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累……累……連聲累,出差讓她忙到連注意「小心黑手黨就在你身邊」的力氣都沒有,喘口氣,倒躺在床上,兩條腿掛在牆上。
早知道要走這麼多路,她應該準備一雙布鞋,足蹬三寸高跟鞋,和皇甫虎東跑西走,兩條腿已經從肉雞升級為道地土雞,價格要連連翻漲個兩倍。
兩手拿著干毛巾,擦掉滿頭濕,想起明天早上飛機,她心雀躍不已,可愛的台灣,我要回來了。啊……美麗的寶島,人間的天堂,四季如春啊,冬暖夏涼……她要回天堂去嘍,可是有皇甫虎的地方何處非地獄……眉頭垂落……衰衰衰連三衰……
門板上兩聲叩響,她不甘願地走到門邊,該弄好的資料她全打齊了,這會兒不會再有要緊事找上她吧!
赤腳走過長毛地毯,她一身慵懶。打開門,皇甫虎站在門外。
「總裁,有事?」站不直了,駝起背,她忘記要在他面前維持端莊。
「今天是在意大利的最後一個晚上,下去喝杯酒輕松一下,順便慶祝這次的豐收。」皇甫虎說。
哇塞!好長的三句話,看來他的心情好到無可復加。
「這是選擇題還是肯定句?」先弄清重點,免得預設了一堆答案全是多想。
「你想呢?」
他狡猾地不做正面回答。
「肯定句!我了!等我三分鐘。」再關上門,她隨手套上-件洋裝,用指頭撥弄好半干短發,再現身,她仍是一臉疲倦。
「走了!」
早死早投胎,早喝完早了事,皇甫太上皇是不接受拒絕的,這點她比誰都清楚,既然如此還浪費時間「仄馬改」。
跟在他的身後,看他那雙大腳一步一步在長廊上踩過,穩實沉重,他都不累的嗎?
對了!她忘記,他全身上下的主架構是鋁合金,那種東西最耐操耐磨。
童昕幾乎是小跑步跟著,要配合他很辛苦,他從不停下腳步等人,不知道他的妻子是怎樣做,才不會讓自己職業倦怠?
看著他寬寬闊闊的肩背,想像起一個大男人在前面走著,後頭一個小女人抱孩子、牽小狗、提包包,氣喘吁吁地跟隨,那畫面讓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不過……能這樣一生一世跟在這種男人背後,是一種幸福吧!
幸福?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她一定是累昏頭了,一定是被他折磨得人格異常了,跟著他怎會幸福?只有永無止盡的痛苦吧。
搖去莫名其妙的思緒,童昕快步拉近他們的距離。
***
酒吧里人不多,倒是各色人種都齊備了。
很好,回去她要跟于優和辛穗說,她做了一次國民外交之旅,要是時間夠多,她還要搜集各色種男,回國開一家「國際牌猛男餐廳秀」,保證夜夜笙歌、高朋滿座。
「我可以做個朋友和你嗎?小姐。」一個身材修長的歐美男子端來一杯雞尾酒,用文法七零八落的國語在童昕耳邊說。
「哇答西哇日本咧司,歐嗨優扣哉一媽思……」
童昕胡亂說起半生不熟的日語,把對方搞出一頭露水,結束他的友善之訪。
要不是她太累了,加上那個制造她精神壓力的男人就在對座,或許她會跟他開講幾句,現在?毋力啦!揮揮手,男人識趣離開。
「你在說哪國語言?」搖搖杯中物,他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告訴他我是日本人,听不懂他那種怪中文。」一口喝下手上那杯顏色漂亮得沒話說的酒,嗯……甜甜的,味道贊!「教你一招,出國踫到糗事,就謊報自己是日本人準沒錯。」
「嗯?」
他兩道濃眉揚起,眼中帶著懷疑。
「那是他們大和民族欠我們炎黃子孫的,想當年的南京大屠殺、台灣的殖民地之恨,替我們擔當幾件區區糗事也不為過。」酒下肚,臉酣耳熱,童昕的話變多了。
「你的經驗談?」
「有次我走在紐約的馬路上,腳一扭,手亂抓,想抓個支柱撐起自己,結果一把抓到走在我前面的男生,可能力量太大,他往後一仰也跟著倒栽蔥,噢……糗斃了!潛意識里我就喬裝起倭寇小姐,拼命說扣妹那賽。」
他又笑了,很自然的一個笑,嚴肅不見了、冷漠消失了,墨濃的兩道眉舒展開來,彎彎的兩道,有些帥味兒。
決心再勾引出他一個笑,童昕轉轉眼珠子,在記憶里搜索自己的親身笑話。
「有次我和辛穗去逛夜市,路上跑出來一個小朋友抱住我的手喊媽媽,要我給他一百元吃飯。拜托,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要生出一個十歲大的小孩,除非我得了性早熟毛病!辛穗還一直要塞錢給他了事,我偏不!
