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新優雅的琴聲自院內悠揚而出,現在,玄月冰所住的月影小苑儼然已經成為聚集點,幾人每天都會在待在這里,陪著雲翔鶴,也守著玄月冰。
雖然她一再強調不會再做傻事,可是,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到雲翔鶴毒發的痛苦模樣後,會不會又頭腦發熱一個跑去找連兵。
盡管所有人都憐惜雲翔鶴,但是,他們更害怕失去玄月冰!
時近傍晚,幾人剛剛在院里子用過晚飯,現在是連餐廳都不去了,因為,時間慢慢臨近最後時刻,雲翔鶴毒發的時辰也越發提早了,每日一入夜,他便開始發作,變成一個誰也不認識,也沒有理智的瘋狂木偶,只有玄月冰的血能讓他稍稍安靜,可是,玄月冰天天放血,如果多來幾次,她會沒命,所以,只能在最關鍵的時候以鮮血喂之,其余的時候輪流上陣壓制。
離最後期限只有短短三天了,可是,每一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尤其是雲翔鶴,他連白天清醒的時辰都不多了,幾乎都處于半昏迷狀態,完全無法進食的結果,便是人形消瘦,不過是十來天時間,看起來已經蒼老了幾十歲。
玄月冰每回面對雲翔鶴,總是溫柔地笑著,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里在滴血,可是,誰也幫不了她。
「月,你吃點東西吧!」剛剛晚餐的時候,玄月冰只匆匆扒了幾口,便又坐回了床邊,只因為她听到雲翔鶴的一絲響動,讓人忍不住直嘆息。
「小美人,我不餓,你先放著吧!」玄月冰頭也未抬,只是反射性地回答著,眼楮仍是直勾勾地盯住了雲翔鶴。
時值冬季,白天原本就短,再加上,對玄月冰而言,夜晚特漫長,白天走得就更顯匆忙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小苑中的景致,原本安靜躺在褥中的雲翔鶴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啊……冰……冰……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就算是失了神智,雲翔鶴仍是不自覺地呼喚著玄月冰的名,不讓她離開,玄月冰只能緊緊捉住雲翔鶴手,不斷地重復著安慰的話語。
「小鶴鶴,我在這里,我在這里,我不會離開你!拜托你,一定要堅強,一定撐住……」又開始了!她知道,這樣的要求真的很殘忍,看著雲翔鶴被無盡的疼痛折磨著,她卻每一次都要求他堅強地活下去,說到最後,她的心都覺得痛到麻木了。
雲翔鶴曾經要求她殺了他,幫他解月兌,可是,她怎麼下得了手?為了今後能繼續廝守在一起,她殘忍地要求他必須撐下去,不然,她就去連兵那里送死。
所有人都被她的話嚇住,更加不敢有半分松懈,每時每刻都有人盯住她,不讓她有半點機會離開玄府。幸好,生意上的事情,有鄔雲在,可以萬事無憂,不然,他們當真是月復背受敵,手忙腳亂了。
「月冰,小心!」單雨軒提醒不及,雲翔鶴另一只已經「啪」地一聲扇在了玄月冰的臉上,立時浮起一個紅腫的掌印,「月冰,你怎麼樣了?」單雨軒心疼地奔了過來,以濕絹幫她輕拭著臉龐。
「軒,我沒事,不必擔心!」玄月冰卻是毫不在意,握住雲翔鶴的雙手不曾有片刻放松,「小鶴鶴,我在這里,你感覺得到麼?」他又變成了一個不認識她的瘋狂人偶,甚至不知道自己不誰,只是不斷掙扎著,狂亂著,不知該如何舒解身上的疼痛。
「啊……好痛!好痛!誰來幫幫我?誰來殺了我……我好痛……冰……求求你,殺了我……」雲翔鶴已經完全沒有自我意識了,只是瘋狂一亂吼著,眼淚早已涂滿整個臉龐,狼狽不堪。
「啊……」雲翔鶴痛苦地嘶喊聲,揪疼了每一個人的心,可是,他們卻只能殘忍地壓住他胡亂撲騰的四肢,避免他傷害到自己,「翔鶴,你振作一點,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莫霖一邊壓住他的上面,一邊想要給他打氣,可是,天知道,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了,還怎麼給予雲翔鶴信心?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死吧……」雲翔鶴被壓制得無法動彈,只能狂亂地哭泣著,不斷地搖頭反抗,想要掙月兌身上的束縛,更想要擺月兌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
「啊……」
「小鶴鶴……」玄月冰眸中充斥著傷痛,想要幫他,卻不知該從何幫你,她能做的,只有……
「小鶴鶴,血,我給你血,喝了就沒事了……」玄月冰不待其余人反應過來,已經迅速抽出匕首,在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腕上再割出一道血痕,趁著雲翔鶴被壓制之際,直接將血口湊到他的唇邊,一聞到熟悉的血腥味,雲翔鶴立時安靜了下來,著迷地吮|吸著唇邊的血液,身上的顫抖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夠了!不能讓再他吸了!」莫霖看著玄月冰的臉上瞬間變得蒼白,迅速將她的手拉開,雲翔鶴直覺地便想追逐著那股味道走,卻被巫飛影以更快的速度壓制下來,並點住他的睡穴。
