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 第120章 襄武者也沒什麼了不起

作者 ︰ 無語淚千行

二十幾歲接手凌風堂,十余年來縱橫**,千機的前半生可以稱得上呼風喚雨,然而他領導的凌風堂一直屈居無歸山堂虎咆之下。他不曾放棄自己的道路,小心經營著,期待有一天能超越虎咆,他還年輕,可以等待成功的那一天,而直到無歸山堂覆滅了,他也未能登頂九州第一刺客集團的寶座,因為出現了歸矣山堂。他仍舊沒有放棄,他更加小心地經營著自己的事業,卻發現自己等來了痛苦。

幾個毛頭小子、黃毛丫頭站在了千機的面前,生生毀去了他的事業。也許是上天的疼惜與眷顧,他得到了其中一個少年,將之改造成殺人的凶獸,這本是一件好事,可他又錯誤地估計了形勢,自己反而成為了歸矣山堂的階下囚。事業的毀滅令他痛苦,他可以忍受,但自身受制于人,卻是他最大的屈辱,一直在體內毒素的控制下掙扎求生,讓他生不如死。

但千機,還是那個心高氣傲的千機。

他等到了一個機會,可以讓歸矣山堂重創的機會,可他為此將要付出最大的代價,他深知這個道理,可他也別無選擇,因為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毒素漸漸不受控制,筋脈被一分分損耗,因為疼痛而咬破的嘴唇流出的都是黑色的血液,神智反而愈見清明,凌風堂首領的雙臂似鐵鑄一般牢牢綁縛著月夜的軀體,齒縫間「咯吱咯吱」的聲響讓人听著心底泛酸。

突然的異變是羽化和岑全沒料到的,這里面是否蘊藏著什麼陰謀?他們一時無法判斷,遲疑地互相張望,也沒在對方的臉上看到答案。

卻听那鮫人女子忽然輕笑,「千機呀,你當真不想要解藥了麼?」

千機狠狠獰笑,「休想騙我!如今我毒素發作,要那解藥何用?倒不如你與我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以我襄武者的能力,要驅除你體內毒素又有何難呢?」

「哼哼,你當然可以辦到。(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千機的雙臂越發用力,死死箍住她的身體,冷笑不止,「可襄武者也沒什麼了不起!想我千機,堂堂一派首領,竟然被你們當做刀劍工具,傳揚出去還有何面目見人?我怎麼可以容忍這狗一般的日子!」他偏過頭去,暴喝一聲,「你們兩個還楞著干什麼?快給我殺了她!」

一字一句,混合著毒血噴將出來,那張面孔上說不出的痛快與得意,盡管依舊是猙獰的。羽化和岑終于知道這敵人的心思,誠然如他所說,站在權利至高點的人,怎麼可以給他人做牛馬?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猛撲了過去。

「你以為你現在的狀態可以封鎖一個襄武者的行動麼?」

語音清冽,似山泉般冷,千機微微一楞,加緊了手臂上的力量,再不多言,然而兩道弱水一般的勁力輕輕流進了他的雙臂。這勁力沒有震開他的手臂,他卻覺得體內血脈猛然間躁動起來,苦苦壓制的毒素瞬間翻騰如沸,有火燒一般的疼痛,他這才知道那股勁力是催發毒素力量的。他開始了嘶吼,聲音變得沙啞,額頭青筋迭起,濃墨毒血源源不斷自唇間噴出,仿佛大水沖毀了堤岸。

岑首先沖到了近前,低身翻手,拾起兩把幻想之刃,迅疾刺出。羽化的半把殘刀也已在月夜頭頂上逼近。然而他們都發現眼前這個女子似乎還在冷笑,並沒有掙扎,對于他們來說,這種現象明顯與常理相悖,因而變得更加詭異。

鮮血隨著三件武器的刺入而流出,兩個少年急抽刀倒退。那血是黑色的,正是千機的血,這個凌風堂的首領栽倒在地上,猶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瞪著死不瞑目的雙楮。

而鮫人女子,已在身前消失。

一股寒氣瞬間侵蝕了脊梁,森森地深入骨髓,少年們幾乎不敢再動,危險的氣息在他們身後涌現,籠罩了他們,任何一個妄動皆是引發危機的導火線。

一把清冷之聲響起,「襄武者的境界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

羽化忽然握緊了岑的手臂,輕輕搖頭,反問過去,「如果殺不了我們,是不是證明了襄武者也沒什麼了不起呢?」

岑不明所以,疑惑地偏頭看了看他,發現他的嘴角暗勾了笑意,似乎告訴她有一個陰謀正在形成。雖然很疑惑,可她還是沉默下去,沒有說話。

月夜同樣不懂羽化的意思,然而她也不會去想什麼意思,只是平伸長劍橫在臉前。

「你不回頭看一看麼?」

「身後的景色可是很美的哦。」

「你還是回頭看看吧。」

「總是想著前方,就錯過很多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頭看看?」

就連岑也覺得少年的話太多了,忍不住橫眼瞥他,結果仍是一張帶著古怪笑意的臉。

月夜微微恍惚了一下心神,少年的話有些玄之又玄的含義,似乎潛藏了一點點的迷幻內容,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秀眉輕輕挑起。

