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聖隨著無限延伸的地平線,就像是從億萬宇宙里誕生的浩瀚極光,將整座愛爾蘭渲染的如同神跡,沒有人會懷疑,神聖力量是各系元素的集大成者,也沒有人會懷疑,一名聖騎士身上蘊藏的戰場價值,會比十大職業里最接近神祗的魔法賢者差多少。即便是君士但丁這樣玩弄天下權勢的角色,在面對某位職業巔峰的締造者時,也會心存敬畏與激動。聖騎士隸屬于世界意義上的光明陣營,和天災與蠻荒人針鋒相對,他們很少參加人類世界的戰役,更不要說這種侵略戰或者保衛戰。
而馬修斯,就是龍盾的持有者,懲戒騎士支系的巔峰存在,懲戒騎士信奉以暴制暴,捍衛所有真理,那是比神聖系和防護系更變態的信仰方式。聖騎士的經典標志是龍盾,一面神話級的防具,由各個國度所在教區頒發,他們在成功進階的時候,會被諸神賦予聖印,聖印相當于聖騎士的第二顆心髒,即通俗角度上的能量儲藏槽,聖印原理和魔法師們的查克拉儲藏槽類似,不過只能儲藏神聖元素,而神聖攻擊,又是唯一能造成零豁免零防御的特殊傷害模式。
伴隨著沉重的巨響和漫天的塵土,中土世界的北大門轟然倒塌,負責攻城的先鋒軍們表情激動,眼眸嗜血,因為在他們的腳下,是一塊即將形成的嶄新殖民地,對于任何侵略軍團來說,在沒有比在陌生的國土上玩弄陌生的女人爽快的事情。這只是戰爭的罪惡本源之一,這種瘟疫效應一旦成型,絕不是決策者或者歷史能夠抵擋的。
破城後的羅馬士兵高舉著長槍與旗幟,洪流般涌進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都市」。而在他們的面前,卻是一道由征服編織成的深淵。一把虛無狀態的金子戰錘,由遠至近,攜帶著比海洋更為深厚的神聖力量,瘋狂彈射在每一名士兵的身上,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被這種沖擊能量掀飛出去,同時又砸倒無數尚未涌進城內的侵略者。
戰馬嘶鳴的聲音,簡直比龍嘯還要富有威懾力,每個士兵的心底,都出現靈魂顫鳴的感覺,導致他們顫抖著的手掌握不緊鋒芒披靡的長劍。
正死戰愛德華的眾人也是同一時間感受到來自城門處的異樣,他們只是能從高處看到一道充斥著神聖光芒的身影,以及一面無堅不摧的龍盾,那道神聖身影在龍盾的庇護下,對著目瞪口呆的羅馬士兵們橫沖直撞,就連距離他周圍七八米遠的士兵,都能被哪種強大的能量震動所波及,然後張牙舞爪的倒飛出去。這根本不是戰斗,更像是一場好玩有趣的真人游戲,隨著聖騎士戰馬的幾次原地踩踏,整片天空都飛滿著羅馬士兵的尸體,比雷雨天氣時的烏雲還要密集。
風車丘陵的最高點,出現一名手持金色長矛的騎士,銀發碧眼,身披戰袍,看著戰場上的狼藉驚嘆道︰「終于出現了,我惜別三十年的老朋友,他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
負責迎接的艾露莎眼神復雜,很微妙的和銀發騎士保持著一定距離,附和道︰「在這種花哨國度里,能夠邂逅一位惜別多年的老朋友,也是一件特別令人高興的事兒呀,哈泰將軍。」
前者表情不變,明亮的眼眸里像是回憶起很多美好的東西,說道︰「不要著急,讓某位滑稽詩人在掙扎一會兒吧,我現在很想看看,君士但丁小子的親信,究竟有沒有蕩平中土的實力,還是只會在桌面上夸夸其談的窩囊廢。」
艾露莎心情舒暢,似乎截然忘記了弟弟海倫的死訊,她恨不得那位滑稽詩人被殺死,尸體扔到荒野上被禿鷲們當點心,她索性很真實的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哈泰將軍,畢竟羅馬大帝培養的那幾批政客,要比教皇廳盛產的將軍多很多,我曾經組織國務院的神學者們研討過這個話題,他們普遍也是這樣認為的。」
哈泰將軍依舊八風不動,身為帝國百騎士第1排席位的繼承者,他是根本不屑與第10排而且是佔據角落位置的角色同等對話的,就像魔導師們根本瞧不起不能用精靈語溝通的同級徽章佩戴者。而整個羅馬,也只有教皇廳的上位者們,能在教廷與政府的聯合議會中,堂而皇之的缺席或者遲到。也只有私下里和羅馬大帝的私人神父同桌共餐的哈泰將軍,能嘻嘻哈哈的說上一句「君士但丁小子。」
