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滅雲關近一里的右側,一片緩坡,遙望過去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邊地勢寬闊,青青翠翠的草長勢茂盛,很是討喜的樣子。(_&&)風過處青草綿綿浮動,倒似一片小小的海洋,間或點起一些零星花朵,有紅有黃,雖然只是點綴,卻更添了無數的靈動。
「沒有寶藏你看個什麼勁啊?」羽化嘟噥著。
思無邪笑道︰「都說蠻族擅長攻堅不擅防御,放著那麼好的地方不用真是浪費了。你看啊,那邊若是按扎一支部隊作為前哨,便將滅雲關的防衛線擴大了一里,即便敵人要過來,也可以利用蠻族的沖鋒之力加以遏制。」
默羽仔細看那緩坡,雖不知到底有多寬闊,卻是少有樹木,不過那地形極是不錯,高高聳立起來的一個偌大山丘,形如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劍,隱隱有傲然之勢,仿佛在俯視面前的森林。
「不如去探一探。」
羽化頷首,「找個向導好了。」
不多時,九曲峰便派來了一個漢子,這漢子臉容瘦削,身形不怎麼壯實,不怎麼像蠻族的漢子,不過他的眼楮倒是有神得很。
羽化看著他眼熟,笑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這漢子憋著一口氣,緩緩地說︰「前天我被你一腳踢下了城頭。「
羽化搔搔頭發,隱約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真的沒什麼深刻的印象。
倒是思無邪大笑起來,「木春將軍別和他一般計較,他就是個魔王,不害人是不行的。請問將軍可是九曲峰汗王派來的?「
這滅雲關的城衛指揮對他卻是敬重得緊,急忙施禮,「思無邪英雄,小人平日里喜歡在附近打獵,附近的地勢都有點了解,希望能幫上忙。「
「木春大哥不必跟我客氣,蠻族待我如兄弟,我與蠻族便是兄弟。」思無邪溫和地笑著,話意絕無虛偽。
他的話讓這個中年蠻族心里舒服,蠻族本就是不拘禮數的種族,即便是見到汗王、大君,往往也就是跪行一禮,說話時聲音依舊嘹亮。木春好感大增,用蠻族最豪爽的笑聲響在城頭,他大力地拍著思無邪的肩頭,「思無邪兄弟!」
思無邪同樣大笑,「木春大哥告訴我,那個地方是何所在?「他指向那面緩坡。
「那個地方叫拄劍丘。「
「我們一同去看看。「
「好。「
羽化發覺這些蠻族真是懶得很,這吊橋似乎就不打算修了,逼得他又要動用魂器搭建一座藤蔓之橋。一行人從橋上走過,山谷里的風反灌上來,追得遍體生寒,發絲衣袂翻卷不休,膽子小一些的人還真是不敢往下看,盡管什麼都看不清,層層雲氣孕育其中,無法究其深淺,然而這樣更讓人覺得心慌。
過了橋之後思無邪說︰「得盡快修好吊橋才是,否則我的計劃就難實行了。」
木春問道︰「思無邪兄弟想做什麼?」
思無邪神秘地笑笑,「先看看地勢再說,這事還得仔細研究。」
一行四人踏足緩坡,近了才知道這地方有多大。隆起的土丘佔地頗廣,地勢相對前方的莽莽林海高出一大截,站在這里背臨深谷,面對遠方,豪情便不可遏止,思無邪忍不住長嘯一聲。嘯聲在山林間回蕩開來,聲威無限,即便是木春這樣喜歡大叫高歌的蠻族漢子也變了臉色,這一聲長嘯,便是風起雲涌的曠世情懷。
羽化扯了默羽嘀咕,「你看,大俠是沒的當了,估計要轉行當將軍。」
默羽倒是習慣了的,思無邪經常在天山的山林樹海中這麼叫喚,只有在這種時候,絲結夫人常年教育出來的溫文爾雅一掃而空。
「我喜歡少主這個樣子。」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打破了思無邪的豪情,這叫聲端的尖利高亢,可就是難听之極,思無邪的火熱情緒頓時被澆滅了。
「你吼什麼啊?」思無邪瞪著羽化。
羽化反瞪回去,「許你叫不許我叫?憑什麼啊?」
默羽嘆息著搖頭走開了。然後羽化可憐兮兮地跟過去。
沒了搗亂的人,思無邪重新收拾了一下情懷,「木春大哥,這個拄劍丘地勢高聳開闊,足以容納數百人,在這個地方建一個箭塔可以觀測附近有沒有敵人。你覺得怎麼樣?」
木春一楞,拄劍丘的地勢他早已知道,卻是從來不曾想過怎麼利用,蠻族的觀念之中很少有站在高處觀測敵情的,通常來說會選擇派出游擊騎兵到處偵察。不過滅雲關前林海茂盛,游擊騎兵是派不上多大作用的,九曲部一般是加強城防來阻擋敵人,哨探的安排便沒有了。
「我這兩天想過這個問題,固守滅雲關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是過于被動了,非是上策,倒不如擴大防線。密林之中不利騎兵縱橫,也不利于羽人從天空侵襲,至少可以將我們和對手放在一個相對平等的環境里,以蠻族的勇武,在城外造成的防御要更積極一些。」
