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前方鹿鳴城還未拿下,城中的人還在做著負隅頑抗!」
不用來人匯報,達倫已經看到前方混亂的一團,城牆之上負滿了匈奴的士兵,鹿鳴城猶如在大海中的扁舟,搖搖欲晃,仿佛下一刻便要被海水所吞滅。
可是,鹿鳴城卻依舊沒被攻下來,像是溺死的人在做著垂死的掙扎,努力的在為那根救命稻草伸著無助的手。
盯著那城牆上熟悉的身影,達倫心突然變得異常的平靜,就是他在七年前阻擋了草原南下的步伐。
如今,近在咫尺,或許,用不了多久,劉風便要在他腳下求饒,父王在這里所承受的侮辱將有他來洗刷,而達倫這個名字也會是草原上最閃耀的名字,想到這里,他不禁下意識的握了握手中的韁繩。
五里之外,劉嵐滿是急切的望向劉風,「東陵王,我們何時才能出手?」
半個時辰的狂奔,終于趕到了鹿鳴城外,听著喊殺聲從遠處傳來,劉嵐早已經是熱血沸騰。
「再等等!」
相比與劉嵐的心急,劉風倒是顯得沉靜許多,並不是他不著急,只是時機還未到,他在等著出擊的信號,此刻,整個戰局都系在了一個人身上。
鹿鳴城西南,二十多里之處,宋謙正騎馬立于眾軍之外,看著北方,終于,一騎夾著漫天塵土飛快的從前方而來。
「將軍,匈奴大軍對著鹿鳴城襲去,現已經被鹿鳴城給拖住了!」
聞言,宋謙精神一震,是該他身後的大軍登場的時候了,幾日前,假裝內訌帶著六萬多人離去,再加上不時佯裝潰逃的士兵來匯合,使得他已經有了八萬多的大軍,這些,足可以將匈奴人的後路給斷了。
「薛澤,你帶著兩萬人去突襲達倫的營地,那里,會有人配合,記得,若是不將那些匈奴人殺的叫娘就別回來見我!」
「好咧,將軍,您就看好,薛澤什麼時候讓您失望過,定殺得那些畜生不認識回家的路!」
一旁的副將薛澤跟隨宋謙多年,听到他命令中帶著絲許的打趣,立馬大笑著保證起來,稍後,一甩馬鞭,「兄弟們,撒氣的時候來了,都隨我殺匈奴去啊!」
馬蹄聲之下,薛澤率先帶著他部下的兩萬人沖了過去,看他這迫不及待的模樣,宋謙倒是笑罵了一句,但卻絲毫不擔心,薛澤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手段當然再清楚不顧了。
「兒郎們,是我們出手了,隨我殺匈奴去!」
大笑著,宋謙像是突然年輕了許多,拔出腰間的長劍對著天空笑道,而回應他的則是震天的怒吼之聲。
鹿鳴城,段淳于看著貌似岌岌可危的城池,眼中滿是鎮定,照著目前情況下去,應該還能守上一個多時辰。
這一個多時辰是指裝作無力,來吸引匈奴繼續攻擊的時間,城下可是密密麻麻的匈奴人,要不用鹿鳴真正的實力,怕是對鹿鳴城有損失。
「段大哥,何時出擊?」
匆匆的走上城頭,這是張邈不知道第幾次來詢問了,匈奴人的進攻越來越猛烈,而準備出擊的隊伍也是心中憋著火。
「再等等!」
看著城下不斷涌來的匈奴人,段淳于說出了與劉風一般的言語,此刻匈奴斗士正盛,即便出擊,也很難取得潰敵的效果。
因而,還需要等待,沉思中,段淳于將目光望向了遠處,那是越過千萬匈奴的地方,何時,才會傳來震天響的雷鳴之聲?
見段淳于不發話,張邈只能憤恨的砍著一邊的快要攀上城頭的匈奴兵,一邊朝著城頭一腳走去。
那里有凸出的牆壁保護,劉綣等人便在那看著整個戰斗,張邈心中有些不贊成讓幾個孩子見著血腥的場面,但是段淳于的用心卻是讓他無法反駁。
沖過去,身為女孩兒張瑾的已經開始嘔吐了,即便是劉綣等人也是臉色發白,而那群匈奴少年則是低頭默不作聲,想必被這場景給嚇住了。
見此景,張邈一把抱起張瑾,後者見到自己的父親,則是立馬嚎啕大哭起來,讓張邈滿是心疼。
「小綣兒,隨叔父回別院去!」
也差不多可以了,若是再繼續,超過了他們承受能力,怕是要在心中留下陰影。
哪知,劉綣卻是搖了搖頭,咬著嘴唇,眼楮中冒出難得見到的火氣,「叔父帶瑾兒離去便可,劉綣想親眼見到爹爹如何收拾這些匪寇!」
果真是劉風的兒子,性子中有著他的那股執拗,既然如此,張邈便吩咐毒蠍好生照顧劉綣,然後帶著張瑾飛快的往城下走去。
快要日落之時,匈奴的尾部終于出現了一絲的慌亂,在城頭上的段淳于眼中閃過狠色,猛的轉身向後命令,「通知劉青軍長準備出擊,取出飛天燈!」
沒多久,達倫便發現鹿鳴城頭的回擊似乎變得凶烈了許多,掉下來的匈奴士兵立刻成片增加,鹿鳴城中竟然響起了寓意沖鋒的鳴鼓之聲。
而身後好像也傳來了喧鬧之聲,回過首,達倫卻是著實嚇了一身的冷汗,因為有大隊人馬正殺了過來。
這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他可是在周圍布滿著斥候,這些西漢人怎麼能這般悄無聲息的殺了過來?
