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帝都天啟歷經王朝變換,無數的神話傳說像是浩浩的畫卷鋪陳在面前,可是在雷烈王朝嬴天意的時代已經很久沒有流傳過傳奇故事了,追溯到上一次的傳奇,無非是嬴天意滅了陳國,大俠燕雙飛和魔王落人、絲結夫婦的縱橫江湖,然而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近二十年來能讓老百姓記住的傳奇真就沒有印象深刻的,但是現在,天啟的老百姓開始注意兩件事了。
第一件是當朝皇帝嬴天意的大壽將至,各地派往帝都的使節陸陸續續進入天啟,為天啟注入了一道新鮮的活力。東陸四州的官員自不必說,就連北陸的蠻族、羽族、西陸的薔薇帝國都派了專使前來,一時間天啟城內各式各樣的人物匯集成流,充滿了大節日的喜慶。
第二件卻是江湖事,據說最近天啟與殤陽關之間的帝都平原出現了一個魔王,伴隨魔王出現的還有一個大俠。皇帝老子的大壽自然讓老百姓能享受到物質上的豐富,可魔王和大俠的出現卻讓他們有了精神上的富足,至少他們談起魔王和大俠總是笑嘻嘻的,話題繁雜又古怪。
「今天好像魔王在落花鎮打劫了富戶王員外的出游馬隊哩,那魔王看上了王員外的老娘。」
「是啊是啊,我還听說差點就得手了,幸虧有個大俠及時出現,才保住了王員外老娘的貞操。」
「是今天?好像是昨天吧?今天上午我听說那個魔王在打劫古道村的李二寡婦,差點就得手了,幸虧大俠及時出現,才保住了李二寡婦的貞操。」
「真是沒人性啊。」
「那大俠肯定一直在追蹤魔王,真是不容易啊。」
茶余飯後的談資多半圍繞著「魔王和大俠」,可是老百姓們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為什麼魔王做了那麼多的孽,官府卻沒有接到過一個報案的呢?
魔王自然是不知道別人怎麼談論他的,他還在很努力地進行打劫的工作。就像現在,他站在一輛華麗的馬車前,那馬車由兩匹健馬拉著,寬大的車廂里瑟縮著一家三口,馬夫早已在一邊磕頭如搗蒜了,而馬車的後面,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武士打扮的人,一個個哼哼唧唧卻是站不起來了。
「客人莫怕,本魔王近來手頭緊張,想借上百十個金銖,客人有好生之德,便施舍我一些吧。」
羽化溫文爾雅地說著話,可是那車廂里一家子更加害怕,誰還沒听過故事啊?往往強賊說得越軟,下手就越狠。
「大王饒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人養著」
羽化很苦惱地搔頭發,「我真的就是想要錢啊。」
「小人一家子真的沒活夠啊。」
「我要錢。」
「大王饒命。」
對陣的雙方說得南轅北轍,糾纏了好一會兒羽化終于爆發了,一步趕到馬車前,豎起手刀劈下,兩匹健馬頓時月兌離了馬車。
「一個個都是鐵公雞,就是不肯老實給錢,為富不仁啊。哼哼,不願給拉倒,這兩匹馬我帶走了。「
那一家子目瞪口呆之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兀那強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做此惡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叫思無邪,兀那強盜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眾人舉目看去,一棵大樹之上,高高站立一人,但見此人發色火紅,身穿著流錦玫瑰團花服,背後大紅披風迎風招展,威風凜凜。此人身量極高,竟像個北陸夸父,那一聲大喝,也如霹靂一般振聾發聵。
羽化大怒,「居然敢管本魔王的閑事,速速過來領死。「
那男子跳下樹沖了過來,隔著丈許距離劈出一道火焰,火焰瞬即將道路兩邊枯草點燃,聲勢頗為驚人。
只見魔王一聲慘叫,被那火焰劈中了胸口,身體立刻朝後跌飛出去。魔王也是厲害,從地上彈起身來,一下翻上馬背,「好,你給我記住,惹怒了魔王沒有好下場,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等著瞧。(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眾人就見這魔王說完狠話,策馬就跑。
那男子跑到馬車邊,「你們受驚了,都怪我來得太晚。「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為了剿除這個禍患,我還要去追他。請問,這匹馬可以借給我嗎?我必須盡快追上他。「
「大人請拿去,小人一家的性命都是大人救下來的,就是要小人的馬車也可以奉送。「
「如此多謝了。「
