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哪里听過,但是沒什麼印象了。」秋羽用讓人分不出是玩笑還是嚴肅的表情看著幾人。
「對普通人或者不相信真實之鏡的人來說,沒什麼印象也是正常的。其實就是我們這些確信真實之鏡存在的人,有印象的也只有真實之鏡這個名字本身。」蜉蝣特第一次對秋羽說出了長句。
「光是一個名字就值得你們,還有那些超級組織趨之若鶩?」
「當然不只是一個名字,但是……」蜉蝣特頓了頓,像是拼命組織著措詞。但對于他這個在法則中幾乎不與人交流的人來說,現在要表述的東西實在有些超過他的能力,被秋羽盯了半天後才勉強道,「但是那個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只要知道這點就足夠讓人去追尋了。」
「這樣啊……看來幾位會來這里,除了各自不方便說出來的目的之外,還可以再附加上尋找真實之鏡的共同目的?」
「我可和那些獵物不同。」少年冷眼逼退了一個試圖過來看看這群怪人的森林幻想戰士,「我的目的一開始就是尋找真實之鏡。」
「難道說你來這里之前就知道可能會在這里出現真實之鏡?」熊人詫異的望著少年,說話的聲音一級級的升高,當談到真實之鏡時,幾乎是在用吼的。
「哼,別拿我和你們這些弱小的獵物相提並論。」少年氣勢外放,把被熊人叫聲吸引過來的另一個森林幻想戰士逼回了他該在的地方。接著,又掃了眼其他聰明地裝作沒看到這件事情的森林幻想成員一眼後,才繼續道,「即使你們口上說這相信真實之鏡的存在,不過都是些別人相信自己才跟著相信的可憐蟲,可是我……」
少年臉上正顯露出得意,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話語戛然而止。在秋羽的感知中,他是被旁邊隱形少女制止的。
熊人和蜉蝣特都是法則世界的老手,雖然看不見,但光是少年突然的收聲就足以猜到原因。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後,默契的達成了同盟。
蜉蝣特,「可是你什麼?」
熊人,「什麼什麼,他多半是是吹牛吹到不知道該怎麼說。」
蜉蝣特,「吹牛……」
蜉蝣特本是想繼續配合熊人對少年使用激將法,但是他語言實在太過貧乏,明明想好了該怎麼說,可話到嘴邊卻湊不成句子,只能無奈停了下來。可這兩個字意猶未盡的語氣,再加上他一副裂嘴苦惱的表情,到了少年眼中被理解為了嚴重的羞辱。
先前,創世諸神只是非針對性的用精神力掃過,少年也沒有絲毫的忍耐,就更不要說現在羞辱自己的還是被自己盯上的弱小獵物。
作為一個行動派,少年直接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並攏四指從背後刺向了蜉蝣特的心髒。
整個動作發生在瞬間,以秋羽的能力,用眼楮根本看不清楚。感知蔓延的信息反饋速度倒是沒問題,但是身體的動作完全跟不上。就連開口阻止,也在第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前,這次攻防就已經宣告結束。
少年是攻,蜉蝣特、熊人,還有稍微出手的少女是防。
在少年手刀即將刺中的一刻,蜉蝣特的背上出現了一團蠕動的淤泥,似乎是要組成一個賭牌來進行防御。但少年本已極快的速度再次提升,在淤泥定型之前便刺入了其中。後者像是吃痛般,以少年的手掌為中心成螺旋型攪動起來。攪動的同時,當中還化出了如同鯊魚鰭般的骨刺。
如果不收手的話,少年即使能成功攻擊到蜉蝣特,手上也必然出現不小的傷勢。但少年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幅度,居然沒有一絲猶豫的繼續向前。
蜉蝣特不知道少年是瘋狂到了想要以傷換傷的地步,還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防御手段。但不管是哪個,硬踫下去對自己都沒有好處。
更多的淤泥狀物體從蜉蝣特身旁的虛空中噴向自己,瞬間,蜉蝣特被淤泥覆蓋之處也仿佛變成了淤泥般。在少年攻擊帶起的氣壓下飛散向四周。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少年最後攻擊到的只能是一片飛舞的淤泥。