另一邊,宋謙一馬當先的殺向了匈奴,終于還是趕上了,幸好劉風的毒蠍清理了那些匈奴探子,不然還真起不到這般突襲的效果。
哪怕他手中又分出去了兩萬向南收拾達倫留在鹿鳴南提防木札特的兩部,這四萬人,足以讓宋謙殺的匈奴措手不及。
「陸將軍戰事便交給你了,定要替孤全部收拾了這幫匈奴!」
西側,劉嵐滿是歡喜的對著陸峰說著,後者鄭重的點頭稱是,帶著屬下離去,從西邊,與從東南方向繞過來的宋謙合圍達倫一部。
看著陸峰留下的一萬精兵,劉風笑了,這是劉嵐在防備他,他倒是不覺得擔心,因為回首之時,那幾名穿著西漢鎧甲兵士的臉很是熟悉。
城頭,無數的滾燙火油潑了下來,那些本眼紅著要殺進城的匈奴被這些火油滾石立馬殺的嗷嗷慘叫。
天空中,漂著無數的燈籠,不過下面卻墜著袋子,在匈奴人未反應過來,城頭上飛出無數的箭雨。
這些見卻不是朝匈奴人而射,都是射向了燈籠下的袋子,很快,匈奴人便感覺到了恐懼的存在。
因為灑下來的是火油。
接著,火箭如匈奴人預料的一般,漫天而來,頓時一片火海,燒的匈奴人四處亂跑,頓時將他們攻城的隊形給亂了套。
城頭之上,見此情形,鹿鳴的將士皆歡喜的笑了出來,一直憋屈的做餌,現在終于可以反擊了。
鹿鳴城門打開,無數鎧甲鮮艷的士兵涌了出來,最前方的便是張天等幾名老兵,沙場多年,還未與匈奴人正面作戰,而這次,卻是要改變史書!
心中的熱血再次被激起,咆哮著,帶著手下一幫滿腔怒火的兒郎望著已經亂作一團的匈奴殺去。
于此同時,靜靜守候的薛澤終于听到了鳥鳴的暗號,立馬欣喜的跳上馬,舉著手中的長刀,「兄弟們,殺匈奴了!」
沄縣城,等待已久的魯海很是興奮的對著一邊郝天生以及陌生的將領抱拳說著,「兩位將軍,鹿鳴城已經開始收網了,我們也要開始行動了。按照事先商議之事,郝大哥帶著三萬人由溧陽,高淳援助臨風,老魯則是帶著騎兵旅與剩下的兩萬士兵繞臨風城前往,形成合圍之事,至于海大哥,帶著澤喻的將士速度往鹿鳴而去,夾擊了巴爾虎與匈奴貞兩部!」
海大哥,是海杰,澤喻城的守備,是酈允派來援助劉風的。
時機稍縱即逝,這些帶兵多年的人怎會不知曉,很快,小小的沄藏著的數十萬大軍便兵分三路,朝著各自戰場急行而去。
「大王,我們被包圍了!」
這句話中帶著驚慌,卻是喀啦沁的首領蘭姆,而搶著攻城的泰鄂等人也狼狽的退到了達倫的身邊。
此刻,達倫的臉冷的嚇人,看著周圍越來越亂的情形,緊握的雙拳竟然滴出了血,如今,他才知道當年父王在鹿鳴挫敗的感覺。
不甘心!
可是達倫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達倫,他腦子很快的冷靜了下來,鹿鳴偷偷的與之前殺的你死我活的西漢聯手確實讓人難以相信。
但現在不是拼命的時候,馬上便要遭人圍剿了,得立刻殺出去,不然手下的兒郎真的要全部死在鹿鳴。
「立刻鳴號,各部召集兒郎,隨本王從東南還未合圍的縫隙殺出去!」
只要沖破那里,便能與巴爾虎,匈奴貞以及木札特一部匯合,到時候兵力將有二十萬,即便是中原人想硬踫硬的作戰,也要掂量幾分。
更何況,留守在營地的騰格奈落听到這邊的動靜,肯定會帶著兀良族兒郎來援,那時候,就算不能殺的中原人落荒而逃,也能輕松的突破重圍。
「王德成,張天你們繼續率領麾下擊殺匈奴,張漢,陸天豪隨我一起去南邊,擋住匈奴人逃竄,記住,要小心,不僅是對匈奴,更要對西漢!」
對劉青所說,幾位老兵都是點頭應聲,眼下匈奴大敗是在所難免,但還沒有到慶祝勝利之時,因為身前還有著二十多萬的西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