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六十壽辰的前一天,宮里就已經忙得翻天覆地,皇帝亦下達了大赦三天的政令,舉國歡慶。
宇文安心已經足足二十天不曾露面,一直躲在玄府苦練「雪舞飛紗」,光只是憑著馨娘留給他的那本畫冊及有限的描述,他卻迅速地掌握了「雪舞飛紗」的精髓,亦了解了娘親當年跳這曲「雪舞飛紗」時的心情——絕望,但絕不後悔。
娘親的愛,究竟給了誰?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不是他的爹爹鎮邊王爺,有一個人在他的腦海里呼之欲出,可是,他不肯承認,也不肯正視,不管是因為怨恨也好,膽怯也罷,他選擇了忽視。
合上翻開的手冊,宇文安心輕聲嘆息著,盡管他已經領會了雪舞飛紗的精髓,可是,他仍是忍不住想要看這本冊子,因為,這本畫冊是娘親在馨娘的要求下,自己畫的,那上面的人都沒畫五官,只把衣飾及形態畫了出來,但是,他一眼便能認出,那是娘親——安雪柔。
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兩顆金球,他腦海里對娘親最深的印象,便是自己唯一一次親眼看娘親跳雪舞飛紗,而且,還是偷偷看的,他仍然記得,娘親舞到最後,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眸中的痛苦閃爍得那般刺眼,讓他瞬間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幸福的存在。
要不然,被爹爹那般寵愛的娘親,為何還會傷心流淚呢?
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場景,看著娘親邊舞邊流淚,傷心到了極致,卻不肯發出聲音,那些悲愴的痛,讓他的心忍不住一陣陣緊縮,淚水也無意識地滑下臉龐。
「小美人,又在想你娘親了?」玄月冰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背後,看到臉上的淚水,不禁無奈嘆息,「別哭了,你娘親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每個母親都無私地愛著自己的孩子,就算付出生命,也不會覺得沉重,可是,每個孩子都或多或少會有些逃避,害怕被那沉重的有壓垮了雙肩。
其實,母子之間是不應該存在矛盾的,矛盾的,永遠是人的心,一旦看穿了其中的真意,便會獲得真正的平和與幸福。
「月,在不久之前,我還在……恨著我娘,因為,她寧可選擇跟著爹爹一起去死,也不願意陪伴我一起長大,她甚至不願意帶我一起去死!我真希望自己從來不曾活在這個世上,這樣,許多人都可以不必痛苦……」比如,那些為自己的存在而苦惱、氣憤的堂兄弟。
其實,他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什麼安然王,什麼世襲的爵位,什麼榮華富貴,他從不曾稀罕,可偏偏他想拋棄都不行,皇上死死地將他釘在那里,無法逃月兌,甚至無法閃避,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抱持著惡意的人向他靠近,將他一點一滴推入痛苦的深淵。
「小美人,我相信,你娘是愛你的,永遠也不要再懷疑這一點,什麼都不對你說,或許,是因為她的心里太苦,太痛,不忍心讓你也跟著她一起苦,一起痛,不要總執迷于過去,你總這樣,讓我擔心到了極點。」上一次兩人已經鬧得非常不愉快,若不是玄月冰真正了解了宇文安心,便不可能有那樣的堅持,兩人或許早就分開了。
「月,為什麼,你會這樣無條件的相信我呢?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你憑什麼相信我呢?」憑什麼呢?他是真覺得自己配不上玄月冰,他的心里,藏著太多的黑暗,稍有不當,他便會被心里的黑暗吞噬殆盡,到時,莫說是自己,還可能傷害到身邊的其他人。
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所以,他總是想在傷害發生之前就離開,可偏偏玄月冰不準呀!
「為什麼呀?嗯……因為我相信自己的魅力,足夠將你迷得神魂顛倒,甚至忘了自己是誰,這個理由夠強大麼?」玄月冰擠眉弄眼地自夸著,倒像是在特意表演滑稽劇,惹得宇文安心泫然一笑,眼角的淚珠倒成了陪襯。
「呵呵……月,不論什麼時候,你總有辦法逗我笑!」她是自己永遠的開心果,可是,他又是她的什麼呢?除了擔憂和氣憤,自己還給她帶來了什麼?
「小美人,你倒是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呢?」看到宇文安心又略微閃神去了,玄月冰熱情地摟上他的脖子,故意將唇湊近他的脖頸間輕言,柔柔的暖風吹過,酥軟了宇文安心的身體,也酥軟了他的心。
「月,我是安心,你的小美人……」宇文安心干脆放任自己倚進玄月冰的懷里,抬頭展顏歡笑,主動送上自己的唇舌,糾纏著與玄月冰共舞。
夜幕緩緩降臨,皇宮里煙火通明,太後的壽宴即將開幕。
太後的壽宴設在御花園一角,那里有一大塊平整的草地,搭建起了一個華麗的舞台,一切都已準備妥當,皇帝皇後及太後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緩緩入座,眾賓客立時起身,齊聲朝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因為玄府與皇室的特殊關系,玄月冰自然也佔據了一席,還硬性地與人換了個位置,與宇文安心的座位拼到了一起,宇文安心與眾堂兄弟姊妹一起,去到鸞駕前請安祝壽。
「安心,你的表演準備得如何了?」太後只一眼便瞧到了站在最後的宇文安心,單將他挑出來說,聲音又大得恰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