可是,點穴,也只有在他安靜下來才有用,不然的話,他體內的蠱蟲行動起來,最如何高明的點穴手法,也可以自行沖開。
「月冰,你太亂來了,再這樣下去,翔鶴沒倒下,你就要先倒下了呀!」虞寒千叮嚀,萬囑咐,一天只可放一次血,不然,對她身體的傷害
太大了,可是,玄月冰一急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總是趁著他們壓制住雲翔鶴的時候做出剛剛那樣的事情,他們根本就措不及防。
「我沒事,寒給了我許多生血丸,吃幾顆就好了,小鶴鶴睡了麼?」盡管蒼白著臉龐,玄月冰仍是開心地笑著,因為,她又幫到了雲翔鶴。
可是,這樣循環往復的折磨,雲翔鶴究竟還能撐多久?
雲翔鶴的暫時平靜,讓他們有一點休養生息的時間,所有人都癱坐在椅中,微微喘息著,可是,他們的心,卻一刻也不敢松懈。
因為,在夜里,雲翔鶴隨時可能發作,而且,一次比一次恐怖。
「已經是第八天了,還來得及麼?」宇文安心心痛地輕喃著,怎樣他都無法想象,他所倚重的雲大哥,會變成這副模樣,原本溫和儒雅的形象,全部被瘋狂所取代,他在內心里,根本無法接受。
「來得及的,一定來得及!寒,一定會做出解藥的……」玄月冰輕喃著,頭壓得低低的,讓人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只是,光從她的言語中,就能感覺到她的恐慌和痛楚。
他們知道,她很痛苦,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朝最壞的方向發展,無能為力。
「玄月冰,虞大家,一定能做出解藥的!不要擺出這種半死不活的面孔,你都這個樣子,要他怎麼辦?」巫飛影騰地站起身子,強迫玄月冰與他對視,手指著床上暫時沉睡的雲翔鶴,逼她面對現實。
「是呀,我不能倒下,我倒下了,小鶴鶴該怎麼辦……」現在,她早已成了雲翔鶴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絕對不能倒下!
「小影兒說得沒錯,我們必須相信寒能做出解藥,也必須相信小鶴鶴能夠撐到最後……」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努力下去。
「我們也相信你,一定能夠帶著我們,闖過難關!」單雨軒溫柔地笑著,說出來的話柔似輕風,卻有著最沉重的力道。
「……謝謝你們!」玄月冰哂然一笑,臉色仍舊蒼白,卻已經精神了許多,她重新走回床前,握住雲翔鶴的手,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的臉,不多時,便因為疲憊趴在床沿睡著了。
「月……」宇文安心剛想上前喚醒玄月冰,卻被樂子辰擋了下來,「就讓她在那里睡會兒吧!握住他的手,她才能安心!」樂子辰喃喃說著,深深看了一眼之後,便默默地走到了屋外,重新彈奏起他的古琴來。
今夜,又將一夜無眠。
這樣的平靜,連一個時辰都沒有熬到,便被一聲疼痛的喊聲給打破了。
「啊……好痛啊……」原本在沉睡著的雲翔鶴,突然坐起身來狂嘯著,頭上劇烈的疼痛讓他不自覺地甩開手上的重物,玄月冰在睡眼朦朧之際,被甩到了牆角,砸得頭昏眼花,卻也在瞬間清醒。
「小鶴鶴……」剛想要再靠近,卻一小心又被他的手臂橫到,踉蹌著退後好幾步,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公子,沒事吧?你在這邊等著,我去制住他!」莫霖將玄月冰扶到椅子上坐下,迅速上前捉住雲翔鶴不斷揮舞的雙手,企圖制住他,可是,雲翔鶴從哪里生出了一股蠻力,竟幾番掙月兌了莫霖的鉗制,想要站起身來。
「我來了!」正巧出去沖涼以保持清醒的巫飛影趕了回來,一個掠身便來到了床前,與莫霖一起,總算是壓制住了雲翔鶴的瘋狂舉動,可是,他們原本就已經疲憊至極,長時間的鉗制,讓他們的手臂都開始漸漸月兌力,而雲翔鶴,卻是擁有著不斷增長的力氣,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勝負已分。
「啊……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痛到了極致的雲翔鶴,雙眸已經被血絲染得通紅,猶如前來尋仇的惡鬼一般,隨便揮臂,便將巫飛影打落床下,不多時,莫霖也狼狽地退了開來,床上,只剩下雲翔鶴獨自瘋狂。
「不好!他這一次的發作特別厲害,雨軒,你帶公子出去,這里太危險了!」莫霖和巫飛影擋在玄月冰身前,不讓雲翔鶴有機會靠近,可是,玄月冰卻又想著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沖上前去,剛一用力地發現,單雨軒和樂子辰死死捉住了她。
「軒,子辰,我得去救他,只有我的血,能夠讓他平靜下來……」雖然手腕已經痛到麻木,雖然渾身都已經因為失血而疲軟無力,可是,她想救雲翔鶴!也必須要救雲翔鶴,這是她的責任,她怎麼可以輕易放手?
