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風搖鎮的騷亂,皇甫燁錦干脆與玄月冰同行,一起往水境國的都城映水城而去。
原本,他還想要多尋些日子,只是,多待一天,心情便多沉重一分,尋不到之後的失望,遠比知曉她消息時的喜悅來得刻骨銘心。
「玄弟,咱們離開風搖鎮已經很遠,應是安全了,不必太趕,你看這附近的山景還不錯,不如停下歇歇腳?」沒了馬車,一行人趕路趕得疲憊,連一直被抱在懷里的玄亦星都只剩下有氣無力地哼哼了。
出了風搖鎮,一路往東行去,走了三天三夜,竟然全是荒山野嶺,連個人影都見不著!雖然沿途還有幾分可看的風光,看久了,卻也傷眼傷神。
「也好,今天就不趕路了,停下歇歇吧!」身上染著薄薄的一層沙塵,玄月冰卻顯不出一絲狼狽,仍是笑得傲然且狂妄,紙扇一收,隨手一指,便決定了今天宿營的地點。
一行人走到山包下,席地而坐,莫霖和蕭齊去山中打獵,其余人則在原地生起了火堆,周圍漸漸暖和了起來。
「呼……什麼時候才能走到有人的地方呀!」玄亦星苦著小臉長長嘆息著,一臉煩惱的樣子,頗像個小大人,立馬招來一個爆栗。
「爹爹,你又打我頭!都說了,會變笨的啦!」將來他若是變笨了,那一定是娘親的錯!玄亦星嘟著嘴,戒備地躲到玄月冰敲不到的地方,不甘心地抗議著。
他不過是抱怨一聲,難道這也經娘親大人批準嗎?不用這麼霸道吧!
「本公子是帶你出來歷練,可不是出來游玩的,你若覺得辛苦,現在便可以原路返回了!」玄月冰笑得邪氣,對著自己的兒子,一個不到四歲的女圭女圭,她愣是狠得下心來威脅。
可巧,有其母必有其子,玄亦星又豈是省油的燈?
「原路返回?不必了,我還是朝著無可限量的未來前進吧!」玄亦星頑皮地吐吐小舌,腦子里早已轉了千百個回合。回去?開什麼玩笑,等著被那些祭師給生吞活剝了,順便當下酒菜嗎?
人家他可不是絕美又擅琴的桃花叔叔,又不能奏響那什麼魔什麼琴的,那群奇怪的人,還是自己玩好了,他才沒空陪他們玩兒呢!
「不錯,孺子可教也,過來,爹爹有賞!」玄月冰朝兒子勾勾小指,一臉神秘,可惜,兒子早已被她磨練得賊精,壓根就不上鉤。
「不必了!多謝爹爹美意,那賞賜,本公子自動放棄!」說完,小家伙騰地一躍而起,到周圍找好玩的去了。
「哈哈哈哈……玄弟,你們父倆,真是太有趣了!」皇甫燁錦一直目不轉楮地看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表面上听來是唇槍舌戰,事實上,卻無時無刻不透著溫暖的親情,讓他心里頗為羨慕。
他成長的環境,根本不容許有過多的親情,隨時隨地都要防備著別人,就算是血脈至親,也隨時會變成自己的敵人。想到這里,他的心里不禁一陣黯然,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生在普通百姓家庭,可以放肆笑,放聲哭,或許沒有容華富貴,卻擁有金銀財寶買不下的自由。
可是,他知道自己也僅僅只能是幻想而已。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打從記事起他就心知肚明,不必旁人提醒,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心里的期待,永遠也不可能改變他的人生。
這就是身為皇族的悲哀吧!母親臨終前,曾悲傷地這樣輕喃著,那時他不懂,現在懂了,卻只能帶來無盡的束縛和痛苦。
像玄月冰這般自由自在地隨性而活,于他而言,永遠都只能是奢望。
「燁錦兄見笑了!」兩人交談間,不時傳出一陣笑聲。樂子辰就坐在他們對面,安靜地看著火堆,偶爾抬頭與玄月冰相對,清冷的雙眸中,已經不再波瀾不驚,層層的波紋泛開,擾亂了他的心。
這樣若有似無的曖昧,讓他覺得有些不知所措,被救時的感動令他突破了自己的心防,接納了她的寵愛,只是,他們之間,也能像她與莫霖或是雲翔鶴那般,能夠有個美滿的結局嗎?
他不在意與人分享她,只是……仍在介意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是輕是重,他完全沒有把握。
風習習而吹過,帶著清新的竹葉氣息,讓樂子辰不禁心神一震,以眸不自覺四下尋去,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片蔥翠的竹林。
是夜,一輪明月,清冷地掛在空中,偶被雲層遮掩,隱入黑暗之中,不多時又跳了出來,繼續發散著沒有溫度的光芒。
夜已深沉,樂子辰卻怎樣都無法入眠。
悄然起身,背上自己的古琴,躡手躡腳地離開宿營地,他一路探索著來到了白天看到的那片竹林。
在月光的照射下,竹葉的間隙中,投射出斷斷續續的光影,仍是吹著習習的涼風,輕輕搖曳著竹枝,在月下婆娑起舞,竹葉相互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仿似獨有的樂器,正在邀請樂子辰一展琴藝。
樂子辰垂眸一笑,在清冷的月光中,如謫仙般空靈的姿態,仿佛隨時都能騰飛升天而去,他隨意盤腿坐下,將琴架在腿上,雙手輕撫,綿長的琴音流暢滑出,與竹葉間的沙沙聲相互應和,形成了一曲淒美的樂章。
正如此刻樂子辰的心,有些舉棋不定,卻又忍不住暗中欣喜,以他的冰雪聰慧,自是不會看錯玄月冰對他的用心,只是,自己伸手捉住之後,真能如願獲得幸福嗎?
從來都淡定得過分的心,自從遇見玄月冰之後,卻漸漸變得無法淡定了,難得的浮躁讓他的指尖也亂了步調,流出幾縷不和諧的音符,讓他的眉頭不禁輕蹙起來。
「有心事嗎?這琴聲,有些亂呢!」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樂子辰指下一頓,轉頭便看到玄月冰慵懶邪魅的笑顏。
「你怎麼來了?」看到玄月冰,他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唇間柔柔一笑,指尖再將輕彈,清美的色聲傾瀉而出,已經沒了剛才的浮躁。
「因為你來了呀!」玄月冰答得理所當然,笑得驕傲自負,卻又沒有絲毫令人厭惡的感覺。
帥性地席地而坐,玄月冰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久久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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