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和百里未平從來沒有見過岑的真正實力,一路同行下來,岑似乎總是能夠輕描淡寫地擊敗敵人,這讓他們兩人產生了一個錯覺,這個女子的實力可能是深不可測的。
而轉兒小璇同樣也有這種錯覺,當初在九原城外被九州第一刺客月夜追殺時,岑是拼盡了全力的,但自從岑和羽化從光影之島出來後,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氣息讓她疑惑。河絡少女懷疑那是被長門教宗不準稱之為「星光」的力量,可是直到今日她也沒有見過岑的這種力量。
三個人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對岑眼下的不抵抗震驚莫名,他們眼睜睜看著那叫做「荊棘」的漢子用長刀將岑從頭至腳一分為二。一時間,他們竟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然而身前的這個女子如煙霧一般飄散了,沒有人看到鮮血。
荊棘的臉色變得有些惶恐,長刀隨即朝身後斬去。刀光如練,迅捷生風,卻沒有砍中實體的感覺。冷汗悄然凝出了額頭,順著臉龐滴落到地上,荊棘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回頭張望,眼前依然是暗夜一般的地域。
「怎麼?出現幻覺了?」
得意的聲音卻在身前響起,荊棘猛地扭頭回來,臉上寒氣猛增,然後便是一疼,一把泛著微微藍光的短刃就在臉上,他回頭太快,讓自己的臉踫上了刀尖,立時便留下了傷痕。只是這傷痕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他驚異的是面前站立的女子分明就是剛才被劈中的那人。
「你你」
「你什麼你?」岑嬌笑著,「不是以為劈中了我的殘像就把我當成鬼了吧?我說大叔,你當真以為你是我的對手?」
冷汗流得更多了,荊棘吞咽著口水說不出話來。那邊杏仁和百里未平長長舒展了緊張的氣息,便也覺得後背濕透,不知不覺間早已大汗滿身。
轉兒小璇樂得蹦了過來,「好啊好啊,岑姐姐教我剛才那招!」
岑大驚,猛然回頭,「臭丫頭,小心!」
話音未落,一線銀光自黑暗中冷靜地閃過,目標直指松懈的杏仁。另有一道銀光同時躥出,疾速刺向百里未平。
鐵馬佣兵營的另外兩人終于現身。
岑腳尖撐地,就那麼反向倒躍而起,極快地翻過百里未平的頭頂,伸腳一踹百里未平,將他踹得一個趔趄,卻正好避開了身後刺來的長槍。而岑借這一點反震的力道更是加快了速度,幻想之刃朝下劈出。
持槍的漢子微微一驚,雙手一抖,槍鋒頓時如毒蛇一般挑起,直奔岑的小月復,下手之陰狠不言自明。岑卻似已料到他的攻擊,左手短刃一伸,當即削斷了槍頭,借了那漢子的一點遲疑,雙腳踩過槍身,一個膝撞。這漢子慘叫一聲,五官都要被撞成包子了,噴著血倒跌出去。
再回身看時,岑失笑出來,那邊一個持劍的漢子狀若瘋婦,追著杏仁東劈西砍,卻是始終攻擊落空。杏仁就像變成了大海中的樹葉,隨著他的攻擊浪潮不斷改變方向,瀟灑之極。看這情形,杏仁在短期內是沒有大礙的。
可轉兒小璇這邊卻沒有那麼好的情況,那手持長刀的荊棘顯然比河絡少女高出一籌,一把長刀舞出片片寒光,似風雨遮天一般,封住了河絡少女的所有退路。轉兒小璇自然無法和他拼力氣,手中的銀鈴小錘就算變成冬瓜錘也不能發揮任何作用,她選擇的方式便是游斗,依靠河絡一族天生矮小的身材和驚人的彈跳力在那一邊光幕中閃展騰挪,頗為靈動,盡管武技和人家有些差距,卻一時之間還能不落下風。
這漢子反而焦躁起來,他口中的「魔王夫人」的確高明之極,自己甘拜下風,卻沒想到這個河絡小姑娘也是這般棘手。(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自從加入瀾州著名的鐵馬佣兵營以來,天南地北著實去了不少地方,對于九州六族的習性不可謂不了解,河絡一族擅長打造器械自不必說,卻是從未听說河絡一族也能產生武道家,要知道河洛一族每每與人交戰都會借助將風的力量,至于武技方面乏善可陳,而眼前這個河絡小姑娘分明已達到了中級武道家的程度,怎能不讓他驚訝?