木春不是沒見識的蠻族,常年與羽族作戰的經驗極為豐富,听到這番論調立刻覺得干勁十足。蠻族固有的觀念讓九曲部無法使用騎兵,缺少了騎兵的蠻族總是覺得缺了有力的幫助,現在有一個能和敵人硬拼的機會,木春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他自己就喜歡和別人對砍。
「思無邪兄弟,你是說讓我們在城外構築防線嗎?那滅雲關怎麼辦?如果那些鳥人直接飛到關里去,我們怎麼辦?」
思無邪笑了笑,「其實滅雲關才是主戰場,必須留守足夠的兵馬,但城里容不下那麼多人的,你們一般怎麼防御來自高空的襲擊?「
「情況最好的時候是一萬戰士,羽人飛過來的時候我們先躲著,等他們的體力下降之後飛行的高度也就下降了,那時我們會用鐵臂弓和弩箭射殺他們。「木春說著說著就陰沉了表情,悲傷寫在了臉上,」死傷很大的,那些鳥人只要來一百人,我們就得付出多五、六倍的代價啊,我們九曲部的兒郎快要把血流盡了。」
思無邪拍了拍他的肩頭,「不會流盡的,你們的長生天會保佑一個堅強不屈的部族。木春大哥,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應該振作起來,你告訴我,如果城外駐扎八千人,你覺得羽人還能那麼容易攻到滅雲關下嗎?」
「絕對不能!」木春狠狠咬牙,「說到近戰,我們蠻族有的是摧城拔寨的漢子!」
「那就好。來,我們到前面去,看看前面的地形。」
羽化拖著默羽徑自走到了一邊去,他對這些軍事上的東西不甚了了,干脆讓思無邪自己忙活好了。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就是敵人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如果能找到敵人的蹤跡,直接帶人撲過去打一仗,那可就容易多了。
「要找他們也容易,只要派出幾百個哨探就可以了,可是找到了又能怎樣?我保證他們的營地之前有很多陷阱。羽族本來就是自然的寵兒,在這麼一大片樹海里制作的陷阱足夠將幾千人淹沒而他們自身不損一兵一將。」
羽化眨眨眼楮沒說話。他們就坐在一條橫枝上,晃蕩著雙腿,像兩個淘氣的孩子。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落下來,調皮的風搖著樹葉婆娑,將陽光切割城無數閃動的光斑,遠近幽深靜謐,間或有鳥兒歡快地清鳴幾聲,這里突然像是變成了世外桃源。而他們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松自在了。
「還是盡快結束戰斗,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再這麼打下去,我都不知道會不會發瘋。」好半天羽化才說出話來,對于這無休止的戰斗,他已經十分厭惡。如果不是信霞在這里,以他的性子早就一走了之。
默羽知道他的性子,更知道他從來都不管什麼是大義,什麼是對錯,他只喜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然而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又是多麼不容易,她自己也不過是被命運扯住的木偶,無法回避她的未來。
「不來安慰我嗎?」羽化泄氣地垂下頭去,孩子一樣地在賭氣。
默羽輕輕地笑了,「那誰來安慰我?」
羽化滯了一下,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笑顏,忽的笑了起來。面前少女的臉容淡雅清絕,一塊光斑留在半邊臉上,另一半卻又恍惚的暗了,好似光與影在她的容顏上同時出現,那雙明麗的眼眸熠熠有光,帶著些許頑皮。
最愛看的便是這樣的臉?羽化慢慢笑得大聲了。
不一會兒,他們的笑聲便飛揚在林中。
聞訊趕來的信霞和九曲峰听見了那笑聲,悄然停止了腳步,那種無拘無束的笑聲他們已經忘卻了許久,再回首當年的青春歲月,忽然覺得,曾經有許多東西已經失去了,又或者是錯過了。
那邊思無邪納悶地看著笑聲的方向,「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我可是很久沒听到你們兩個這麼笑了啊。看來我也得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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