為了證實自己的青春,我對那個死小孩開口大罵︰‘死小子,你不知道你姑女乃女乃的外號是什麼嗎?夜叉魔女!听過沒有?沒听過!沒關系,等我送你上少年感化院,你再去里面好好探听探听。’說完,那個小鬼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哼!想玩我,多練個幾年再來。夜叉魔女耶,豈是等閑之輩。」
「你很強悍。」
「我媽都說我不像女生,不過她自己還不是恰北北一個,所以我的性格和地位無關,肯定是家教不良。就依于優說的,遺傳只提供發展可能,真正決定發展方向的是教育。」
他又笑了,眉彎眼彎,寬寬的嘴唇兩端向上拉起,很帥吶!難怪名草有主,女朋友還是一個一個斷不干淨,說不定一不小心,她也會愛上人家。
愛?哪有那麼容易,雖然她開始喜歡和他一起加班的獨處時光,雖然他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溫和會讓她的心曖烘烘、甜滋滋,雖然她已經不大常想到離職事情,雖然有時候覺得有他就會有安全感,雖然……好多個雖然,可是,那離愛情……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吧!
不曉得耶!她又沒談過戀愛,研究這些太傷腦筋。
「都是我在說,換你講話。」
搖搖頭,他很少和人聊天,就算是和子柔。話題也總是繞著對方轉,很少談起他自己。
「我講?你要听嗎?」
「當然要听,說嘛、說嘛!」扯著他的袖子耍無賴,她藉酒壯膽。
要說什麼?說……他太缺乏聊天經驗。「這次的合約可以讓我們今年的營運……」
「拜托你不要那麼市儈好不?我們是在聊天不是在談公事,聊天嘛就是要說些言不及義,會讓人放輕松的話題,比方藝人的大八卦啦、政治人物的雙人枕頭啦、還是某某貴公子的風流情事。」
「平時我不太注意這方面的消息,和你聊這些你可能會覺得很無趣。」
「不然我們來說說家人好了,我先作示範,我有一個嗓門很大的老爸和強而有力的老媽……」
「等等,有人拿‘強而有力’來形容慈母的嗎?」
「也許你家老媽是慈毋,我家媽媽……唉……她跟‘慈祥’絕緣!小時候我最怕月考,考完試那個下午,我媽會把所有工作做好,排除萬難留在家里等我們把考卷帶回家,誰沒把成績考好,就是一頓掃把大餐伺候。
我是乖覺的,作弊都要把分數弄得漂漂亮亮,很少領教竹筍炒肉絲的滋味,我家老哥啊……和受虐兒沒啥兩樣,幸好那時候不流行兒童保護專線,不然,我媽早早上了各大報頭條。」
「考不好挨打,考好呢?禮物是什麼?」他模到聊天的第一訣竅——加上兩個小問句,讓對方的話題延續。
「白痴啊!讀好書考好試是堂堂正正學生應盡的國民義務,領賞?誰敢,又不是把腦筋藏在口袋,忘了拿出來用。」白痴!她居然罵他白痴耶!好敢死!