「不行!月冰,我們不能再讓你亂來了,你再失血,真的會死呀!失雲翔鶴我們會痛苦,可是,失去你,我們會更痛苦,或許……你想帶著我們一起死麼?那樣的話,你就去吧!死了也沒關系,我們會陪你一起!」單雨軒語氣沉痛地說著,雙手放開了對玄月冰的鉗制,心中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
玄月冰卻被停住了掙扎,她的心里,已經完全被震憾了,這些日子,她只顧著心疼雲翔鶴,卻忘了顧及其他人的感受,她一味地不顧自己的安危,卻在無形中傷害了其他人。
「軒,對不起,是我糊涂了……」可是,雲翔鶴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好不容易重新捉住雲翔鶴的莫霖和巫飛影,剛想要松一口氣,卻再一次被雲翔鶴甩開,兩人朝著不同方向飛跌而去,不待他們落地,雲翔鶴已經站起身跳下了床。
「你們都該死!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痛苦,為什麼……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說著,雲翔鶴已經朝著玄月冰的方向一步一步逼近,嘴里不時溢出一口暗沉的鮮血,唇角掛著一抹冷酷的笑容。
「你們都該死……」
「翔鶴,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莫霖倉惶地爬起身來,直接朝雲翔鶴攻去,卻不料,完全喪失了意識的雲翔鶴,竟是力大無窮,無論他與巫飛影怎樣攻擊或是壓制都完全無效,而他們,又不能真的對他用殺招。
「該死!到底要怎麼樣啊……」巫飛影氣惱至極,甩下手中的長劍,干脆赤手空拳攻了過去,來一場近聲博擊戰,卻意外成功地轉移了雲翔鶴的視線,讓他沒有繼續朝玄月冰靠近。
「飛影,把他引到院子里去!」莫霖眉上微喜,企圖讓巫飛影引雲翔鶴到院子里去,卻沒有想到,雲翔鶴怎樣都不肯踏出房門,只在屋里徘徊,不多時,一直擺月兌不了巫飛影攻擊的雲翔鶴,已經變得狂躁不安起來,瘋狂地吼叫聲不絕于耳。
「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不要擋著我的路……」雲翔鶴已經完全瘋狂魔化,屋里的家具全都被他打得碎了一地,他還不斷地捶擊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綏解那里的疼痛。
突然,他仰頭一聲狂嘯,只見從他背後飛出幾道微光,踫觸到牆壁之後紛紛墜落在地上,「是寒的銀針!」那正是虞寒當初打入雲翔鶴胸腔壓制蠱蟲的銀針,此時,已經全然變得烏黑,尋不到一絲原本的顏色和光澤。
「糟糕,玄月冰,快走開!」胸中的束縛被驅除了,雲翔鶴體內的蠱蟲便再無阻礙,控制著雲翔鶴的身體,朝玄月冰迅速撲了過去,在千均一發之際,巫飛影奮力回身撲了過來,將玄月冰護在身下,卻被雲翔鶴狠狠擊中,立時吐出了一口鮮血。
「小影兒!」玄月冰渾身疲軟無力,幾乎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看著眼前的混亂干差急。
這該如何是好?
一更事情變得越來越嚴重了,接下來,又會有怎樣的發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