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戰便戰!
羽化瞅著這四個字發懵,從思無邪算起,包括默羽在內,連那個叫離人遠的老頭,好像都是走的一個套路,沒有二話,直接開打。羽化暗嘆自己實在是一個好人,至少自己從來都不喜歡打架,自己總是在想打架的時候打架。
但這四個字里蘊含的爆炸性力量是羽化意想不到的,這一對孿生兄弟,平常看著不溫不火,此刻卻表現出了軍人特有的鐵血氣質,正是羽化最欣賞的東西。在任何一個時代,正統的軍人總是男兒最欽佩的,他們擁有的堅毅與沉穩,最是容易招惹女人們的青睞,羽化就很需要這樣的青睞。
羽化悄悄退開了,這一諾、千金兩兄弟的氣勢放開,完全沒有他插手的余地。
天空上破風之聲躥起,十片風刃自空而落。一諾、千金四掌翻起,硬拼風刃,風刃與掌風對撞,發出鏗然之音。羽化瞧見那村口的白袍秘道家腳下退了幾步,也瞧見了這一對孿生兄弟的身形晃了一晃。
就是這一晃的工夫,武道家們紛紛出手。激戰終于開始。
羽化眼珠不錯地看著戰局,驚嘆著一諾、千金的武技,舍去了花招、虛招,千錘百煉的成果就是眼下的大巧不工,這兩人的每一掌每一腿都是簡單利落的,完全就是沙場決勝的格局。在戰場上,那麼多的人混戰在一起,是沒有時間來做什麼試探的,有的只是過馬一刀,要麼自己死,要麼敵人死。羽化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是不會有這樣的身手了。
一諾、千金的武技不單單是凝練那麼簡單,最獨特的地方在于他們的聯手之力,一脈相承,孿生兄弟天生的默契被他們刻意安排在武技之中,往往一次出手,總讓對方不知道該防御何處,明明眼前是一諾的手掌,可多數情況下面對的卻是千金的鞭腿,這二人的瞬間轉換很難被看清楚。
交戰片刻之後,這些武道家竟然沒有辦法擊傷他們之中任何一人,卻為此折損了三人。
沉雲在村口看得真切,回頭問道︰「可有歲正星辰的秘道家在嗎?那兩人是純武技的路子,用歲正秘法可以讓他們的動作遲緩。」
他剛說完,一片冷風就到了身邊,身穿著青袍的秘道家陰測測地笑道︰「那麼小弟冷山就獻丑了。」此人說完,嘴唇飛速翕動起來。
羽化驀地望向村口,他的精神是發散型的,很容易就感受到空氣里的元素波動,那是一種寒冷的氣息,而那村口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身穿青袍的秘道家,那青色的袍子表示那人是一個歲正星辰的秘道家。
只眨眼間事,空氣中聚起了一朵烏雲,隨著一諾、千金的移動而移動,始終罩在他們的頭上。那烏雲漸漸黑暗,一會兒之後變得如墨相似。羽化再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彈射出去,朝著村口猛沖,他要在秘術發動之前把那個青袍秘道家擊倒。
「沉雲先生幫我擋著這個小子。」冷山淡然說道。
沉雲點頭,揚起了袖子。
羽化奔出三丈之地,眼前風卷大作,塵土匯集涌動之間,地上的亂石卻被狂風引動迎面射來。羽化暗罵無恥,矮去,雙掌同時按上地面,厚土之上金色的光芒流轉,一面土牆在身前升起,擋住了亂石的飛射。同一時間,木蓮之上翠綠色的光芒蕩漾而起。
都是秘道家,誰能感受不到地面下的異常波動,沉雲和冷山同時後退一步,一條藤蔓從他們面前刺出,卻刺到了空處。沉雲冷笑一聲,雙掌虛按地面,一圈風卷在二人身周轉動,羽化的下一次攻擊再也無法奏效。
身後猛然傳出「 嚓」的怪音,羽化急忙回頭,正看到那烏雲之中冰雹如雨砸下,不知道是一諾還是千金,其中一人剛剛折斷一把鋼刀,卻被冰雹砸個正著。那麼多的冰雹像是被人倒出來的,頃刻間將兩兄弟包圍,那冰雹也是奇怪,一觸及他們的身體立刻轉化成冰霜。
兩兄弟面色不變,沉著地應付著武道家們的攻擊,可是身體上冰霜的寒氣滲入,逼得他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功力來抵御寒冷,身形當即遲緩了許多。
就在一諾的腿上中刀之際,羽化終于咬牙大罵︰「就沒見過比你們更不要臉的!」罵過之後,羽化一腳踹出,護在身前的土牆即刻崩壞,無數的土石朝著村口方向射去。
沉雲依舊從容,揮一揮衣袖,亙白之風卷了出去,震散了土石,卻也因為土石的碎裂帶起了一陣煙塵。
羽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趁著煙塵擋住他人的視線,他已經借了剛才的一踹之力反向朝一諾和千金沖去。
