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雲翔鶴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轉過來,一睜開眼楮,便看到了眼楮有些浮腫的雲振和,很明顯,他哭過。
「振和……」自己的聲音為何會這般嘶啞?而且疼得厲害,只是簡單的兩個字,便有如千軍萬馬行過一般,到處都是疼的。
「哥,你不要說話,也不要動,你發高燒了,熱度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退下呢!」雲翔鶴昏倒之後,便開始高燒不退,玄月冰和虞寒徹夜未眠地守在他的身邊,為他冷敷,為他擦身,為他喝藥,直到天際泛白,他身上的熱度才慢慢退下。
「振和,我沒事……」用這樣的聲音說著‘我沒事’,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的雲振和,又蘊了滿眶的淚水,不經意間,便滑落臉龐。
他從小到大的每一次任性,到最後,都是由雲翔鶴來收拾善後,不管他懷著怎樣的情緒,他總是默默地溫柔笑著,甚至不求他一絲回報,他的溫柔和仁慈,早已滲透進他的心底,在時間的澆灌下,漸漸長出了新的幼苗,可是,沒有想到,在他以為一切太平之後,卻又冒出個雲齊紳來,懷抱著對雲翔鶴的殺機,還打著母親的名號。
雲翔鶴說得沒錯,那是對母親的侮辱,雖然,他也有些懷疑,母親臨逝時究竟是怎麼想的,而雲翔鶴,對她是不是真的毫無怨念!
「哥,如果真的是我娘想殺你……」你還會對我這麼好麼?還會拿我當弟弟看待麼?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口,只是藏在心里悄悄說給了自己听,可是,他真的好想听到雲翔鶴的答案,平復心里的一切不安。
「振和,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你娘早就過世了,雲齊紳把這份殺機,歸到你娘的頭上,便是對她的大不敬,你別糊涂地被他繞了進去,娘就是娘,就算對別人再壞,也一定是愛自己的孩子的,為了愛你,或許她真的傷害地過我和我娘,但是,這一切已經過去了,我寬了心,希望,你也能寬心!」
不知為何,雲翔鶴此時粗啞難听的聲音,在雲振和听來,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平和、善良、柔美,可以滌蕩他的心靈。
他心中感動莫名,垂眸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來。
「謝謝你,哥!」有這樣的哥哥護在身後,他……什麼都不怕了!
兄弟倆的手交握到一起,相視而笑,兄弟情誼在交疊的掌心里絲絲蔓延。
門被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兄弟時間結束,現在,輪到夫妻時間了!」听到這個聲音,雲振和不自覺身體一震,心底隱藏的憤怒卻在這里涌了出來。
「玄月冰,你居然是個女人?」虧他一直都還在慶幸,堂兄的遭遇與他相似,卻不料,這家伙只是個假男人……
「振和小少爺,本公子可從未說過,我不是女人呀!」玄月冰輕眨著眼楮來到床前,將藥碗輕輕放置在一旁的小幾上,先擰了條布巾為雲翔鶴細細擦拭著臉龐和手掌,「小鶴鶴,感覺如何?還會熱得難受麼?」
「冰,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謝什麼,夫妻之間,需要言謝麼?」玄月冰故意搞怪地擠眉又弄眼,惹得雲翔鶴輕笑不已,卻又被‘夫妻’這樣一個平凡的詞語,逼得羞澀異常。
夫妻……他與玄月冰是夫妻啊!
「玄月,你老是‘本公子’‘本公子’地自稱著,誰會知道你不是男人呀!」雲振和好一陣氣結之後,才終于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又怕擾了堂兄的休息,只好有些氣急敗壞地低吼著。
「振和小少爺,沒有人規定,公子必須是男人吧?」她只是不喜歡到處宣揚自己是女人罷了,是男是女端看這位看倌的眼神嘍!
「你……」雲振和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身就往外跑去。
再跟玄月冰對下去,他一定會被氣死的!
房間里,玄月冰輕笑著端起了藥碗,湯藥上的白氣仍在緩緩升騰著,她嘗了一下,覺得溫度尚可,便……喝下一口。
「冰,你喝藥作什麼?」雲翔鶴奇怪地問著,生病是他,為何玄月冰要喝下苦澀的湯藥,而且,還非要跑到他的床前來喝。
只見玄月冰微笑著俯身靠近他,不多時,她的唇已經來他的唇邊,「冰……唔!」兩唇相接之際,一股溫熱苦澀的藥汁順流而下,全部涌到了他的嘴里,他措手不及地喝下,差點還被嗆到。
「冰,我可以……自己喝……」莫非,他昏睡的時候,冰一直是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喝下湯藥的?
