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一愣,沒想到剛剛那楚楚可憐的神情,一下子就被靈活靈現的興奮之情給取代,不過乎心而論,那模樣相當吸引人。
看到他一臉錯愕,她驀地回神,尷尬一笑,「呃,因為之前不知該何去何從,所以……」天啊,她這個笨蛋,那麼急干啥?萬一他被嚇到,不收留她怎麼辦啊?
「我明白,姑娘不必想太多.我們先下山。」
她用力的點點頭,一時忘了腳還痛著,「那就走——哎喲~~」這一步還真是踩疼了,「可我的腳好疼,根本不能走。」
看她眼中含唳,他立刻自告奮勇,「我背你下山,」他隨即在她身前蹲下。
他背她?她酡了紅粉頰,「我會把你壓垮吧!」
認真說來,他比她更像「仙」字輩的人呢,一張臉俊逸出塵,高高瘦瘦的,身子看來單簿得很,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瞧她個頭嬌小而縴細,怎麼壓得垮他?他朝她淡淡一笑,「放心吧,我沒有外表那麼虛弱,上來。」
她瞪著他的背影,行嗎?可是她的腳真的好痛,也不能一直杵在這里……她咬著下唇,「那就麻煩公子了。」
她輕輕的貼靠上那看來還頗寬厚的背部,吏皓嵐隨即起身,背她下山。
其實她是手足無措的,雙手小心的放在他肩上,這才發覺他的步履堅定,而且很穩耶,這男人——貼靠的地方及手觸踫的肩膀,其實結實有力得很。
胡蕾蕾的鼻翼間,聞到的都是他充滿男人味的陽剛氣息。她從沒想過男人的肩膀竟然這麼寬、這麼舒服……
她的胸口怎麼暖烘烘的?心跳也卜通不卜通的愈跳愈快?
當史皓嵐背著胡蕾蕾回到山莊時,著實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除了胡蕾蕾那張仙姿玉質的麗顏外,史皓嵐不愛近是出了名的,沒想到竟然背個姑娘回來。
史皓嵐沒有多作解釋,可一看到胡蕾蕾腫起的腳踝時,僕佣們便明白了,原來是姑娘的腳受傷了。
受到眾人的熱切注視,史皓嵐面無表情,胡蕾蕾則是差得將臉埋在他背上,根本不敢打量四周,一直到他將她放在一間典雅的客房里。
此刻的她坐在床上,交纏著十指,臉紅紅的看著他。
「等我一下。」
撂下話,他先行走了出去。不久再進房時,手上多了個藥箱,他將藥箱放在桌上,取出一把剪刀在她身前蹲下。
「你……你要干什麼?」她害怕的吞咽了口口水。
「你的腳踝胂了起來,鞋襪不好月兌下。」他頭也不抬的解釋。
小心的剪開繡鞋及襪子,果然,她的腳踝紅腫得像豬蹄,他皺著眉,很快的月兌下她的鞋襪,再伸手檢查她的腳踝處,可他這一踫,她就痛得唉唉叫。
「不要踫!不要!好痛啊!」
他突然閑聊起來,「姑娘叫什麼名字?」
「胡蕾蕾。」她忍著淚水看著他的手停在腳踝處不動,不禁暗暗松口氣。
他抬頭看她一眼,「我叫史皓嵐。」
「哦!」干麼在這時候自我介紹?何況她早就知道他是誰了。
「不過,你可能會開始討厭這個名字。」
她柳眉一擰,「為什——」話還沒說全,他驀然扣住她的腳踝,一拉一推,只听到「卡」一聲,「好痛!」她痛得大叫,淚更是淅瀝嘩啦的如雨下。
他卻像沒事人般起身,拿了一瓶冰鎮消腫的藥為她涂上。「你的腳月兌臼,不過現在接上了,再休養個幾日就沒事了。」
痛死人了,哪里沒事?她一臉控訴的瞪著他。要接之前也不先跟她說一聲。
將藥放回藥箱後,他走了出去吩咐丫鬟,不久,丫鬟就送來一盆水及帕子後,便退出房間。
他走到桌邊,將帕子弄濕擰乾後交到她手上,「把臉洗一洗.」
她忍不住再瞪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聲謝謝。他明明是為了她好,難道沒有更溫柔的法子?說來,她也是為了他才受傷的耶!
