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你便要來嗎?」樂子辰如夢囈般輕喃著,指下不曾停頓,只是,心尖有一絲顫抖漸漸漫了開來。
這樣毫無遮掩的示好,是他從未遇見過的,轉念一想,卻又禁不住無奈笑了,玄月冰本就是一個隨性的人,想怎麼活,無論何時都是由她自己決定,世事的無奈似乎永遠不能在她身上奏效。
「我已經來了,不是麼?」玄月冰不斷打著啞謎,就是不肯好好回答樂子辰的問題,讓他有些氣惱,卻又只能悶在心里生自己的氣。
「擾我清靜,你不該來!」樂子辰故意冷下聲音,不再看她,指下的音符微變,似加入了幾許力道和霸氣,竟是瞬間變得狂野了起來,天上的月亮似乎也被他嚇到,鑽進了雲層,久久不見出來。
「呵呵,子辰,原來,你也會發脾氣呢!」玄月冰笑得愉悅,似乎正是因為樂子辰在耍性子,讓他不自覺多出幾分活人的氣息,不再是高不可攀地桃花仙子。
她要的是個能真實擁抱的美人樂子辰,可不是隨時都可能飛升的仙子。
「……」樂子辰無言,只是盯著玄月冰看了許久,不曾眨一下眼楮。
他是在發脾氣麼?他心里確實在生氣,只是,他無法確定,他是在生玄月冰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終究是動怒了。
他有多久沒生過氣了?自從娘親離世之後,他便倚著那分淡定,笑看身邊形形色色的人與事,心間不曾起過絲毫波瀾。
「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以前沒听過呢!」玄月冰轉身面對樂子辰坐著,單手撐著下巴,輕聲問著。
那曲子似無奈,又似掙扎,透著幾分淡淡的悲傷,直擾得她心間輕顫,原是打算站在林邊安靜欣賞,卻被那琴聲逼得不由自主上前打斷。
「隨意而奏,無名之曲,已經消散在夜空,下次,便不一定能彈奏出來了!」他只是被竹葉間的沙沙聲所吸引,不知不覺就奏響了古琴,甚至已經記不起,剛他的指下剛剛彈出了哪些音符。
重要的是,玄月冰就在他的身旁,此時沒有多余的人,他可以詢問平時不敢輕易說出口的問題。
「子辰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隨意彈奏之曲,便已經是絕美,若用心譜之,該有何等的風華呢?」玄月冰嘻笑著贊美著,讓人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她的真假來,樂子辰只能以眼神來回巡視著,想要分辨出真假來。
可是,他並感覺不到絲毫戲謔的情緒在。
兩人之間,突地沉默了一會兒,樂子辰沒有開口,玄月冰也只是靜靜地看著月亮。
「月冰,我……的娘親,是個很美麗很溫柔的女人。」輕喃聲突然自樂子辰嘴邊響起,他說起了自己的娘親——風西玲,記憶中,全是娘親溫柔的微笑,溫暖的撫觸,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認定娘親是天上的仙子,不小心掉落凡塵,才會被父親捉住的。
玄月冰只是安靜听著,沒有發表任何觀點,「娘親經常告訴我,世間事,無奈十有八∣九,唯有忍耐,才能讓自己長久地存在,她便是如此,可是,她依舊沒有爭得過地獄的索命訣,被病痛折磨了一年之時,離開了我。」
那里,他真的以為自己的世界已經崩塌,從此,再也尋不到支撐。
「我和我的父親,自幼就不和,對娘親,我只能感覺到強烈的佔有欲,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愛意,或許,是我那時還不懂愛吧!可我天生有反骨,就是不願意順從他,甚至每一件事情都想要拂逆他,就算他當上了樂家的大家長,我也沒有給過他半分薄面,因為,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守著娘過完一生,可是……」
他的守護還沒有開始,娘親便匆匆離開了他。這話,他偷偷在心里說的,眼楮不由望向玄月冰,她並沒有深究的意思,仍在靜靜听著,不知何時,她竟已經枕臂而臥,以地為席,以天為廬。
「我三歲不到就能以古琴完整地奏出曲子,族中的長輩都驚為天人,直道我是三代之中天分最高之人,可以成宮廷樂師的首席,可是,我不要!一邊展露著自己的才華,一邊反抗著族里的任何安排,冷眼看著他們憤怒,跳腳,卻又拿我無可奈何,我每天都躲在娘親的院中,撫琴為樂,甚至不讓父親靠近娘親,我想,父親,應該是恨我的吧!」
易身處于,他必定也會深深厭惡這樣的孩兒。
「娘親說過,我的心過于淡漠,從來不計較人心的得失,因而從貼近過任何人的心,臨終前,她曾告誡我,想要安然地過完此生,必定要敞開自己的胸懷,面對他人,不然,只會在自己的孤獨世界里,抑郁而終……」
會是這樣嗎?
他的世界,自從有了玄月冰的介入之後,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太多的變化,桃花島,原是他與娘親的密境,無意間讓玄月冰闖入,竟是將他帶回了人世,這樣的變化,他分不清是福還是禍,只能安靜地思索著,等待著。
「我可管不了那麼許多,信不信別人,我無所謂,你只需要信我,跟著我,我便可以許你一生的幸福!」玄月冰突然坐起身來,慵懶的眸子倏然收斂,一直藏匿在雲間的月亮恰在此時出來,清朗月輝映在她的眸中,透出全然的狂妄。
她的承諾竟是如此的霸道。
可是,樂子辰卻甘之如飴地笑了,那樣絕美且柔媚的笑容,令天上的明月也遜色了幾分。
「好,如此……我便準你許我一生,可不能反悔!」樂子辰柔柔地語調輕輕應和著,原本撫在琴上的長指悄然移至玄月冰精致的臉龐,一寸寸模索著,指月復傳來的溫暖,令他的心不自覺地愉悅著。
嘳然一聲輕嘆,樂子辰主動覆上自己的唇,輕輕汲取著玄月冰唇間的芳香和甜美,淺嘗輒止,不過一番輕慢的摩挲,他便想退去,玄月冰卻不允。
玉臂一攬,牢牢扣住樂子辰的脖子,靈巧的舌已經反|攻過去,趁他不備,長趁直入地闖入齒間,看著樂子辰稍稍驚訝的眸子,她不禁笑得愉悅。
那透著七分慵懶三分邪氣的雙眸,仿佛在告訴他︰我可沒這麼容易打發哦!
二更子辰童鞋,面對色主,你還需加強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