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皮呀,瘦皮,那灰衣人又沒招你惹你,昨晚還跟蹤他,害得他沒拿回他的皮夾子,也害得我早上那麼難堪。怎麼?又跟到這兒來啦?再說呢,那灰衣人早就走咯。還屁顛屁顛的閃身進來,跟蹤個屁啊。
「馬先生,你早哇。」瘦皮保安,尖嘴一咧,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主動打起了招呼。懶
瘦皮保安竟然笑了。但我感覺那笑有點裝,就好比那鴨舌帽一樣,陰冷冷的臉上,硬擠出來的,很不自在。
「哦,你早。」我依然語意淡淡的。
「馬先生,你是探望病人嗎?」瘦皮保安看了一眼我拎著的花籃。
真是廢話,來醫院不是看望病人,又是來干什麼?
「嗯。那——您也是來看病人的吧?」我刺了他一句。
「哦。嗯,嗯。」瘦皮保安諾諾著。
「您那病人在哪個病房阿?」見到瘦皮保安受窘的樣子,我又加了句。
「就在,就在那邊兒。」瘦皮保安很隨意的揮了一下手,也不知他指的是北面呢,還是東面。話音剛落,就匆匆閃進了東邊的過道里。
我得意的看著瘦皮保安「狼狽逃竄」的身影,呵呵,你也有今天哦,當初奧爾曼那個凶狠勁兒哪去了?
「先生,讓您久等了。」正暗自得意,一位修長身材的白衣天使,披著「第一人民醫院歡迎你」的綬帶,面露微笑,款款走來,「請問,您探望的,是幾樓幾號病房呀?」蟲
「7幢403房。」太好了。過來的美眉,大概就是導醫小姐了。
「跟我來吧。」導醫小姐指了指花籃,「這個,可能暫不需要。」
咦?這家醫院,可能也像「小月亮」梅姐所說的,真的「禁花」了?
「人民醫院也‘禁花’啦?」
「禁花?先生,您听誰說的?」導醫小姐側過臉來,瞧了我一眼,白晰的圓臉上,寫滿了疑惑,「沒有啊。人民醫院沒這個規定阿。」
「那——」我欲言又止。
「呵呵,先生您誤會了。」導醫小姐微微的笑了,「您探望的病房是ICU。您的花籃也進不了的。」
「ICU?」
「是啊,就是intensive-careunit,簡稱為ICU,重癥病房啊。」
哦,我的心猛的一沉,米雪姐還在重癥病房,蠻嚴重的呵。
「先生,您很少來醫院吧?」
「嗯。不怎麼來。」這個導醫美眉蠻精的嘛,見到我連「ICU」都不懂,便立馬判斷出,我是個常年不用藥,也不就醫的主兒。
「難怪先生不曉得‘ICU’了。進了‘ICU’的病人呢,就是病情危急,需要特護的病人,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危險的。只靠輸液,維持著生命。」
啊?這麼嚴重!米雪姐到底什麼病呀,竟到了生死關頭!人類啊,人類,人呀,人,無所不能的萬物之靈,到今天還遠遠沒弄清楚,自身的生命機理,更況論主宰自己的命運了。在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是人,最脆弱的,也是人噢。往往一個地震,一次海嘯,一個未知細菌,都會讓人尸骨無存,灰飛煙滅……這還僅僅是自然災害,還不談更嚴重,更可怕的人造厄運。一位科學家說得太形象了,在浩渺的宇宙中,地球上的人類文明,僅僅是個蛋殼文明。
地球文明脆弱如簿簿的蛋殼,每當地球平均氣溫,上升0.5℃,或者下降0.5℃,地球文明都會毀于一旦!……
「所以我說呀。先生您的花籃,暫時不需要呀。」
「噢——」越過了四排樓房,導醫小姐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懵頭懵腦地點了一下頭,不知是贊同她的話呢,還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到了。先生。」導醫小姐指著綠樹環繞中的,一幢獨立的,南北向的潔白7層樓房,「就是這兒了。您的花籃還要送上去嗎?」
「這——」我心意惘然,心里涼涼的。唉,再鮮艷的花兒,對米雪姐又有什麼用?能挽救米雪姐的生命嗎?此刻我多想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蘭芝仙草,能讓米雪姐蘇醒,康復,來到我們身邊,繼續完成,我好想看,好想看的《幸福的紅飄帶》呵……
「先生,我問您那?」導醫小姐輕輕的說道,「要不,您先給我拎著吧。您探望回來,我再給您。」
「也——好吧。謝謝你。」我把花籃交給了她,轉身快速奔向,那座綠茵中的,白色孤島。
手上沒了花籃,走路也特輕松。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電梯間,那里已有一位護士,左手臂夾了個文件夾子,在等著,細瞧瞧,有點像剛才門廳的那個護士長。等了2分鐘,電梯門開了。護士長邁了進去,我也跟著跨了進去,只見她隨手按了個4。我站在左邊,沒動。
「你也是到4樓的?」護士長側過頭。一副寬大的白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面,一雙深邃的眸子,發出襲人的光。如此逼人的目光,鴨舌帽見過,「翰半仙」見過,老A見過……怎麼?一位清秀文靜的女子竟也有……我不覺渾身一個哆嗦。
「嗯,嗯。」我覺得聲言有點抖。
「探望病人的?」
「是的。」
「幾號房?」
「403。」
「403?」嚴肅的護士長略一遲疑,「哦,是她?」
「她怎麼啦?」這位冷美人大概知道些什麼。
「那個女孩子——」冷美人搖了搖頭。不知道她不太清楚病情呢,還是米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