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煜的車速很快,他搶在貝若雪之前到達了小區保安室。
他下了車,整個人靠在車身前面,雙手環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冰冷氣息,別人會以為他是個無賴。
貝若雪很快就把車開到了他的面前停下,她銳利的鳳眸看了龍煜一眼,然後打開車門走進了保安室里。
看到貝若雪什麼話也不說,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走進了保安室,龍煜俊臉陰晴不定。
他第一次嘗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
他自認自己很帥,很酷,很多金,女人不是喜歡這種男人嗎?何況他還很壞,人們常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可是貝若雪居然瞟了他一眼,就越過了他,走進了保安室。
有點兒忿忿,自己報案,目的就是想親近她,可她總不給她機會。
不是說她脾氣火爆嗎?現在火在哪里?爆在哪里?
龍煜始終不如上官煉了解貝若雪,貝若雪是火爆性子,但她一旦辦起案來,還是會收斂起脾性的。
扭頭,龍煜看著那抹英姿走進了保安室,察覺到值班保安驚訝,然後不解地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他,他立即一記凌厲陰冷的警告眼神瞪去,那名保安立即驚慌地斂回了視線,然後有點兒不知所措地讓貝若雪查看監控。
靠著車身,龍煜反倒不急著進去了,他慢騰騰地從懷里掏出了一盒香煙,抽出了一支,再模出一只精致的打火機,那只打火機是車模型的,不知道還以為是一輛小小的玩具車。把煙點燃了,龍煜狠狠地抽了一口,又把煙吐出來。
愛情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他想嘗試的時候,總會被那東西左右了情緒?
明明他的心是狠的,是無情的,為什麼會心動?
像貝若雪這種美女,他見得還少嗎?為什麼他偏偏對貝若雪動了心?
「大哥哥,你怎麼了?」不自然地,龍煜的腦海里飄過了二十年前,貝若雪問他的第一句話。當時他衣衫破爛,臉上全是髒土,餓得前胸貼著後背,頭發凌亂如雞窩,十三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卻因為環境原因,只長身高不長肉,瘦得皮包骨頭,很恐怖。
看到他的人,都投給他一記鄙夷的眼神,要不就是同情,從來就沒有關心。城市里面的孩子都是穿得整整齊齊的,到處可見出身高貴,出入有車代步,有保姆跟隨的少爺小姐們,有哪一個孩子願意走近他?那些和他同年齡的孩子們甚至遠遠地躲著他,好像他有傳染病一樣。
當他餓得無力再走,靠著一道牆滑坐在地上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道清脆的童音時,他是反彈性地抬眸,然後就看到了當年才六歲,長得白白淨淨,宛如天使一般精致的貝若雪,以及站在貝若雪身邊,俊俏溫和的上官煉。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貝若雪得不到他的回答,再問了一句。她的聲音,听他的耳里,是全世界最動听的。
很清,很脆,帶著從來沒有別人給予過的關心,如同一道暖流劃過他無助的心。
他記得自己當時還是沒有回答貝若雪,只是滿臉防備地看著貝若雪,風吹過,吹動了貝若雪身上穿著的那條粉紅色的長裙。
他覺得那條裙子很好看。
「上官煉,他怎麼不說話?」貝若雪扭頭看向了身邊的上官煉,明亮的鳳眸滿是不解。
上官煉把她拉到他站的位置上,兩個人對換了位置,上官煉與龍煜面對面。
上官煉很高,雖然當年才十歲,但比起同齡的孩子,他就高了別人一個頭。
他蹲在龍煜的面前,俊俏的臉讓龍煜自嘆不如,那溫和的聲音更像冬日里的暖陽,「你是不是餓了?」
……
收回飄遠的回憶,龍煜俊臉結滿了寒冰,他記得自己當時拼命地點頭,然後滿臉期盼地看著上官煉,上官煉也不負他所望,很快就轉身往家里跑,然後端了滿滿的兩碗飯給他吃,那是他一生中吃得最狼狽的兩碗飯,什麼狼吞虎咽,風卷殘雲,都能用來形容當時的他。
上官煉給了他兩碗飯吃,讓他不至于餓死,上官煉說會讓他媽媽收留他,讓他不要走,吃飽後的他,或許還殘留著一點自尊吧,他不想那樣,所以在上官煉拉著貝若雪回家的時候,他走了,這一走,便形成了今天雙方敵對的局面。
心,不可抑制地劃過了痛意。
如果當年他不走,那麼二十年後的今天,他和上官煉還有貝若雪又是怎樣的關系?
視線再一次定定地膠在貝若雪的身上,良久,龍煜熄滅了手中的香煙,站直了身子,向保安室走進去。
他才走到保安室大門口,貝若雪已經從里面走出來了,兩個人在門口迎面相踫面,四目相對,貝若雪的鳳眸里染著怒火,烈焰狠狠地燒向了他。
「有發現嗎?」龍煜開口,聲音有點兒暗啞,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怎麼會忽然間被他壓成了暗啞,在他動了想要她的念頭起,他就有點兒反常了。
如果讓那些老頭知道他動了情,等著他的命運又是什麼?
龍煜的腦海飛快地掠過這個猜忌,但僅是一閃而逝,他告訴自己,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的,他有權利嘗試愛情的滋味,哪怕愛情就是毒藥,他也不怕被毒死,他要試過,才能知道愛情的毒到底有幾深。
「偷走你名車的那個賊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還有……」貝若雪的鳳眸更銳利了,眼里的怒意更熾,「那個人的眼楮和你的一樣冷。」
監控里看到的龍煜,眼神冷冷的,透著幾分無情,幾分冷冽,幾分嘲諷,幾分狂傲。
這個該死的男人,女乃女乃的,他居然在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