玊羽惜從霽凌麒的住處回去時,已經近子時了。霽凌麒恐玊羽惜自個兒回去會害怕,便陪她一塊兒回去了。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再加上兩人一直在說話,這會兒玊羽惜倒是開始犯困了。兩人不過才走了幾步路,玊羽惜就打起瞌睡來,眼見著路都沒法兒走了。看得霽凌麒都愣了,這還不到子時,況且,竟然還有人走路也能打瞌睡,真是奇怪。他倒是不困,因著行軍打仗總是會看兵書,研究作戰策略,睡得並不早;而且為防踫到夜襲也都得保持絕對的警戒性,所以,這時候他還是很清醒的。
霽凌麒怕她磕著踫著,只好叫醒她,讓她回去再睡。沒想到,玊羽惜卻耍起了小脾氣,非讓他背著走。霽凌麒無法,只好將她放在背上,背著她一路回去了住處。
到了玊羽惜的住處時,玊羽惜早就趴在他的背上睡著了,霽凌麒小心地將她放下來,然後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並幫她蓋好被子。做完這一切後,霽凌麒就在床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幫她將蓋住臉頰的頭發撥向一邊,輕輕撫著她的臉頰。
玊羽惜睡得很沉,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小臉上泛著些許的笑,白日里那雙靈動的眸子輕閉,長長地睫毛微卷,偶爾還會微微顫動,朱唇微嘟,很是迷人。原來她睡著了之後是這樣的,霽凌麒心想,心在此時柔和的很,沒有平日里的冷淡、疏離,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溫柔。霽凌麒忍不住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左頰,忽然就生出了將她那靈動迷人的眸子、粉女敕柔軟的朱唇、小巧挺俏的瓊鼻……一切的一切都藏起來,作為自己的專屬。盡管知道不可以,卻還是陷進去了,該怎麼辦呢?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真的不想,我該那你怎麼辦呢?
霽凌麒就這般看了玊羽惜很久很久,久到完全忘記了時間,直到透過窗子看到外面已漸泛白的天,霽凌麒才留戀的離開。
玊羽惜悠悠轉醒已近巳時,沐著那自窗子灑進來的一縷陽光,玊羽惜揉著惺忪的睡眼,還有些迷糊。泠兒听到動靜,招涔兒進來服侍她更衣洗漱,待到手浸在冷水中,玊羽惜的大腦才真正開始運轉,因為貪涼,玊羽惜總喜歡用井里的冷水洗面,一則涼爽,二則可以讓自己清醒。
真正清醒過來,玊羽惜才想起自己昨日去找霽凌麒了,兩人說了很長時間的話,等到要回來時自己已經困得不行了,那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呀?玊羽惜一邊絞盡腦汁的想著,一邊又怕那兩個丫頭看出端倪,很是辛苦,可是辛苦半天也沒想出來,只記得自己當時很困,然後對霽凌麒說了句什麼,可到底說了什麼呢?
泠兒幫玊羽惜梳頭,涔兒正好倒了洗臉水剛回來,看玊羽惜似乎已經清醒了,便問道︰「姐姐,昨兒個麒王爺往這邊來了嗎?」本來還在想事兒的玊羽惜听這話一激靈,忙問道︰「沒有,怎麼這樣問呀?」
「哦,那就怪了,我天明時起來出恭明明看到麒王爺從屋里出來,難道是看錯了?」涔兒答道。
玊羽惜還未說什麼,泠兒就開了口︰「那可不就是你眼花了,姐姐昨日自宮里回來,洗洗就睡了,麒王爺怎麼會來?況且你也不怕掉舌頭,讓月姑姑听到又要罰你了,沒規矩,什麼話都敢說!」
涔兒听泠兒這般說,嚇得忙捂上了嘴,好像真有人要割她的舌頭似的,滑稽極了,逗得玊羽惜前仰後合的。這丫頭一天天雖不如泠兒懂規矩,卻是個活寶,本來還多少受著主僕的規矩限制著,現在,跟著玊羽惜一段日子後,骨子里那份靈動越發體現出來,倒真是讓玊羽惜欣慰。
「好了,泠兒你也別嚇她了,月姑姑也不是個不明理的人。你就放心好了,你的舌頭肯定會好好地長在你的嘴里,讓你繼續耍寶!」玊羽惜笑夠了,便出來打圓場,涔兒听她這般說,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就出去了。
涔兒出去後,玊羽惜卻又開始想了,這涔兒應該是沒有看花眼,只是某人為什麼會在天明的時候才離開呢?想了一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玊羽惜便放棄了,心想,吃完早飯可以去問問他!