但是,分明沒有看到少年作出什麼夸張的動作或者裝備召喚,正化為淤泥化消失的蜉蝣特居然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般,終止了淤泥化並將周圍的淤泥集結到了身前進行抵擋。就如同認定了即使自己用出淤泥化的手段,依然會被少年的攻擊命中,唯一的應對只能是硬擋。
最先接觸到少年手臂的淤泥骨刺既沒有被折斷,也沒有割出血肉橫飛的恐怖景象。直接和少年手臂所在的位置重疊在了一起,就仿佛這些骨刺或者少年手臂中的一方是幻影組成的虛物。可是在秋羽感知當中,它們分明都是貨真價實存在著的物質體。
這片骨刺沒有發揮出任何效果,少年和蜉蝣特之間就只剩下那層還來不急組成任何形態的薄薄淤泥。就在秋羽以為它們依然會如同幻影般和少年的手臂交錯而過時。一陣奇妙的波動從淤泥上浮現,以特定頻率帶動起淤泥的震動。少年修長的手指刺到震動著的淤泥上時,居然沒有像剛才一樣直接穿透過去。
但也僅僅是沒有穿透。
少年那只仿佛萬物都無法阻擋的手繼續前刺,阻擋于前的淤泥薄幕像是被針刺的氣球般一點一點鼓起,一點一點變薄,隨時都可能會破裂。但是比起這個,或許在它們徹底破裂之前,少年的手指就會刺入蜉蝣特的體內。
蜉蝣特本有些慌亂的眼神反倒在這一刻變得凌厲起來,一點如同針尖大小的黑色物體被召喚到了少年的指尖前方。
秋羽從那個黑色物體上感受到了極度的危險,思維是轉得越來越塊,可是身體卻被虛弱的體質狠狠束縛住,除了用感知觀察,什麼也做不了。在感受著自己的無力的同時,只能再一次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
一道不停蕩漾著六便形光芒的屏障阻擋在了少年的手指與那點黑色物體之間。少年從未停頓過的攻擊被阻隔了短短的一瞬。蜉蝣特眼神變換,果斷收回了黑色物體。附著于肩上的淤泥化為了一雙大手,重重拍在城牆上,以反彈的力量帶著他退出了少年的攻擊範圍。
——
阻擋下少年攻擊的屏障發出細微的聲響,破碎在了虛空之中。少年的一擊落空。就在秋羽以為這次攻擊已經結束之時。少年已經停頓下來的手指再次伸直了一些,手指周圍的空氣因為這個細微的動作受到了劇烈的壓縮,一道月牙形的空氣彈帶著音爆追向身懸空中的蜉蝣特。
——
熊人剛才用到的懸浮盾牌顯現在蜉蝣特身前,擋下了這次攻擊,但因為沒有熊人本身的支持,擋下一擊後,盾牌被炸飛向了一旁。在地上彈動著撞出一道道的的淺坑,最後在金屬的城壁壓進去足有數厘米才徹底停了下來。
直到這時,少年的一擊才勉強算是結束。之所以說是勉強,是因為秋羽能感覺到他的身上還有好幾處能量波動,至少還有相應數量的連續技可以發動。但因為某種原因,少年面帶不滿的停了下來。
而秋羽就是那個讓少年停止攻擊的某種原因本身——熊人帶著秋羽擋在了少年和蜉蝣特之間。
因為他對隱形少女的重視,因為他知道秋羽能對少女形成絕對的壓制,也因為少女不允許他冒險攻擊秋羽。所以少年就算再不願,也不敢對「被」擋在路上的秋羽動手。
「唉……」
這次眼花繚亂的攻防,秋羽借著感知蔓延看得激動無比,但直到結束後,不爭氣的身體才能再次跟上他們的步伐。一聲長嘆意味深長。
「有話好好說啊,大家現在都是一起合作的,別惹得老大不高興。」熊人一邊打著晚到的圓場,一邊確認少年不會再動手後,心疼的撿回了自己的盾牌。
「真實之鏡到底是什麼?」
「……」
在剛才的一架後,所有人都以為秋羽會說些什麼。但一開口就是這麼具有連貫性的問題……幾人間剛剛還凝聚不散的敵意完全失去了依托,就連少年都再找不到一絲動手的狀態。
「有什麼問題嗎?」秋羽輕笑著問道。
「不,沒有問題。我來說明好了。」熊人神情變得異常嚴肅,「法則世界自封測時就有了關于真實之鏡的傳說。這個傳說最開始只在最厲害的一小部分封測者之間流傳。但後來因為一個事件,讓所有封測者都知道了真實之境的存在。要說到底是什麼事件,不要說我們,就是當時的大多數封測者都不是太清楚,只知道結果是因為這次事件讓大半的封測者都確認了真實之鏡的存在。與此同時,真實之鏡也成為了連封測者之間都不願意談論的話題。一些人也把這個事和當時的思維陣列受損事件聯系在了一起,讓真實之鏡幾乎成為了一個禁忌話題。直到半年前,關于真實只鏡的傳說才再次開始在法則世界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