而在她拿著帕子靜靜的擦拭臉頰時,山莊外,一輛馬車正好停了下來。
趙聿軒不待馬夫來拉開簾子,逕自下了馬車,而杜總管一見到他,就忍不住向他報告一個驚人的大消息,「稟趙爺,吏公子半個時辰前救了一名像仙女一樣漂亮的姑娘回來呢!」
「仙女?!」
喜好漁色的趙聿軒立即往山莊里跑,而杜總管這才看到七皇子也坐在馬車內,他先是一愣,但隨即興匆匆的欲告知——
「免了。」朱春雲揮揮手︰心情大不好的下了車。真不明白好友在想什麼?他跟趙聿軒根本不搭軋,兩人話不投機,卻偏要他押著他去處理事務!
不過,什麼仙女?基干好奇心,他也往好友住的攬月齋而去。
在攬月齋的一間客房里,趙聿軒眼楮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瞬也不瞬的瞅著正讓大夫包扎好腳傷的天仙麗人。
朱春雲也在此時走進來。本以為是杜總管夸大其詞,沒想到,坐在床上的姑娘的確清雅月兌俗,眉如月,眸如星,唇如玫瑰,的確是世間少見的絕色!
他揚起濃眉,饒富興味的黑眸笑看著站在一旁的好友,「哪兒救回來的?我也想去救一個!」
面對好友的打趣。史皓嵐只是瞪他一眼,才開口,「這位是胡蕾蕾姑娘,她尋親未果,又誤踏獵戶陷阱,暫時會住在山莊里。」
趙聿軒根本是看痴了,這一听,更樂,「太好了,請姑娘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就行了。」因為太過驚艷,他適說邊吞口水,巴不得直接將她給吞下肚去。
「你是?」胡蕾蕾擰著眉。這男人長得不錯,可是雙眸色迷述的,好討厭喔!
「他是趙聿軒,我是朱春雲,是當今的七皇子。」龍眉風目的朱春雲挺身回答了問題,也同時介紹自己給大美人認識。
胡蕾蕾循聲看向他,不得不承認他俊挺的外貌讓人眼楮一亮。
「胡姑娘,我的爺爺可也是個王爺。」雖然身世不若朱春雲出色,趙聿軒也忍不住想增加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
聰明的朱春雲卻發現,大美人的眼神怎麼轉都轉到史皓嵐身上,一個念頭一起,他莞爾一笑,「胡姑娘,皓嵐雖然只是個平民百姓,卻富可敵國——」
「我想她需要休息。」史皓嵐立即打斷好友的「強力推薦」,雖然她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但他從不覺得自己適合跟女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胡蕾蕾看了包扎好的腳傷,再看著神情突然轉為淡漠的吏皓嵐。她不懂,怎麼他一下子變得好難接近?
「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跟下人說就行了。」
好在,表情雖然冷漠,但說出口的話仍充滿關切之情,認真說來,這男人的心腸真好,而且,還一連救了她兩次呢!一想到這,她不由得露出誠摯的笑意,「不用了,我暫時沒什麼需求,你去忙吧。」
史皓嵐相信自己此時的神情是冷漠的,甚至帶了點冷酷,她竟然能對他粲然一笑,那雙明眸更是清澈而坦率,像一片動人的寧靜海,引人駐足凝眸。
朱春雲見兩人四目膠著,眸申浮現笑意。看來不僅是這小泵娘對好友有了特殊的好感,好友對她的感覺也不賴嘛!