童昕偷偷瞄過他的表情,很好,棺木臉還沒擺出來,可見酒能亂性是真理,瞧,兩杯酒不就讓他的性格來了一場乾坤大挪移。
「很典型的傳統威權父母。」他笑笑,又啜飲一口酒。
「我爸媽現在還很得意的到處跟人家說,我們家的小孩是棍子教出來的。你呢!你們家是怎樣的家庭?像課本里面那種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樣板家庭?」
樣板家庭?很有趣的形容詞。「我和阿翱談不上兄友弟恭,不過父母親倒是不太左右我的思想,由我隨性發展。」富貴掃、鈴鐺叫
「那麼好的一對父母啊……」怎會生出這種畸形性格的怪胎?是了,他說父母讓他隨性發展,一定是他小時候性格發展偏差,沒及時調回來。「你不要介意,好竹出歹筍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啊!下一秒鐘,她捂起嘴巴,杏眼國瞠,直直盯著他看。
她怎麼可以指著老板罵他是歹筍?酒亂性,酒真會亂性,她平日端出來的形象全毀于一旦了……
「我的意思是說……」咕嚕咕嚕,吞下一整杯酒,來個一醉解尷尬。
「阿翱的個性和我有很大差別,他開朗活潑,一直是我們家里的開心果。」不知怎地,今夜他不喜歡她用平日那種懼上的假造表情對他,也許是合約談成心情輕松,也許是第一次閑聊讓他聊出愉悅,總之,他喜歡和她像朋友一樣對話。
「他真的很好玩。」他在搬台階讓她下樓嗎?不管,反正梯子就近在咫尺,不順勢滑下來,太對不起自己。「他和我老哥一樣,做事都要人家推一步走一步,只有追女朋友不用人教,以前我們安慰她,別煩,要真東窗事發,就把孩子領養回來,說是她老蚌生珠的產品。」
「他們大概是雄性荷爾蒙太多,不發春……很難。」
他……在說笑話嗎?童昕看著他。好像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初認識,好陌生的感覺。不說話,再喝一杯酒,眼前的他疊出兩個影子,然後三個、四個……他學了分身術?
「這樣看我?我很好看嗎?」迷蒙的可掬笑容讓她原就美麗的臉龐增添艷光。他的心狠狠繃起,他要她、他要她!
「恩,好看的不得了!比我老哥好看,比那個叫副總裁的色胚好看,比廣告明星都要好看上千萬倍,你很有勾引女人的本錢。」頭有點昏,但眼前朦朦朧朧的燈光美得很,輕言低語的他溫柔得緊,她不想「理智」地告訴他-一我醉了,要回房休息。
「喜歡我嗎?」
他再問。
今夜他不像他,就如今夜的她不是她,酒精蒸發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笑、她亦跟著笑,像多年的朋友,像兩心互屬的情人,問喜歡似賺多余。
搖搖晃晃地點了頭,她也學他問上同樣一句,「你喜歡我嗎?」
「是的,我要你!」
她又笑了,笑得彎腰、笑得拍桌、笑得一發不可收拾,舉起酒杯把酒要一口吞下。
拉住她的手,他皺起眉頭。「你喝太多了。
「我喝很多嗎?一、二、三、四、五……數不清楚了耶,你會不會幫我付帳?」掏掏口袋,攤開手,告訴他,她身上沒半毛錢。「老哥常說我酒品很差,說不定我會賴帳,啊!丟臉丟到外國來了,沒關系,空忙哇,歐嘎桑歐記桑歐豆桑,我是日本人ㄋл,有沒有考哇伊咧思?」
「你醉了?」
「醉……醉……醉?啊!有了,于優教過我一首詩——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斛。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仰頭見他默不作聲,她續道︰「你不喜歡嗎?那我還會其他的——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好怪哦!只有在離別時才行喝酒嗎?那我們又沒要離別,干嘛來這里買醉?不通、不通……還是說……回去你要把我Fire掉?不要、不要啦!你說要幫我加薪,我還要分紅拿股票,你不可以拐人家跟你來完意大利,又把我解聘掉。」
她頻頻搖頭,搖得自己頭暈目眩。
皇甫虎無奈,招手結帳,將她從位置上打橫抱起。
他的身體很寬很穩,走起路來,身體很有節奏地一搖一晃,像在坐威尼斯小船,輕輕搖蕩,好舒服……
