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辣地在草地上蒸騰著氣浪,干燥的空氣里充斥著不滿與惱恨,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人們身上的汗一樣的沉悶,所有人都在烈日下暴曬。葉*子悠*悠
這里是白哨嶺的邊緣地帶,嶺下就是雷中平原的地界。兩百名河絡戰士和五十名真族男子排出一個方陣,赤露著上身,手中握著利刃,正等待著教頭的到來。
出于對九原贏天和的憤怒,中白山河絡終于同意派出兵員來幫助真族,但是中白山河絡和其他各地的河絡一樣,並沒有多少正規的戰士,而操縱將風和攻擊器械其實不需要專業的戰士,這兩百戰士幾乎就是他們的精銳。而剛剛經受重創的真族也是一樣,五十名男子之中一半多都是剛滿十六歲的少年。
真野很慶幸中白山的河絡可以幫助真族,但他始終認為兩百五十名戰士對于九原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他不知道為什麼羽化有那麼大的把握可以趁著武韜公討伐天啟時取下九原城。轉兒小璇同樣是這麼認為的,可他們覺得羽化這個人看著,其實做事很有章法,斷不會輕易犧牲人命。
真野和轉兒小璇遠遠站著,躲在一片陰涼處,有點尷尬,今天是第一次練兵。可是首次練兵,當教頭的人卻遲到了近兩個時辰。
所有人都開始急躁了,若不是真野和轉兒小璇沒有發話,只怕他們早就炸鍋了。
遠處有人走了過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這一看之下,皆是哭笑不得。只見一個藍衫男子閉著眼楮東搖西晃地走著不規則的曲線慢慢靠近過來,他身後一個高他半頭的姑娘舉著一把湘妃傘跟著他走著蜿蜒的路。這個情景說不出的滑稽,可憐的河絡和真族人實在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形容這個情景,只是覺得背後有點涼颼颼的,好像是「詭異」。
羽化慢慢晃著終于走到了方陣的面前,沒有去看列陣的戰士們,反而轉了身面向真野和轉兒小璇的方向,眼楮始終沒有睜開,只是懶懶地喊了一聲,「喂,你們,可以走了。葉*子悠*悠」
「哎?你這桃兒,遲到了還這麼囂張?」
轉兒小璇蹦起老高,卷了袖子就想沖過去,卻被真野一把拉住了,「就听他的吧,我們在這里,大概羽化放不開手腳。」
「就知道裝樣子!」
轉兒小璇憤憤不平,終是被真野拉走了。
岑偷笑一聲,「你到底想怎麼做?他們走啦。」
羽化神秘地笑著,「走了好,走了好,要是讓他們看到我這麼訓練他們的戰士,估計會殺了我。」
「真不知道你想干什麼,快點吧,太陽這麼大,傷皮膚哦。」
羽化不再理她,轉身面對著方陣,臉上掛了奇怪的笑容,似乎在閱兵,偏偏眼楮又不睜開,更讓戰士們模不著頭腦。
「很重的怨氣啊。」羽化笑著,「我是故意遲到的,怎麼?很不滿嗎?接下來你們會更加不滿!我需要你們做幾個動作,第一,右腳踏前一步,要狠狠踩在地上,第二,左腿上踢,用狠狠踢出去,第三,右手揮刀,狠狠砍下去。我說完了,你們練吧!」
這番話說完,他自我滿足地點了點頭,「岑,咱們回去吧,我教完了,這兒太熱,不宜久留啊。」
岑算是明白他做的是什麼了,笑道︰「虧你想得出來。行了,回去回去。」
兩人轉身就走,走不到十步,便听身後方陣一陣喧嘩,中白山河絡和真族人都憤怒地吼了起來。在烈日下站了近兩個時辰,盡管有水可以喝,可他們早已心懷不滿,現在看到他們這麼輕描淡寫虛應故事的姿態,沒有誰還能忍得住心里怒火。倒是小二混在隊伍里沒有作聲,他知道羽化的所作所為是一定深意的,盡管他也想不出個道理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但火氣爆的人不止一個,立時便有人從隊列中出來,「請等一下!」
羽化回頭,依舊閉著眼楮,擺出個無賴樣子,「怎麼著?快點說吧,說完給我老實練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都是經過訓練的戰士,你這樣是不是太兒戲了?我們需要的是能提高我們武技的教頭,你這樣分明就是在戲耍我們!」
「戲耍?這可是高深的武技啊,你以為很容易練成功?」
「我看不出哪里很高深!」
羽化走前幾步,仰頭笑道︰「那就讓你吃點苦頭吧,你來攻擊我,用刀也可以。」