「你乖乖躺著別動,讓我來服侍你喝藥!」說罷,玄月冰又喝了一大口藥汁,吻上了雲翔鶴的唇……
這樣的喂法,再苦澀的藥都感覺是甜的,而且,好甜……
床上兩人相濡以沫地哺喂著苦澀的藥汁,窗外,雲振和卻是看得面紅耳赤,不自在地趕緊跑了開去。
原來,還有這樣的喝藥方法,他算是長見識了。
「和,怎麼臉這麼紅?你也想到試試這樣喝藥麼?」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安天霽悄然俯子,在他的耳邊吹著暖風。
「才不要!」玄月冰這個人,隨時隨地隨便什麼場合都敢毫無顧忌地與人親熱
,當然,只限于跟她府里的這七個男人親熱,該她膽大包天好呢?還是說她真性情好呢?雲振和心中涌起一股無奈,卻是再也沒辦法去討厭她了。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只要她對堂兄好,那便是堂兄的幸福!
就這一點而言,堂兄似乎比他誠實許多,那句話,他一直都藏在心里,沒敢說出口,說實話,他是在害怕,害怕說出來之後,又會失去這一切。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說出來,也許會得到更多。
「安天霽。」他輕聲喚著,心里做出了決定,淺笑著轉過身來,定定地望住安天霽的眼楮,「我……喜歡你……」說出來的感覺,真的很輕松,或許,他將自己壓抑過頭了。
看著安天霽望著自己發呆的樣子,他頑皮一笑,轉身就想要逃開,卻不料,安天霽只長臂一攬,便又將他捉回了懷里,「和,再說一次!」這聲音中,飽含著期待和委屈,似乎,他一直在等待這句話。
「天霽,我喜歡你……」話音未落,安天霽已經激動地俯唇吻住,將他余下的聲音全都吞入月復中。
「和,我愛你!」從第一眼看見你時,便不由自主地愛上你了!
冬天的風冷冷吹過,可是,卻拂不去戀人心頭的火焰,冬天,也適合談戀愛呢!
屋子里,玄月冰喂雲翔鶴喝完一碗湯藥,又細細地為他拭淨嘴唇,不過一個轉身,她便好笑地發現,雲翔鶴居然又睡著了,那樣安詳幸福的表情,是她樂于看到的。
「小鶴鶴,乖乖睡吧!」說完,她端著空了的藥碗安靜地走出了房間,正好遇上剛踏進院子的莫霖和宇文安心。
「公子……」莫霖一臉凝重,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到書房說!」玄月冰將手中的拖盤交到宇文安心手里,對他微笑點頭之後,便朝書房走去,莫霖緊隨其後。
「霖,是有關于連兵的情報麼?」玄月冰坐到書桌後面,直直地看著莫霖。
「是,公子!那個男人,不叫赫連,也不叫連兵,他是赫連兵,赫連家當代主人!」莫霖說完,便沉寂了下來,他知道,公子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些信息。
「赫連兵?是那個赫連家族麼?」身為雲影國四大家族之一,幾十年來卻隱于世外的兵器家族,雖然每年都會被朝廷提供武器,卻從未有人露面的神秘家族?玄月冰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感覺到事態的嚴重。
如果,這件事情牽扯到朝廷的話,那就絕無可能善了,甚至會引發大型的流血事件。
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是,公子,正是那個赫連家族!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確定赫連兵的目的,但是,只怕與朝廷也月兌不開干系了!」如此一來,事情便會愈演愈烈,卷進更多無辜的人。
「霖,我要去右相府!」雲影國的右丞相嚴弘文,武將出身,掌管著軍事統帥權,也與玄月冰有著不錯的交情。
「是,公子,我這就去備馬!」莫霖匆匆離開書房,玄月冰仍坐在桌後沉思。
赫連兵,你一步步攪亂京城這一大鍋,究竟有什麼目的?
沒過多久,兩人在大門口騎上馬,正準備出發到右相府去,一支冷箭疾飛而至,釘在大門之上。
「公子小心!」莫霖心下大驚,迅速擋到了玄月冰身前,卻分辨不出敵人藏身于何方。
「霖,他們沒想殺我,不必驚慌,看看那支箭上有什麼!」既然不想殺她,甚至也不想傷她,那麼,這支箭一定是前來送信的。
赫連兵,你又想玩什麼把戲呢?
門口的護衛將箭拔出,發現箭尾系著一張紙條,便恭敬地呈給了玄月冰,「呵呵,霖,看來,我們是遇著有趣的對手了!」紙條上只簡單地寫了一句,‘冰兒,要出門麼?’赫連兵似乎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若指掌,言下之意,便是在警告她要安分一些麼?
「公子,您有何打算?」莫霖太了解玄月冰,她豈是等著挨打的人?
「霖,陪我到城外騎馬吧!」玄月冰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去右相府了,反是準備悠閑地到郊外策馬去,莫霖微微驚愕,卻也立時應下聲來。
「是!」只要是玄月冰做出的決定,他便不會有任何懷疑,這時,巫飛影剛好走了出來,玄月冰回眸一笑,將手伸在半空,「小影兒,要與我們一起去騎馬麼?」
巫飛影只看了一眼,便燦笑著飛身上前,落坐在玄月冰身後,「當然!」三人兩騎飛馳著往城門的方向跑去,只留下一縷塵煙。
一更赫連兵又要玩新花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