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可別誤會我的意思。」鵝黃女子好厲害,看出了我的疑惑,「這送花呢,特有講究的。」
啊?送花還有什麼講究?想來,這賣花的,也玩起了忽悠人的真功夫。
今兒個且听她如何忽悠吧。
「先生,一直以來呀,鮮花被視為溫馨祝福的‘使者’,給生病住院的親朋好友,送上一束鮮花,早已成了一種時尚呢。這種看似充滿溫情的愛心,近來呀,受到越來越多的質疑咯。」懶
今兒個真怪了。這買花兒的,怎麼說起鮮花的不是了。這——不是自斷財路嗎?看來,這不象是忽悠啊。我困惑的看了看,面前侃侃而談的,清秀女子︰白皙的長圓臉上,略施粉黛,淺淺的眉,亮亮的楮,挺直的鼻梁,扁扁的嘴唇,一頭瀑布似的披肩發,烏油油的發亮,散發出淡淡的野山菊清香……內襲女敕綠底子的蘭花保暖內衣,雪頸上,斜系了,一方淺藍底色粉粉桃花圖案的絲巾,在鵝黃呢子外套的映襯下,格外顯得莊重,幽雅而得體。
「最近呵,上、西庵一些大醫院,相繼以‘鮮花危害病人健康’為由,對帶入病房的鮮花下達了‘禁令’。探病者帶來的鮮花,均被‘上繳’,留給導醫小姐,探病結束後,再歸還探病者。這些大醫院,為何要全面實行‘禁花’呢?原來,事情緣起于一家醫院,最近一連出現的幾件怪事︰一位術後患者,莫名其妙的發生‘感冒’,幾個噴嚏下來,竟然導致傷口裂開;另一名呼吸道疾病患者,住院後,癥狀反而有所加重……醫生們在檢查後認為,病根很可能就在,這些病人床頭,擺放的鮮花上。一些過敏性疾病,正是在鮮花的掩護下,乘虛而入。有證據表明,鮮花是常見的過敏源,有可能引發,或加重多種疾病。其實呀,國外一些醫院,早就對鮮花下了‘封殺令’呢。去年3月,素有愛花傳統的茵菓,還將鮮花列入‘健康殺手’之列。為此呀,茵菓‘國民健康服務局’和部分醫院呢,還發起了一場‘對鮮花說NO運動’,要求把鮮花拒絕在病房之外。鮮花對于病人的健康,到底是‘利’還是‘弊’呢?先生,您去探病,還送花嗎?」蟲
我可是越听越納悶了。怎麼越來越離譜兒呢?鵝黃女子,要麼就是個不稱職的經商菜鳥兒,要麼就是個欲擒故縱的超級大忽悠。還有一個就是,她不是店老板,是個打工妹,老板很可能幾個月沒發她工資了。
「鮮花被拒的理由,主要是因花粉污染引起。一些鮮花的花粉,還有花籃上噴灑的香味劑,會誘發過敏性疾病,加重呼吸道等疾病的病情。」
姑女乃女乃,求您別給我上課了。凡哥該急瘋啦。
心里焦急如焚,可表面上,還裝著醉心傾听的樣子。哦,這便是人,成熟了的大人。和動物不一樣,和三歲小孩子不一樣,有火不能發,有氣不敢出。人類發展到如此地步,唉,好累。
「其實呀,鮮花療法不可忽視。鮮花可能會誘發某些病人不適,話雖這麼說,但它對患者的心理調節作用,還是蠻大的。當今世界,病人的心理治療作用,越來越受重視。比如呀,醫院煞費苦心,在病區,播放背景音樂,在病房牆壁上,刷上粉紅,淡綠,這些爽心悅目的顏色,都是希望通過營造舒適的環境,來調節病人的心境,加快康復。久臥在床的病人,心情容易煩躁,一束鮮花,帶給他的不僅是芬芳,更重要的是生機。鮮花自古以來,就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有著不解之緣,鮮花引導我們的身心,去感受大自然的美妙,一個人對鮮花的嬌艷,若失去了喜悅感,那這個人的精神,就已經死亡了。
先生,我再給您講講一個神奇的‘鮮花酒’的故事。茵國醫生笆荷,經多次反復,研制出,奇特的鮮花藥方。因激動或犯錯誤,而造成精神壓力的人,可服用這些藥方,它們具有減輕壓力的療效。笆荷將采集來的野花,放在玻璃試瓶的泉水里,浸泡30分鐘,再放在太陽底下,曬4個小時,然後再浸泡在白蘭地酒里。這就釀成了世界上第一瓶,所謂的‘鮮花酒’。用兩滴這樣的‘鮮花酒’,放在半杯水中,喝下去以後呀,可以治療心理和精神的疾病。