這個真族漢子一楞,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不敢麼?被打怕了?你這樣的人怎麼振興真族?趁早死了吧。」
真族漢子立時怒火高熾,一把抹去臉上汗水,眼楮瞪得像是銅鈴,持刀的手不住地顫抖,面容開始了扭曲。
羽化嘿嘿冷笑,再撩上一把火,「早知道你不敢的,滾一邊去吧,站在這里真是礙眼啊。」
環首刀終于出手,真族漢子怒吼一聲,大刀猛然劈下。
卻見羽化突然右腳踏前一步,狠狠踩在他的腳面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這漢子猛一哆嗦,手上力道小了幾分。電光石火之間,羽化踢出左腿,掃中了他的腰眼,這一百多斤的漢子頓時被踢倒在地,沒等他站起身,羽化的手刀已然砍下。
真族漢子下意識地閉上眼,就覺得臉上勁風呼嘯,雙耳之中灌滿了浪潮之聲,頓時頭暈腦脹。等他回過神來睜開眼楮,卻看見羽化的手刀就豎在眼前,而羽化仍是閉著眼楮似笑非笑。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羽化的動作快似狸貓,卻軌跡清晰,仿佛寫正楷一般一撇一捺赫赫分明。剛才的鼓噪消失了,這麼簡單的動作,他們實在想象不出居然會有這麼巨大的威力。看著那個臉帶冷笑的男子,他們開始覺得有些恐懼,這不是單純的害怕那麼簡單,他們開始了敬畏,在任何一個戰士的心里,能在一招之內把對手擊倒的人,永遠都是值得敬畏的。
「忘了教你們訣竅了。」羽化收回了手刀,「右腳踏出,必須狠狠踩中敵人的腳趾,這會產生劇烈的疼痛,讓敵人的動作遲緩一個剎那;踢出左腿,必須踢敵人的要害,就是胯下,這一腿踢實,是個男人就得彎腰;最後,就是你們手里的刀,砍下去,不用猶豫!」
所有人都莫名地恐慌起來,這年紀輕輕的男子在這時睜開了眼楮,一瞬間的光芒橫過了所有人的臉。燥熱的空氣陡然冰冷下去,有如冬風割面,小二覺得臉上汗水在凝結,隨著羽化重新閉上眼楮才又流淌下去。
「你們只有十五天的時間!每一天你們都要重復這三個動作一千次!十五天後,我要看到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熟極而流。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套路,務必靈動迅速,一擊斃敵!」
人們看到羽化抬起右腳輕輕踏在地上,大地微微震顫起來,一道寬達尺許的裂縫瞬間蔓延出過丈的長度,便似夸父以利斧劈開了地面。
「否則,你們就都給我死在這里!」
兩百五十個戰士安靜了,這樣的武技他們尚是首次看到。
羽化和岑離開了訓練場,不多時,呼喝之聲在草原上開始激蕩。
于是,從今日開始,白哨嶺上的河絡和真族人總能看到這兩百五十個戰士每天都在做著這麼奇怪的動作。
「你又開始嚇唬人了,以前在北邙山你也這麼對付小璇的。」岑笑了起來。
羽化呵呵地笑著,「這招很管用的,雖然不是什麼高明的武技,可用來打架也就夠了。」
「你呀,教出的這招就是流氓手段。」
羽化轉了身去,面對著九原城的方向,似乎在看著即將燃燒的火焰,而那里將在不久後真正燃燒起火焰,可是他還是沒有睜開眼楮。
「我們只有二十天的時間了,二十天後,贏天和會出現在宣花城下,九原只有他家老二贏芮和老三贏蕪鎮守,留守的士兵大約萬人,我們要斷贏天和的後路就必須攻下九原城,這兩百五十人就是我們手里最後的籌碼了。」
「這麼懸殊的兵力,你憑什麼能取勝?」
「當然還要做些準備的,正面進攻根本沒有勝機,只有從內部顛覆。」
「你好像瞞著我什麼呀。」岑伸手搭上他的肩頭,「我不管你想干什麼,可是你得帶上我才行。」
羽化停下了腳步,慢慢嘆出氣,「可我真的不想你和小璇卷進來,你們誰受到傷害我都心疼。那一夜真族死了那麼多人,我親眼看著老木力為了逼出香豬的野性被人殺了還要隱忍不發,當時痛得沒有了知覺,然後我一個人去追殺陽武城的城主陰平,在我回來的路上,真怕真怕再也看不到你們。」
岑不出聲地笑了,一把箍了他的脖子,「你不可以甩下我的。」
羽化這次倒沒有掙月兌她的胡鬧,只輕輕地嘀咕了一句,「這次又要把真族牽進戰場了,我這個‘魔王’是當定了。」
岑沒有理會他的嘀咕,岔開了話頭,「你最近老是閉眼楮做什麼?」
「太陽大,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