剛用完早飯,月姑姑便差人來說王妃娘想去岱勒寺拜佛,要她陪同前去。王妃娘很久沒去岱勒寺了,今日去拜佛,自己是應該陪著她去,于是便跟著那個丫鬟去了俞筠雅的住處,心想等回來再去問他好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時的。
玊羽惜陪著俞筠雅在岱勒寺呆了兩個時辰,午飯也是在那里用的,是素齋。不過這岱勒寺還真不愧是名寺,就連這齋飯也是做得很有特色且味道很棒。飯後,俞筠雅去了佛堂听主持講佛經,玊羽惜沒什麼興趣,便只身去了後院的蓮花湖塘。
現在是八月的天了,荷花依然開得很盛。玊羽惜過去的時候,湖塘那邊已經有些人了,畢竟現在是盛夏,人人都偏愛這些陰涼的消暑地兒,這並不足為奇。因為人多,所以玊羽惜也不愛讓別人打攪自己的清靜,畢竟在湖塘深處踫到還是很尷尬的。所以玊羽惜這次並未乘小船,只是沿著湖塘邊上的那些柳樹涼蔭走了走。
因著人們都喜好撐船的意境和樂趣,所以,岸上倒是很清靜,只是偶爾能傳來一些隱約的聲響。玊羽惜好似閑庭信步一般,悠悠的在那里走著,偶爾有清風吹過,倒真是愜意非常。
玊羽惜走了一會兒,便在湖塘邊兒上做了下來。坐了一會兒,玊羽惜很舒服,只是感覺少了些什麼似的。對了,上一次來遇上了某人,還一起撐船玩了很久,現在,卻只有自己,心下不禁有些失落,要是他能在身邊就好了,玊羽惜心想。上一次在湖塘深處,他們互訴了情意,並因此而真正走到了一起,說起來是個值得紀念的地方呢!以後找個時間還要再過來感受一把。玊羽惜坐在那里,思緒一下子就飄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想著昨夜霽凌麒答應自己的話,心里就很是甜蜜,誰說男人冷淡不好,冷淡可以少招桃花,而且,他的冷淡只是對別人,至于對她則是另一番樣子了,至少很溫柔,這就夠了。再一想他昨夜說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玊羽惜又坐了一會兒,見日頭也不是很毒了,便起身想去看看娘親是否听完了佛經。她才剛一起身,便听到有人說話︰「你是誰?」
玊羽惜一開始以為是在問別人,也就沒有理會,邁開步子準備走,卻被人給攔住了。玊羽惜見是一個身著淺藍色衣裳的女孩子,有些奇怪,便道︰「敢問姑娘可是有事?」
那個女孩子身材嬌小,身高不過才到玊羽惜的鼻端,卻自有幾分傲氣,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感,「我是詩音,你是誰?」女孩開口道。
玊羽惜有些郁悶,難道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搭訕方式?不過,這也真挺大膽的,她倒是很欣賞這種性格爽直的女孩子。不過,話說,雖然自己男裝扮相是挺不錯的,但也不至于會被人攔住去路吧,而且,自己對外一直是以龍陽癖出名的,龍陽癖!對了,就用這招,于是,玊羽惜便道︰「謝姑娘錯愛,不過小人好龍陽!」
玊羽惜講完這句話,便見對面的女孩子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說道︰「你好龍陽?!那斐哥哥不會也……」
玊羽惜正想說這個姑娘的表情倒是變化的很快呀,就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音兒,你在做什麼?」聲音淡淡的,有些像又有些不像,玊羽惜正兀自糾結之時,就听那聲音再次傳來,不過,這次是在自己面前,「真的是你!」
玊羽惜抬頭一看,果然是靈斐,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昨日兩人剛剛在皇宮里見過面,今日在這里竟又踫面了,真是緣分啊!「真的好巧,竟在這里又遇上了!」玊羽惜說道。
「是啊,真巧!你自己一個人嗎?」靈斐問道。
「不是,我陪我娘來寺里上香,閑來無事,便在這邊走走!那你呢?」玊羽惜說道。
「斐哥哥是陪我出來玩的!」沒等靈斐說話,那個叫詩音的女孩子就開口道。
靈斐有些不悅的看了她一眼,道︰「出來走走散散心罷了!對了,這是詩音;詩音,這個是赦王府的小郡王。」玊羽惜雖很驚奇靈斐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又不好直接問,便只好對詩音笑笑。
詩音看了看玊羽惜,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有龍陽……」她的話講了一半,就被靈斐制止了,她也不敢再作聲,玊羽惜倒是不介意的。
三人講了一會兒話,見詩音不太耐煩,玊羽惜心下了然,這兩人估計是出來約會的,被自己撞上了,有些尷尬。所以,玊羽惜便笑著道︰「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該回去了,那今日就先失陪了!告辭!」說著轉身欲走。
靈斐卻又開口道︰「我們正好也要回去了,就一起去前院吧!」說著不顧詩音的不滿,徑直跟著玊羽惜走了,詩音只好悻悻地跟上。
這樣一來,玊羽惜倒是有些明白了,看來這姑娘是喜歡靈斐的,不過,好像靈斐並不怎麼喜歡她,即使喜歡,也應該不會是愛情的那種喜歡。想到這兒,玊羽惜不僅為是因感到惋惜,很好的女孩子,卻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真是很不好呢!應該會受不少委屈吧,就像一開始的自己,不過,索性那人是喜歡自己的,情況也就不是太壞,思及此,玊羽惜對這個女孩子的好感就一路飆升了。
三人一同回到了前院,一路上,玊羽惜與靈斐說了很多話,但大多時候都是靈斐在問,玊羽惜在答。讓玊羽惜有些哭笑不得的是,那個讓自己很有好感的女孩子好像對自己並不感冒,甚至還有些敵視。如果玊羽惜是女子打扮,她敵視她也就算了,可是她的裝扮是男子,這小丫頭竟然還是這般,倒是很意外。
最後,三人在佛堂前道了別,玊羽惜這才松了口氣,終于不必再忍受那陰風刺骨的感覺了,剛才一路上那小丫頭的眼神真讓她如芒在背,真是辛苦呢!她不知道的是,那小丫頭對她的敵視源于她說自己好龍陽,而靈斐剛才就一直在不遠處看她,所以她才會前去詢問玊羽惜的名字,後來見了面還跟她講這麼多話,讓小丫頭嫉妒死了!
一無所知的玊羽惜隨著俞筠雅一起又听了會兒佛義,一直到近申時才回到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