雙手環起他的脖子,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熱烘烘、暖洋洋的,她不想下船了……
把她抱在懷中,才發現她居然是這麼的嬌小,大約是平日穿上高跟鞋,又老愛挺直胸腰,假裝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大巨人,才會制造出假象。
偎緊她,她剛剛沐浴過的身上有著甜甜的桅子花香,他不喜歡這種味道,他喜歡清雅的茉莉花香,是子柔身上那種味道。
軟軟的身體緊密貼住他的剛硬線條,心一緊,她在他身上挑起熱潮。
打開房門,他把她抱上床,松手,掛在他頸間的柔荑卻不肯放開。
「不要,不要下船,老板,再買一張船票,這回我要開很遠很遠,開到南極洲去……」呃——打聲酒嗝,她笑容可掬地攀住他,不讓他走。
「你再不放手,明天就別哭著喊後悔。」
他想要她,但不是在她醉得一塌糊涂的時候。
「後悔?不會啊!你船開走了……我才會後侮……」
她的話听在他耳中成了邀請,手臂一緊,他把她環在胸前,不放了,真不會放手了……
夜黑風高,異國的白紗帳里翻騰……
兩顆從來未曾接觸的心,第一次走在一起。
***
沒有鳥鳴、沒有雞啼,也沒有吵死人的鬧鐘聲,童昕是讓一陣一陣的頭痛和四肢傳來的酸疼感擾醒。
申吟一聲,她不會在意大利得了流行性感冒吧!側過頭,換另一邊臉頰去壓枕頭……
枕頭?她用手模模探探,這觸感……很像人肉……溫溫的三十七度,滑滑的紋理,貼在臉上,不想離開。高級飯店的設備果然不同凡響……
挪挪身子,一雙小手再往下探,越探越心驚,不會吧!撐高身子,她在身下找到一張瞼。
啊!那個人是她平日稱之為總裁的那位嗎?眨眨眼,她肯定是宿醉,是人在周公家,還沒說過拜拜,是……咦?他在笑?用力揉起眼楮,這個是惡夢還是好夢?
笑笑,他的手隨視線拉抬,最後落在壓住他身體正上方的渾圓上,很細致柔滑的觸覺,和他昨天晚上享受過的一模一樣。
「你……你……」
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他的手在她身上揉著,有點麻癢,有點臉紅心跳,這……不是作夢!
「我們過了一個值得回味的晚上。」茫然嬌憨在她臉上浮起,他心憐地把她再度擁人懷中,習慣了她身上的每個線條,他愛上擁抱她的感覺。傻掉、呆掉……她貼著他的心髒,在一聲聲的鼓聲中,試圖回想昨晚發生過哪些事。
一場邀約、幾杯好酒、威尼斯小船、滿天絢麗煙火……要死了,讓人家請幾杯酒,就把貞操往人家虎口送,她到底懂不懂精打細算原則?
再次確定人在現實中,她拉高棉被,低頭察看棉被下的自己。
噢!果然身無寸縷.果然青紫交錯,兩具交纏了一整夜的軀體,以比她所能想像的方式更親密貼近,兩腿間的紅漬是鐵證,發生在這張床上的事再騙不了人,可以否認嗎?好像不能……
嘆口氣,躺回她靠了一晚,身體早已適應良好的「窩巢」。
唉……以後要怎麼辦才好?
童昕,不怕不怕,俗雲吃虧就是佔便宜,人生越計較越痛苦,要學會退一步海闊天空;不怕不怕,生為女人都要痛上這樣一回,至少她很幸運,第一次給了個皮相不壞的帥男人,而且是在人事不知,醉得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發生,少痛上
一回,怎麼算都賺到。
可是她沒避孕,這男人不知道有沒有性病,要是頭一回就中標……她要飛一趟美國買樂透。
她的懊惱看在他眼里,想笑,卻又有幾分不舒坦。有多少女人無所不用其極想跟他上床,她沒花半分心思就「得天獨厚」了,竟還表現出一臉的倒霉,真是人在福中不惜福。
「你有兩個選擇。」
「什麼?」
反射性回答,他的話還沒抵達她的腦部中樞神經。
「第一,維持現狀,你是秘書、我是總裁,在我們彼此有需求的時候安慰對方。第二,當我的專屬情婦,我給你一個房子,供給你生活所需。」
他沒有收過情婦,因為除了子柔,在他心中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值得收藏,他願意為她破一次例,只因為她是童昕。
她是特殊的,他一直都知道,在初見面她對他反唇相稽時,在他刻意荼毒她,她卻咬牙忍受時,他就知道她是特殊的。為了她的特殊,他想將她困在身邊,一年也好、一世也罷,他都要她留、不教她走!
