙花節的原因,陸玭不許她出府,她便徹底無所事事了!
捉模著如何打發時光,好挨到酉時。在書房里來來回回的弄了半天也未想到該做些什麼,目光移到窗邊的琴台,賓果!可以彈琴呀,自己怎麼才想到呢!
玊羽惜淨手焚香後端坐在琴台前,將琴從琴盒里拿出,然後調試了一下音,由于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彈琴,玊羽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彈什麼曲子。想了想,突然想起今日是煙花節,倒是可以彈一首與煙花有關的曲子,對了,周董的《煙花易冷》好像就不錯,這樣想著,便開始彈奏了。
那略顯淒清的曲子配上那滿是悲戚的詞,整個意境是如此的讓人驚心,玊羽惜沉醉的隨曲子而歌,聲線低沉,卻透著一股蒼涼。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屠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歷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我听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我听聞你仍守著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听青春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
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不知過了多久,玊羽惜就這樣不停地彈著、唱著,好似早就融入到了那首歌當中,忘記了所有的一切。當那最後一個音符結束,玊羽惜長舒了口氣,有時候真的不應該過于多愁善感,看來林黛玉的教訓是深刻的,她才在這兒迷醉了一會兒,就覺得好似心中積壓了一塊巨石,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
玊羽惜將琴仔細的收好,想了想還是走到書桌邊,提筆將那歌詞寫了下來,因為墨跡未干,也不想再呆在那里,便將毛筆擱在筆架上,轉身走出了書房。
玊羽惜出去書房的同時,一個人影迅速閃進書房,看了看那篇尚未干的字,喃喃道︰「煙花易冷。」便又閃身出了書房,除了風,這里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還未到午時,陸玭便派人來請玊羽惜過去,說是要一同用飯。因為陸家平日里都是分開用飯,只有到很重要的日子大家才會聚在一塊兒。玊羽惜帶上泠兒、涔兒便隨著來人一同去了陸玭的住處。
進了園子,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菊花,此時正值晚秋,是菊花開的正盛的時候,各色菊花開得正好,倒委實是為這秋天添了不少顏色,正如唐代黃巢的《不第後賦菊》中所寫︰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著實也是一番美景。
玊羽惜跟著那個僕從穿行在菊海中,嗅著那股淡雅的菊香,倒也別是一番好滋味,甚至連剛才的那股抑郁也消失殆盡了。
因著陸玭百花之中尤愛菊,故,在她的園子里栽滿了各種各樣的菊花,品種繁多,花色繁多,讓人應接不暇。菊花歷來被視為孤標亮節、高雅傲霜的象征,觀之陸玭,卻也是有那麼一番清雋高雅的氣節。
玊羽惜一行人來到廳堂時,見陸翼煦竟也在其間,玊羽惜向他們行禮然後便入了座。剛坐下就听陸玭說道︰「看來還是羽惜有面子!煦弟多久都不來我這一趟,今日,我都未曾邀請,竟會主動來討茶喝,本以為是因為昨日被我說的愧疚想嘗一嘗我的西湖龍井,沒想到還是因為妹子呀!」
面對陸玭的打趣,玊羽惜早就習以為常了,只說道︰「我說姐姐,今兒個讓人把我叫來,就為了別扭這個,難道,你都不打算拿出你那特制的菊花釀給我嘗嘗?」
陸玭一听,繼續演︰「哎呦,你看我這記性,真是該打!羽惜妹子也難得能往我這兒走上一趟,我怎麼把菊花釀給忘了呢!來人,還不快去將去年釀的菊花釀開封,給這尊貴身子的羽惜小姐嘗嘗!」
玊羽惜都快要服了她了,明明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竟還能如此能鬧。因此故意晾上她一下,並不接話,只是坐在那兒捧著茶盞閑閑地轉著茶蓋兒。
陸玭見此也不惱,見僕從將菊花釀給拿來,接過來給陸翼煦倒上一杯,因為菊花酒是用清酒釀制的,故味道很是醇香綿長,又因為有了菊花和冰糖的緣故,醇香的酒味中又夾雜著絲絲香甜,鼻尖縈繞著一股菊花的雅香,讓人沉醉。
玊羽惜聞到那菊花酒的香味,早就忍不住了,如今見陸玭故意引她,本想再忍上一忍,卻奈何肚里的酒蟲早就在叫囂了,所以只好先低頭,好言好語哄了半天,才終于得償所願。
玊羽惜同陸翼煦、陸玭用完午飯後,因為剛才有些貪杯,現在酒勁上頭,有些暈沉。喝了些解酒湯,便在陸玭的內室里躺了會兒,以作小憩,誰知這一下竟不小心睡著了,直到申時過後才醒轉過來。之後便被陸玭拉著進行梳洗打扮,用陸玭的話說,畢竟是個比較重要的節日還是要給予很大的重視,當然就應該精心打扮一番,更何況還有可能會遇到心儀的對象。
玊羽惜對這些本並不上心,可又不想拂了陸玭的一番好意,故只好順從地任她將自己像個木偶女圭女圭般收拾。陸玭的眼光是很好的,她為玊羽惜選的是一件紫色的厚綢裙,紫色一直是玊羽惜最愛的顏色,而且她總能將紫色演繹得恰到好處。這件綢裙設計的很獨特,盡管料子較厚,卻依然很好的將玊羽惜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處,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衫褂。妝容自是不用說,極盡精致之能事,當銅鏡里映出她的容顏時,她竟有些恍惚,原來自己也可以很美!