听著教廷母親略顯諷刺的發言,哈泰感覺人生是多麼愜意啊呀,盡管這樣的心態,根本不符合他的顯著身份,但身為教皇廳的一份子,或多或少也會對下屬機構有些關愛情懷,況且還是這樣一位喜歡賣弄胸部的次席國務卿。但他始終認為,歌德修道院里那些滿月復智慧與教義的女牧師,要比身披腐朽教袍的美麗女教士們聖潔的多,那才符合一位巔峰騎士的強悍審美觀。
馬修斯的出現,是比幾百道聖十字閃電更令人崩潰的情況,很快就憑借一己之力,將已經落地的失敗天平扛起來,逐漸傾斜向代表勝利的方向。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愛德華,瞬間失去了最後的精神支柱,在與卡頓的近身較量中失誤連連,最終被這位終年一身紅袍的大魔導師放倒,成為神聖牢籠里的小寵物。
幫助藍玲灌下兩劑鮮血饋贈後,她原本枯竭的體力緩慢恢復著,索性躺在羅杰的懷抱里蒙頭大睡。愛爾蘭城牆下,堆砌著數米高的尸山,盔甲殘破,長槍折斷,瘸腿戰馬,四散奔逃的幸存者,以及那一張張望過去觸目驚醒的死者面容,構成整場保衛戰役的尾聲畫面。
愛爾蘭宮廷騎士團全員參戰,陣亡309人,重傷2人,殘余5人。
銀熊騎士團歷經圖拉橋防守戰,風車丘陵阻擊戰,愛爾蘭公國保衛戰,包括銀熊公爵之子大騎士霍克菲爾在內,陣亡人數多達4754人,重傷殘200余人,幸存者不足50人。
紅螞蟻家族騎士團,部分參戰,陣亡1758人,敗逃者不計其數,叛國者11人,紅螞蟻家主撒比含恨自盡。
藍獅家族騎士團,參戰者700余人,集體陣亡,新一任年輕家主柯察金,曾遭到海倫部的多次截殺,右眼中有毒箭,于攻城戰爆發當夜不治身亡。
光明教堂護教騎士團聯合諸多護教人士擔任公國保衛戰主力軍團,與五萬名羅馬遠征軍展開正面廝殺,陣亡2511人,殘余數百人,其中摻雜著大量毫無戰斗能力的教徒、女性以及孩子。
這是有史以來,愛爾蘭最艱苦的一場反侵略戰役,就連羅伊陛下和很多宮廷大臣,都不由得身披戰袍,站在巍峨高聳的城牆上接受考驗。
看著面前僅剩的五名宮廷騎士,羅杰把頭深深的埋下去,然後忽然站起身,從一具尸體的手里掠過一柄布滿血污的騎士劍,沖向被神聖牢籠禁錮著的屠夫詩人,鋒芒所向,頭顱飛揚。所有人的眼楮,都沒有因為血腥而眨動,所有觀看者的內心,都沒有因為恐懼而顫抖,那是一種高強度戰斗後的麻木感,面對著殺戮戰場,唯一能沉心靜氣的方式。
夕陽順著阿隆奇山脈最高的岩峰,用霞雲將天空切割成一條一條的緞帶,昏沉的光芒流淌過那些像火焰燃燒著的緞條,以極其傾斜的角度鋪灑向遍地狼煙的土壤,在那些或安詳或痛苦的表情里,人們能夠看到的,只是曾經發生過什麼。很少有吟游詩人,會選擇出現在這種地方演奏和彈唱,盡管他被冠以藝術之名,但在高尚者的沙盤里,這只是一場用兩根手指就能完成的游戲,挪動一面小旗幟,捏碎兩座建築物,或者掀起一塊用黏土鋪成的大地。
有精通手風琴的士兵,演奏起了那首風靡全世界的《征服天堂》,氣勢恢宏中,很多幸存者們淚流滿面。
「這些經受過戰火洗禮的老兵,將和他們曾經敬佩的人一樣,成為一名真正合格的勇士。」蘇醒過來的藍玲,看著目光焦急的羅杰感慨道,她的眼眸被溫熱的陽光所籠罩,包含著無盡的笑意。
「你後悔嗎?」羅杰安靜道,眼神同樣溫暖。
「從喜歡上穆藍花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後悔過。」
「那以後呢?」
「你去那里,我就跟你去那里,我沒有家,你就是我的家。」
「我殺了愛德華,我現在是羅馬帝國的公敵。」
「即便你是全世界的公敵,榮耀也會緊跟著你,我也會,大家都會。」
「明天呢?」
「明天的太陽,照常升起。那些承載我們夢想的鮮花,永不凋零。」
「我是一名窮酸的佣兵。」
「我是一名落魄的貴族。」
「我是一名沒有騎士的騎士團長。」
「我是一名沒有權杖的王國公主。」
「我們都還活著?」
「嗯,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