這兩人之間有種微妙的變化,他樂見其成,拍拍好友的肩,「有什麼好忙的,人家姑娘腳受傷,多陪她一下嘛。」
「我得把今天上山探勘的地形記錄在地形圖上。」
「我可以一個人的,讓史公子去忙吧。」她是來報恩,不想擔擱他辦正事。
「好吧,美人兒說話了,那我還能說什麼?」他再次拍拍好友肩膀,還朝美人兒眨眨眼,「真是賢慧,這種姑娘當老婆最好了。」他話中有話的睨了好友一眼。
老婆?什麼啊?她粉臉不自在的一紅。
「我留下來陪你。」早己心癢癢的趙聿軒逮到機會立即趨前,就要坐上床沿,嚇得她直往床里縮。
這一動,包扎好的腳踝在床上磨蹭,她痛得臉色一白,倒抽口氣,卻不敢吭上半聲。真奇怪,在史皓嵐面前,唉痛唉得很自然,可是,這會兒有外人在,她卻不敢叫了,為什麼?
外人?!她還無法細想這微妙的心情,面前色豬竟然又朝她伸出魔手,「你腳很痛嗎?我來幫你揉揉。」與妓女們玩久了,趙聿軒毫不自覺的舉止輕佻。
她害怕得臉色一變,「不要!不用——」
「夠了,堂哥!」史皓嵐一手抑住趙聿軒的魔手,冷冷的提醒他,「她跟紅樓的那些姑娘不同。」
「呃,我沒那個意思。」但他的確忘形了,被這天仙大美人給勾走了心魂,忘了還有他人在場,他一臉尷尬的離開床。
「出去!」史皓嵐一臉陰霾。
堂弟開口趕人,趙聿軒不得不走,但不希望美人兒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對不起,我只是關心。」
「沒、沒關系.」才怪!她在心里送給他一個大鬼臉。
「我也走了。」朱春雲受不了趙聿軒的依依不舍,先行步出,趙聿軒再向她歉然一笑,這才轉身出去。
真好,又剩他們兩人了。她靜靜的看著史皓嵐,本以為他會再次詢問自己的腳傷痛不痛,或是談些什麼,沒想到——
史皓嵐只是跟她點一下頭,也邁步離開,順手將房門關上。
不知怎麼的,她心里有些悶悶的。她更不明白,為什麼回到這棟美麗山莊後,他反而變得比較難以接近呢?
其實對朱春雲跟趙聿軒來說,在某些時候,吏皓嵐很不好溝通,雖然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大都是對的。
此時,他們三人正在寬敞豪華的側廳里,商討著如何開發這座藏木豐富的山林。
檜木長桌上以鎮尺壓著一張大型的地形圖,圖表中畫滿許多只有史皓嵐才明白的記號,其中包括這幾日由他跟朱春雲親自帶著下人,一刀一鋤,以最克難的方式闢路才開挖出的羊腸小徑。
至于老是藉口落跑的趙聿軒,兩人也懶得苛責,因為阿斗永遠都扶不起的!
史皓嵐拿著毛筆,輕輕的點出他們打算開挖的路線,「……要完全開發,得先請大批工人上山來刨鑿山路,好爭取這一段最便捷的載運路線。」
「皓嵐,」朱春雲蹙眉,看著好友指出的那一段,「若開挖這一段,我們勢必得耗在這座山林里一年半載。」
「依我看,干麼浪費錢請那麼多人,叫現有的人力日以繼夜的搬運木材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呢?」趙聿軒忍不住插話。他美好的逍遙生活因他們的到來已經告吹一段日子,他巴不得他們早早走人,若依堂弟的規畫,他肯定會無聊到發瘋!
如今雖然來了一個天仙美人,但堂弟把他的時間排得死死的,害他連要跟美人兒談情說愛的機會都沒有!
吏皓嵐像是沒有听到兩人的談話,繼續圖畫出一個地區,「還有這里的水利開發,工人們長年住在山上是無法避免,所以,我們該給他們一個舒適的工作環境,工作才有效率,這意謂著我們得建造村落、闢地農耕,讓他們養些雞鴨禽類,食宿無虞……」
隨著他愈說愈多,朱春雲忍不住投降了,但黑眸中盡是贊賞。
難怪,他的皇帝老予鼓勵他這個不愛江山卻愛自由的小皇子跟在史皓嵐的身邊學習,這家伙事事以「人」為本,這與父皇常說的治國之道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