眼下一個武道家的自尊終于被全面激發出來,荊棘再沒有保留實力的心思,長刀寒光更盛,滾出無數刀花,似浪潮一般沖擊過去。
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轉兒小璇和荊棘之間誰優誰劣,只是她卻不願伸手幫忙,在她的想法里,若要轉兒小璇成長起來,艱苦的戰斗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而轉兒小璇的確沒有辜負她的訓練,即便面對強敵仍表現出讓人驚嘆的堅毅,岑多少松了口氣。
「小璇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百里未平輕輕嘆道。
岑笑上一笑,「沒關系,我需要她吃點虧的,杏仁怎麼說來著?苦難啊!」說著話的工夫拔起了身形便投向杏仁的方向去,卻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敵人是五人小組,迄今卻只出現了四人,即是說還有一人仍然潛藏在暗處。這個念頭讓她心驚不已,不安的預感隨即出現。可是她身在半空,又是沖鋒之勢,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也許是印證了她的想法,旁邊的溪水嘩啦一陣響,一道縴細的人影破水飛出,手中銀光閃爍,一把精鋼打制的長劍帶著呼嘯的勁氣直襲百里未平的胸月復。
岑在半空里扭頭,看得真切,心叫糟糕,卻已是回援無力。火氣頓時催發出來,就見她右手短刃一甩,飛射追擊杏仁的那名漢子,微微側身之時左手之刃凌空虛劈,一道月牙風刃朝襲擊百里未平的女人割了過去。固然她的短刃將持劍的漢子逼開了杏仁的身邊,自己卻無法收勢,一下子撞到了杏仁的身上,兩人一起變成了滾地葫蘆。
岑緊張地看向百里未平,那女人果然被風刃所阻,劍鋒當即斷去一截,可是她的攻勢並沒有被打擾,依舊用了這斷劍刺向了百里未平。難得的倒是百里未平,依然保持著他慣有的從容鎮定,一動不動,岑覺得他是嚇呆了。
可是岑沒法再看了,那持劍的漢子稍稍退後又攻了過來,長劍極狠毒地平削出去,意圖一舉將岑和杏仁二人同時斬殺。
視線被阻的岑火氣越燒越旺,雙手反向撐地,朝後仰頭,身體卻貼地朝前滑出,劍鋒從面上剛剛過去,她的雙腿已如剪刀一般絞起,正夾中那漢子的手腕。隨著她使勁一拗,那漢子不由自主被帶得歪了身體,岑要的便是這一刻的時機,雙手再次用力撐地,腰肢猛扭,右腿如鞭掃出,頓時將那漢子踢得橫向飛出丈外之地。
岑自信這一腿能讓對手半天爬不起來,她急忙翻身而起,就在她想沖過去救援百里未平之時,又猛地煞住了腳步,瞪圓了眼楮直吸涼氣。
「他們這是在干什麼?」杏仁隨了她站起身來,同樣不可置信地看著百里未平和那女人。
岑答不上來,卻再不敢沖過去了。
這時身邊風響,羽化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手上拎著一個瘦瘦的男子,他隨手將這俘虜拋在一邊,「這個秘道家還算不錯,居然浪費我那麼多時間。你們傻愣著干什麼?哎?,那是怎麼回事?百里和那女人是相識嗎?」
百里未平和那女人的場景十分詭異。
一截斷劍離著百里未平的咽喉不過數寸,持劍的女人卻是手臂震顫,似乎不願意再刺過去。星光手環柔和的白光下,這女人也就二十幾歲年紀,長得頗有幾分風韻,臉上更帶出眷戀不舍的淒愴,銀牙狠狠咬著下唇,平添了幾分幽怨。
而百里未平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眉毛都沒有跳動一下,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卻似春風拂面,說不出的溫雅,他的眼楮牢牢注視著面前女人的臉,便像是看到了久違的情人。
「才子佳人的經典橋段啊」杏仁低聲嘆息。
羽化跟著他嘆息,「世間因果循環,總讓人扼腕長嘆,到底上天要降下多少苦難才肯罷休?問世間情為何物,偏教人生不如死可憐的百里「
「我打賭這女人是百里這個婬賊的姘頭。」岑恨恨罵著。
「「二人覺得身邊這伙伴很惡毒了。
這時那女人卻開口了,「為什麼你這樣的人會在這里難道不能有別的選擇嗎?「
「我是陪朋友來的,我也想不到會是眼下這種情況。「百里未平繼續溫和地笑著,誰見了這麼一張臉、這麼一種氣度都生不起對的恨意。
羽化、岑和杏仁互相看了一眼,索性蹲在地上,事情的發展明顯超出了他們的預計,他們強烈期盼著有更加纏綿的情節出現。
這女人淒然一笑,五指松開,任由著斷劍在地面上彈開,她的手朝著百里未平的臉靠近了,顫抖得卻很厲害,仿佛不舍得用握過殺人凶器的手去踫觸他的肌膚,最終她咬了牙將手縮了回來,慢慢垂下了頭去。
百里未平微笑道︰「你怎麼了?「
三個看戲的人愈發著急,發狠地瞪著他,這種時刻分明他張開雙臂將女人抱入懷中的最佳時機。
哪知女人幽幽地說了一句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三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