「嗷~~~」

興奮狂暴的吼叫聲平地卷起,正在藤蔓綁縛中的凶獸少年振臂仰天而嘶,狀如猛虎。那些綁縛他的藤蔓忽然散落在地,在月夜蹙眉之際,這少年手足並用,攜風帶火勢若奔雷,猛然沖了過來。

便是此一瞬間,羽化一把拉了岑朝前沖出,這苦心營造的機會終于等到。

月夜心知上當,疾速劈出一劍。水光劍氣如電閃現,兩個少年同時回身,冰魄刀與幻想之刃交疊一處,堪堪擋住,奈何擋下了劍氣,卻擋不住劍氣的沛然撞擊之力,慘被震飛出去,在地上翻滾數周,鮮血濺出。

再回頭時,凶獸少年已飛臨頭頂,雙掌狠狠壓下,洶涌熱浪吹得鮫人女子發衫飛揚。月夜冷哼一聲,左袖揮出,迎了過去。

「砰」的一聲,勁力撞擊出悶雷之響,勁氣自袖與掌的縫隙中流竄出去,掀起塵土飛揚。以月夜此時襄武者的功力,竟也被震退三尺,雙足在地面上劃出兩道痕跡。而那少年被震得升上高空,再次落下之時,一把火焰長刀砍破虛空,以更加凶猛的勁力劈了下來。

「砍了她砍了她」岑趴在地上不住念叨著,身體乏力,根本站不起來,不由得她不心生怨念。

「誰砍誰還說不定哩」羽化有氣無力地說道。

「」

冰晶長劍再度亮出了幽幽水光,這青色水光平展出方圓丈許的土地,月夜冷冷斜睨上方落下的火焰,長劍一豎一落,插進地面中去。

「水龍之陣!」

「嘩」的一響,水光籠罩的地面上穿出一條水柱,繼而「嘩嘩」聲不絕于耳,數十條水柱紛紛破土而出,勢如破竹一般沖上天空。白亮亮的水柱將那凶獸少年手中的火焰長刀打個粉碎,少年的身體更在水柱中被沖擊得拋向更高的空中。

長劍離地,月夜的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紅暈,翻騰的血氣慢慢平靜下去。她剛剛才進入襄武者的境界,並沒有徹底提升自己的實力,今夜一戰對于她來說,終歸是有些勉強的。

水柱失去了勁力的支撐,于半空里消散,揚揚鋪開了一天晶瑩的水珠,亮晶晶的便似群星閃爍。這血腥戰場,似乎被淨化著。

一條人影自空隕落,重重在地面砸出擴大六尺許的大坑,坑內少年一動不動,已然暈去。

「我說什麼來著?」

「你得意什麼呀?接下來就該我們掛了。」

「哦」

可是鮫人女子並沒有向這兩個少年走來,只是冷冷回頭瞥了他們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是不屑的目光。羽化和岑吃驚地看著她朝葉知秋的方向走去。

「你殺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算什麼本事?」羽化大叫起來。

月夜嗤笑一聲,「且不論是誰要求我們殺葉知秋,光是因為他葉氏長公子的身份,便該死了。」

「你根本就不是女人!」

「嗯,嚴格來說,我是女鮫人。」

羽化一陣氣悶,激將法一點作用都沒有,一時之間真不知該怎麼阻止她。

葉知秋靜靜看了這鮫人女子,無所謂地搖頭,一手抱緊了懷里的兄弟,一手用衣袖輕輕擦拭兄弟臉上的塵土。

月夜經歷人世多年,已知他存下了死志,心內亦是嘆息他們兄弟的情意。一個替兄而死的人,一個拼死圍護兄弟的人,若非他們是雲中葉氏的人,就她本性而言,著實是不願意下此殺手的。

「長公子死後,月夜會將明夏公子與你合葬。」月夜平靜地說著,這是她唯一可以表示敬意的方式。

葉知秋抬頭笑笑,全無一點畏懼,「那麼多謝姑娘。請問姑娘,可否放了那兩個少年?」

「長公子仁厚,月夜亦是欽佩,但他們也與我歸矣山堂有仇,不得不取了他們的性命。」

「這樣麼那可真是對不起他們了」葉知秋歉意地看了看伏地不起的羽化和岑,遙遙拱了拱手。

羽化和岑知他心意,心下惻然。

「請公子上路。」月夜微微福了一福。

葉知秋隨手梳理一下頭發,整了整衣衫,將兄弟放置膝上,淡淡道︰「請動手。」

冰晶長劍高高舉起,散發了水一般溫柔的氣息。

「啪啪」、「啪啪」

詭異的聲音在風里清晰起來,有條不紊地撞擊著人們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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