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去,帶了冷,應該是冷的了,因為鮫人女子和羽人少女都微微瑟縮了一體,可是這並不是風帶來的冷意,而是那個人族的少年正在大喊著「救命」,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對生命的呼喚怎麼听著都是有點「厚顏無恥」的了。
「你真好意思喊啊?我都跟著你丟人了。」
魅的聲音里都是慚愧之意。
羽化卻沒他那麼慚愧,頂了一句回去,「我都要死的人了,哪有時間考慮‘好不好意思’的問題?反正她曾經救過我一次,再來一次就當‘溫故知新’了。」
「你真夠不要臉的」
「沒什麼都別沒錢,要什麼都別要臉!」
「原來你也是個哲學家」
他們的意識里面打著嘴仗,那邊對峙的兩名女子卻真正要進行戰斗了。
「我听說歸矣山堂要打我家天山的主意,此言是否屬實?」紫發少女不動聲色地問。
月夜只是淡然一笑,「原來是魔王家的人,難怪好身手。那些江湖流傳無非是好事之徒的謠言而已,不過,也是遲早的事吧,若不能除了天山,我歸矣山堂如何掌控這九州的天空?」
少女的心情顯然波動了,細眉輕輕一挑,「我天山久不入江湖,與歸矣山堂並無嫌隙,敢問一句,此舉何來?」
月夜倒也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外界盛傳,天山藏寶,富可敵國,我們當然是要去拿來的。這理由可以麼?」
「如此默羽可放手一搏!」少女將弓平推上前,左手拈出二箭,認扣搭弦,鋒利的箭頭指了對方,表情凝重了。她很清楚對方的實力,即便對方腿部受創,自己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取得勝利,但事關養父養母,她唯有盡力戰此一戰。
「惡魔之翼?又是魂器?」
月夜真有被同一道驚雷連續劈中的不幸感,短短半日之間,先後見到三個少年手持魂器了,不由得她不心思沮喪。既是魂器,從來都是威力不差的,她平劍當胸,默默等候著。遠距離的攻擊,只需避過第一招,再利用自己的身法搶入對方的攻擊範圍,便可輕易得手,她深通此理。
一線銀光直迫眉心而來,月夜心內震撼,這箭的速度遠超她所預料,似乎比先前那一箭慢了許多,心念一閃之間,第二線銀光忽然已至小月復,她當即明白這才是殺招。可惜還女敕了點呢,月夜淺笑著就地一個旋身,第二線銀光忽的星滅,第一線銀光離奇地反射回去,其勢更見凶猛。
少女默羽臉色微變,微微偏首,反射回來的那箭只差寸許劃過她的臉去,帶去幾絲頭發。(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女子的身影擴張在她的瞳孔之內,月夜已然迅捷沖來,少女默羽一咬牙,飛撲而上,雙手瞬間靈動翻轉。
月夜心內的舊有觀念立時粉碎,羽族之人天生神射,少有近身纏斗的能力,這面前少女竟然放棄了拉開距離去選擇正面交戰。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少女手中的名弓,竟然在眨眼之間化作兩柄怪異的短刃,月夜絕不懷疑這少女的近身格斗能力非同一般。
而少女默羽也是同樣驚訝,鮫人一族,同樣不是擅長近身格斗的種族。
「真漂亮。」魅又一次贊嘆著。
長劍翻飛,羽刃縱橫,兩條修長人影起落綽約,有如共舞也似。草葉斷折,水花星散,這一場決戰華美得緊了,帶著絲絲血腥的華美。
夕陽終于沉入山後,殘留著最後的血紅將大地染成斑駁,殘紅晦暗的天空下,連串的星光持續亮起,劍與短刃的踫撞不時出現,兩個同樣顛覆正常人類概念的異族女子正熱烈澎湃地做風華之舞。
「一個鮫人,一個羽人一個擅長印池法術的種族,一個天生神射的種族怎麼都比我這個人族要能打啊?」羽化越看越郁悶。
「別自悲啊,她們兩個女人應該屬于異類的,就我這兩百多年的見聞,鮫人族和羽人族出現這種異類都是很偶然的。」
「看不出,你倒是挺會安慰人的啊。」
「可是戴著兩枚魂器的人居然這麼沒用,就我這兩百多年的見聞,我還真沒見過。」
「其實你惡毒的程度已經和人類沒有區別了。」
「那個一身紅的孩子,和這個羽人,都只有一枚魂器,以他們的年齡,可以將魂器的力量發揮出四成,很難得了,假以時日,要成為頂尖的人物是必然的。可你呢,我看你連魂器兩成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你使用魂器產生的效果又比他們兩個人來的奇妙,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強化系的,我是操作系的。」
「哦?操作系?魂器還分種類的嗎?」
「你才兩百多歲,太年輕了,這個世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嗯嗯,是年輕了點其實在魅族里面,我算剛成年。」
「」羽化沒想到這個家伙還真的在反省,心里一陣好笑,可他不知道,純粹精神體的魅族,壽命是五百歲,從這個年齡上說,這個魅的確是很年輕。
「不好,那個羽人不成了。」
魅忽然叫了起來,羽化忙掙扎了身體,靠上溪邊一塊大石,從石頭後面偷偷露了半臉去張望戰情,鬼祟得如同小偷。情況果然如魅所說,少女默羽漸漸顯露了敗勢。
事實上,月夜的實力幾乎可以排入第一線的武道家之流,「九州最強刺客」之名不是平空得來,即便是腿上受傷,那多年積累的戰斗經驗也非是默羽這種剛出道的孩子可以相比,若非她腿上有傷,默羽早已落敗了。
羽刃閃爍,銀光如絲,默羽奮力抗擊著對方如水一般無孔不入的攻勢,漸漸軟了手腳。此消彼長之下,月夜的長劍更加鋒銳,攻勢漸如洪水大潮,直欲摧毀面前最後一點的堤岸。
壓力一輕,默羽納悶地看到對方忽然朝後翻去,落到溪水中,然而,還沒等她喘回幾口氣,對面女子的長劍連續撩動。溪水異變陡生,數十條白亮亮的溪水被氣勁帶起,如數十條水龍朝默羽撞了過去。默羽臉色大變,這數十條水龍,或直沖、或側繞、或上壓、或低卷,立時封死了她所有活動的空間。
一片殷紅染了溪水,慢慢流走,月夜輕舒一口氣,勉力強壓下暈眩之感,這一招「水龍之陣」耗損了她極大的精神與體力,若非是腿部因為劇烈運動傷口迸裂大量出血,她也不想使用這壓箱底的一招。
「嘩啦」一陣巨響,水龍之陣命中目標,如瀑布一般激蕩飛揚。
然而,月夜猛然回頭,怒視躲藏于大石之後的少年。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這個少年把眼珠往上一翻,急忙縮回頭去,嘴里不斷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