男子跳上馬去,朝著魔王的遁逃方向追去,可是他還是听見了那車廂中小孩的疑問,「爹,現在的大俠都比魔王長得丑嗎?「
男子在馬上晃了晃身子,裝作沒听見,快馬加鞭而去。
男子追出了兩里多地終于發現了魔王,魔王正坐在一棵大樹下悠閑地啃著隻果,魔王的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少女,一個嬌美如花,一個清雅似風,卻是兩種讓人不敢忽視的美麗。
男子在那一刻覺得自己好像很失敗,為什麼一個大俠一樣的大好男子就得不到女子的垂青呢?「魔王有吃有喝有女人,大俠沒吃沒喝沒女人,什麼世道」男子嘀嘀咕咕下了馬,居高臨下狠狠瞪著魔王。
羽化聳聳肩膀,「你瞪我也沒用,就一個隻果了。」
「我不是想吃隻果,我只是想知道最近咱們的財政收入怎麼樣了?」
羽化听著就火大,「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拼死拼活地攔著,我早就翻牆越宅去搶大戶了。你看看現在,殤陽大會的獎金拿不著,最近那些大戶出門都不帶錢,再這麼下去咱們別說隻果了,就連西北風都喝不上了。」說著話的工夫,從身後模出一條雞腿接著啃。
思無邪大恨,「你什麼時候還藏了雞腿?還是熱的。」
「怪我麼怪我麼?你不讓我搶錢也就算了,還要我幫著你當大俠。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現在睡覺都在笑。」
「可是你老是搶東西會壞了你師傅的名頭啊。」
「可是你老當大俠會壞你爹娘的名頭啊。」
兩個人針尖對麥芒,說著說著就要動手。岑和默羽急忙上前,一人拉了一個,這兩人兀自互相瞪眼。
「你來評評理,咱們沒錢以後怎麼辦?」羽化開始尋求默羽的支援。
羽族少女低頭想了一想,「叔叔和阿姨是說過沒錢就可以搶的」
思無邪怒道︰「默羽你別老是听他的,我爹娘那樣說是錯誤的。」
羽化嘿嘿冷笑,岑哈哈大笑,「說得好,天下魔王果然都是一樣的,思無邪,現在三比一了,你就讓我們放心去搶好了。」
思無邪更怒,「你們敢搶東西我就,我就」
思無邪後悔了,眼前人影一晃,六個拳頭同時撲了過來,在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身體已然倒下。當他重新站起的時候,那三個人蹲城一個圈圈開始研究怎麼賺錢了。
岑煩惱地直喊,「還有什麼可想的啊?除了搶東西哪還有一本萬利的事啊?」
默羽淡淡地說︰「可那樣少主的處境就很尷尬了,他當大俠的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正好把羽化殺了揚名天下。」
羽化不悅地鼓起腮幫子,「難道去打把勢賣藝?」
「哎?」岑忽然嚷了一聲,「地瓜,我想到個賺錢的方啦。」
「我才不要去賣大力丸。」
「听說過‘話劇’嗎?」岑笑眯眯地說︰「在我們薔薇帝國,有這麼一個表演方式,就是幾個人站在台上表演一些故事,具體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羽化一呲牙,「你怎麼也用這種虛無縹緲的台詞?快說啦。」
于是岑開始給他們解釋什麼是「話劇」?可是說著說著,羽化他們都面露難色,默羽悄悄扁了扁嘴,思無邪連眉毛都皺成蚯蚓了。
「懂了吧?其實和賣藝的唯一區別就是只要動動口動動手,不用花什麼力氣,比歌行者說要更加生動。「
岑是這麼總結的,可是羽化反問過去,「那成本也很高啊,我們哪有錢去買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道具?「
岑微微沉吟一下,「去搶些錢不就得了?「
思無邪跳腳不已,「那不是又繞回去了嗎?「
四人笑鬧沒有多久,忽然都沉下臉去,幾乎就在同時,羽化一手按到了身旁大樹上,岑雙刃打閃劈出兩刀,默羽的箭急速射出,思無邪的火焰刀也砍了過去,四個人攻擊的都是相同的方向。
然而一些斷折的聲音響起,四人的攻擊竟然全都消散。
在他們身後,一個女子淡淡地仰了臉,似在想著什麼心事,她的身邊,有斷枝,有斷箭。四人看不到她的破綻,各自移開幾步,呈半圓形慢慢上前,這一刻,他們才想起還有她這麼一個刺客的存在,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
「為了給白茅大哥療傷,我耽誤了些日子。」女子淡淡地說著話,「你們都進步了很多,唯獨羽化好像進展不大,可是他的精神力似乎比你們幾個都高,這是為什麼?」
三個人同時將目光投向羽化,羽化不知道是該郁悶還是高興,「你這人有完沒完的?刺客不是‘一擊不中,遠揚千里’的嗎?哪有你這麼賴皮的?」
「我其實也趕時間,等殺了你們之後我還要帶白茅大哥去瀾州。」
「你這婆娘恁的可惡!」
岑發一聲喊跳起半空,雙刃猛然刮下。在思無邪和默羽再次發動之時,這一場遭遇戰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