玊羽惜和同樣盛裝打扮的陸玭走到廳堂的那一刻,陸翼煦便怔住了,眼楮里滿是驚艷,惹得陸玭直夸自己的眼光好、手藝好之類的。直到三人該出發時,陸翼煦才將目光從玊羽惜身上移轉,看往別處,惹得陸玭一直在發笑。
當三人來到朱嵐街時,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三人讓馬夫先行回去,待到戌時過半再來接他們。之後三人便開始逛了。因為有了孩子的原因,陸玭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很瀟灑自在的逛街了,更別說是什麼集會了!而今年兩個小鬼跟著叔叔嬸嬸家過節,于是,陸玭這個不帶拖油瓶的單身少婦便開始興奮地四處亂逛了。
本來玊羽惜是和陸玭一起逛的,兩人一面興致勃勃的研究著那些街邊小攤上的小玩意兒,一邊津津有味的嘗著各色美味的小吃。就這樣邊逛邊吃,只是可憐了那個倒霉的陸翼煦,一邊掏錢付賬,一邊充當著搬運工的角色。所以說古今中外的女子是有很多共同點的,而男子同樣也有,比如說在女人逛街時總是會充當錢袋與搬運工。
漸漸地,他們走得越來越遠,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玊羽惜見前面有一個賣面具的小攤,那些形態各異的面具,比現代的工藝好多了,于是玊羽惜便招呼著陸玭想要過去看看。卻不想突然涌進來的人群把他們沖散了,等到人群散去,原地只有玊羽惜一個了,她到處都找不到陸玭與陸翼煦,不禁有些著急,但又不敢跑遠,只好在那個面具攤繼續等。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玊羽惜站得腿都麻了也沒見著他們兩個的人影,沮喪的轉身想要離去,卻突然被一個面具所吸引。那個面具是青色的,面具的形象並不是什麼長著獠牙的鬼怪,而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獸的模樣,玊羽惜一眼就看上了它,掏出銀子歡天喜地的買下了。
當玊羽惜將面具戴上時,人群突然傳來一些騷動,原來是要放煙火了。
玊羽惜仰起頭看著天空,此時的夜空依然漆黑如幕,不多時便听到一陣響聲,一簇煙花「嗖」的一聲升上了夜空,隨著「劈啪」聲而綻放開來,接著一簇有一簇,各色各樣的煙火次第升空,將天空染得猶如白晝,真正是那紅黃藍白諸色火花次第地冒上來呀!有種四式煙花的效果絕對不是普通煙花所能比擬的。它同時具有︰普通的單個單個發射效果;緊湊的多組連續發射效果;眾星拱月的突出效果;還有噴涌而出的花團錦簇效果多種效果和在一起,把天空裝點的美輪美奐。
玊羽惜安靜的站在那里凝視著天空,世人都說煙火美,可誰又真的關注它那短暫的生命,盛開時是盛大的絢麗,寂落時又是如此的落寞,煙花易冷,果然如此。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只是短暫的,誰也不可能抓住那一世美好,人事易分,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