他的話,瞬地把她領回現實層面,幾時起,她已經成了單身公害一族?推開他,推開已經產生些許戀棧的懷抱,她讓理智抬頭。
迅速穿好衣物,她才有勇氣轉過頭重新面對他,他正好整以暇地半躺在床上等待她的答案。
「我可以兩個都不選嗎?」咬住下唇,她把驕傲掛在眉間。
如果他老套一點,哄哄她,說一些「我和妻子感情不好,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娶你」。「我從來都不知道愛情會在你出現之後發生」之類的廢話,也許她的心情會好一些。
可是,他不!他居然像施舍恩惠似地,把情婦位置當成仟萬元支票,擺在她面前晃!很了不起嗎?她童昕這輩于寧可不結婚,也不去當那種讓人唾棄的第三者。
「除了跟著我,你有更好的建議?」他不急,將她的反對當成欲擒故縱。
「提早退休,老死不相往來。」她簡要回答。
「這個建議之于你百害無一利,離開我你會一無所有,想清楚,當我的情婦,至少你可以衣食無虞,清清心心過日子,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干涉。」
「然後呢?等有效期限一過,相看兩礙眼,恨不得快快擺月兌時,把我踢出門,叫我回家吃自己?才不!我不要這麼把自己給出賣。」這種事情她看得太多,男人對女人專一的唯一原因是——他被拴住,永遠跑不了,而這條圈住男人的
最佳鏈子就是婚姻。
「你想要更多?」女人,他不介意對她們大方,在他滿意她的身體時。
「是的!比你能想到的更多更多,你……負擔不起。」她眼中有著濃烈的輕鄙和挑釁。
「說說看,也許你的條件並不如你所想的難以辦到。」
他的態度輕松,因為不相信世間有女人會笨得放棄他。
「我的條件是……一紙結婚證書。」將衣服用最快速度塞進旅行箱,拉起拉鏈,勾起包包,臨出門前,她回眸瞧他一眼。這一眼有恨也有怨。
「你真貪心。」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雙手橫胸,他錯估她的貪婪。
「我沒否認過自己貪心,所以,沒本事付出,就別想輕松獲得。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這至理名言听過沒?」
「留不留你,對我並無太大意義,開口提議只是想讓事情變得簡單。」他的話比利刃傷人。
「我把事情復雜化?似乎沒有吧,你在杞人憂天擔心什麼?怕我賴上你?別把自己估得太高,就算沒了處女膜,我童昕要找個像樣男人當丈夫也還不是難事。」
「話是你說出口的,遲早有一天你要後悔!」他咬牙切齒,好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早就後悔了,我後悔到貴公司應征,後侮誤信謠言,以為主事者能力高強,沒想到,不過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野獸,不比那些下作男人高明。」
把話說得絕了,再無回頭路,提起行李,她轉身就走。
門砰然關上,震撼了他的心。她是玩真的?還是更高級的欲擒故縱?
站起身,他套上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熱水,蓮蓬頭沖下來的水溫溫熱熱,但不及她的體溫舒服,抓起沐浴乳,他想起她身上的桅子花香,她會自己上飛機嗎?會不會迷路?會不會再不回公司上班?
管她,他不在乎她的,要女人,隨手一抓,要找到比童昕艷麗嬌媚的,多的是,她們不驕傲,不強悍,不會和他唱反調,不會明嘲暗諷,不會……不會泡一手好咖啡……
一手捶向牆壁,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影響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