有人發現了他的動作,當即分出了三人攔了過來,其中之一正是那個精擅拳腳的武道家。羽化知道他不好對付,咬牙迎上,當對方的拳頭打中自己肩頭時,他就勢側身撞進了對方的懷中去。這武道家大驚,料不到羽化居然是這樣強橫的性子,卻不知道羽化用的是岑慣用的伎倆。
羽化雙掌齊出,猛然按在對方的胸口上,發力猛推。這武道家吃不住力,身體被震飛出去,正好攔住了身後的兩個戰友。就是這麼一個短暫的瞬間,羽化一拳轟在地面上,大地頓時震動,圍攻一諾和千金的武道家們腳下不穩,急忙抽身而退。羽化趁機沖了過去,那兩兄弟業已受傷若干,血都染紅了身上的冰霜,羽化大急,也不知道他們受傷的程度,一個翻身從他們頭上越過,落地時手臂一揮,兩條藤蔓即時從地下冒出,纏倒了兩兄弟的腰間。
「別跟我說什麼寧死不退啊,我見不得死人的。」
羽化抓住藤蔓,彈起身形,上了一處屋頂,這兩兄弟就像風箏一樣被他拉著跑了。
羽化這番動作快捷得讓人出乎意料,那沉雲和冷山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楞之後才跺了腳。而剛才圍攻一諾和千金的武道家們則反應得快些,一個個吐口氣,就想追過去。
這時一個圓球蹦了過來。
「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沉悶的聲音從將風里發出,沒有人看到火焰哥舒的眼眸像火焰一樣紅。
武道家們驚懼不定,對于河絡一族的將風,普通的武器根本無法攻擊,能應付將風的只有秘道家的秘術或者是高級武道家的氣場結界,他們顯然還沒有這個能力。
「 」的怪聲傳了出來,圓球前端的四根尖錐伸展出去,足有五尺之長,圓球的兩側彈出了四片鋒刃,這個形狀讓圓球看上去歹毒了許多。
武道家們發一聲喊,朝村口逃遁過去。圓球下的蹄子猛然離開地面,竟是彈過了一丈多的距離,再一彈,便有一聲慘叫。其他人回頭看時,驚得魂不附體,那尖錐上已然穿透了一名伙伴,失去了生命的伙伴就那麼掛在尖錐上,鮮血滴滴答答淋在了地上。
火焰哥舒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嘴唇,他上天山多年了,對于當年那段被江湖人囚禁的日子深惡痛絕,每每想起總是殺意蒸騰,直到現在對于江湖人的憤怒依然沒有消退,若不是絲結嚴令他不準下山,只怕東陸武林少不得要有一場浩劫。
沉雲和冷山對視一眼,雙雙出手,轉眼間一面風牆攔住了圓球的前進,地面上冰霜覆蓋,堆出了雪丘。得到救援的武道家們亡命一般地跑回了隊伍中去。人人下馬,各執兵刃在手,眼楮都緊盯著那個在風雪中緩慢前進的圓球,馬兒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遠遠地跑開了。
「有沒有裂章星辰的秘道家在?」沉雲大喝。
立時有兩個身穿紫紅長袍的秘道家出來,各自伸出雙臂,半空里閃電霍然而下,結結實實劈在了圓球的上面。如同巨人打鐵一般的轟鳴聲震動當場,圓球的外表裂出幾道縫隙。
火焰哥舒反而冷靜下來,圓球朝旁飛起,半空里收起所有的攻擊器械,完完全全便是一個圓球,就在半空里滾動起來,一舉突破了風牆朝村口滾去。
沉雲大驚,想不到這個將風竟然也懂「以集中破分散」的兵家計謀,急忙催動風系秘法,拖著冷山朝旁邊躲去。
圓球突破阻礙,闖入人群,尖錐和鋒刃再度伸出,頓時在人群中展開殺戮。可憐了那些層次低微的武道家們,躲避不及的當場被殺死,一時間兵刃斷折之聲、絕望呼喊之聲大作,廉價的鮮血開始潑灑。
「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沉悶的聲音伴隨著鮮血在鳴響,雖有陽光普照,卻是人人覺得陰森寒冷。眾人紛紛逃開,沒有人願意跟河絡的將風正面對戰。兩名裂章星辰的秘道家暗叫苦惱,這麼靈動的圓球很難預測他的行動路線,直到沉雲和冷山再度出手,利用風的阻力和冰面的光滑才讓圓球失去了攻擊的目標。
然而火焰哥舒清楚了這些人的狀況,那些站位很分散的武道家少說也有兩百七、八十人,而那些在外圍四處觀看的秘道家至少也有二十人,火焰哥舒在將風里皺著眉頭,這樣規模的隊伍是天山可以對付的麼?只這麼一點思考的時間,將風表面又被閃電擊中,裂開了更多的縫隙。有個揮舞大錘的武道家奮力一砸,居然把將風砸得裂開了一大塊。
火焰哥舒當機立斷,圓球下蹄子轉了方向,朝村里跑去。
那武道家欣喜大喝︰「快追!這家伙不行了!」
就像追打落水狗一樣,那麼多人邁開腳步,追著一個圓球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