現在的醫學研究表明呀,橡樹、榆樹和橄欖樹花,可以使工作和精神緊張的人,恢復體力。芥菜花、龍膽紫花、海棠花呢,可以緩減抑郁、萎靡不振、悲傷和缺乏生活勇氣等等癥狀。鐵線蓮花和栗樹花,對學習、精力、記憶等方面的問題,有療效。對人不尊重和不寬容,還可以用山毛櫸花,來治療呢。」
呵呵,狐狸的尾巴,還是忍不住露出來了。終于言歸正傳,直本主題了。
「剛才呀,先生,我問您,是給誰送花的,您說了送給病人的。給病人送鮮花,有很多禁忌的。探望病人時,不要送整盆的鮮花,以免病人誤會為久病成根。」
啊,有點道理。不听不知道,一听嚇一跳。
「另外呢,選擇鮮花的色彩,不要過于素淡,也不要太過濃艷。顏色太濃艷的鮮花,會刺激病人的神經,激發煩躁情緒;山茶花吶,容易落蕾,被認為不吉利;花色避免白、藍、黃。數目忌送4、9、13。」
說的倒也是呵。這位鵝黃美眉開個鮮花店真是屈才了,做個心理醫生倒挺合適的。
「還有呢,香味很濃的鮮花對手術病人不利,易引起咳嗽。」鵝黃美眉亮晶晶的眼楮忽閃忽閃的,「所以呀,先生。我問您那,病人做了手術沒有?」
怪不到剛才那樣問我的,可我確實不知道呀。很可能她認為我故意不肯說的呢。
「看望病人,適宜送些蘭花呀,水仙啦,馬蹄蓮什麼的,或者用百合、月季、菊花、火鶴、康乃馨、洋蘭這些花卉,與排草啦,或者天冬草搭配成花束花籃,放在潔白的病房里,令病人心情開朗。當然了,選用病人平時喜歡的鮮花,也是比較好的。有利于病人怡情養性,早日康復。」
听了半天,反倒糊涂了,不知送什麼花兒了。一來呢,對米雪姐的病情一無所知,二來呀,也不知道米雪姐喜歡什麼花兒。
「先生,依我看那,就送個花籃吧。」鵝黃美眉見我猶猶豫豫的樣子,建議道。
也行。各種花卉加上藥草組成的花籃,還是不錯的,對身體健康肯定有益。萬一挑個單一的花兒,不是米雪姐喜歡的,或者米雪姐過敏的,那就麻煩了。我指了指左邊靠窗戶的花籃,「好吧,給我挑一只吧。多少錢呢?」
「這只呢,一百五,那只,二百一,最里邊的,三百三。先生,您要哪一只?」
我指了指二百一的,「就這只吧。一百三,怎麼樣?」
「喲喲,先生,哪有像您這麼還價的。我進價還一百七呢。」
進價一百七?有門兒。「那,一百四,怎麼樣?」
「不行,不行,先生。不談賺錢,也不能讓我虧大呀。」
「一百五。」我又漲了一點。
見到鵝黃美眉不吭聲兒,我趕緊加了句,「一五八,就這麼定了,你‘發‘,我也’發‘,怎麼樣?」
「呵呵。先生,您真逗兒。」鵝黃美眉,柳眉一舒,笑了,「算了,算了,折本也賣給您了。先生,您太會還價了。我可服了您。」
「梅姐!梅姐!你快來,快來看呀!」里屋突然傳來了尖細的女子喊叫聲。
「怎麼啦。小莉?大呼小叫的。」正在找我零錢的鵝黃美眉頭,也不回的嘀咕了一句。
哦,鵝黃美眉叫梅姐。
「馬先生!是您買鮮花啦!」里屋呼喊的女子,門簾一掀,走了出來。
「小莉,是你。你怎麼——」小莉昨晚不是在解放路下車的嗎?怎麼又睡在這兒啦?
梅姐困惑地看看小莉,又看看我,「怎麼?你們認識?」
「嘿嘿,說認識,也不太熟呢。」我打趣道。
小莉給我作了個暫停的手勢,「馬先生,您花兒是送給誰呀?」
「噢,一位生病的朋友。」我邊應答,邊小心翼翼的,拎著花籃,走出了「小月亮」。
「馬先生,您慢走。歡迎再來。」門簾後面,小莉甜甜的聲言,脆脆的傳來。
我剛出「小月亮」,邁出不到五步遠,看到「小月亮」斜對門的昌盛旅館,有個男子一閃,露出個陰冷冷的長馬臉。那寒颼颼的鷹眼,逼視著我。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啊,鴨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