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空氣更顯得潮濕悶熱,武絕倫在山洞里生了火,找來清水讓周脈脈清洗手腳和傷口,然後從口袋里拿出一瓶藥粉,蹲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就抓住她的腳踝。
「你……你要干什麼?」她大吃一驚,用力縮回自己的腳。
「別緊張,我只是幫你上藥而已。」他譏諷地瞄了瞄她,冷哼。
「我……我自己弄就好……」她從來沒被男人踫過自己的腳,感覺上好奇怪。
「你又不知道分量,別扭扭捏捏了,腳給我伸出來!」他沒耐性地低斥。
她最怕他變臉了,他一凶,她就嚇得發抖,不敢遲疑,乖乖伸出腿。
他其實沒想太多的,可是當她縴細白女敕的腿一伸到他面前,他就像個呆子一樣看傻了眼。
她有一雙美腿,勻稱修長,線條優美,雖然瘦,但瘦得漂亮結實,不會像有些女人瘦得兩條腿像竹竿一樣,她的小腿腿肚弧度漂亮極了,腳踝部分也縴細迷人,而且膚質白細如雪,讓人忍不住要怪責那個膝蓋的傷口破壞了這麼美麗的腿,也讓人忍不住去遐想,膝蓋以上被裙擺遮住的部分是否一樣美妙誘人……
見他發怔,她更不自在,俏聲問道︰「武……武先生,怎麼了?」
他驚凜回魂,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著她的腿看得發呆,不禁對自己愚蠢的行為啞然失笑。
「武先生?你怎麼了?」她覺得他的神情有些古隆。
他怎麼了?他也想知道他怎麼了,自從遇上她之後他就一直不太對勁,是她這個瘟神太毒,還是他和她壓根兒就八字不合?
他在心里嘀咕,沒有回答她,迅速地拔掉藥瓶瓶蓋,在她的傷口上撒下藥粉。
「你的傷口不深,擦了藥應該很快就會復原。」他臭著臉道。
「謝謝……」她偷瞄著他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剛才明明還好端端的,可是一下子又變得沉郁嚇人。
其實,她對他的印象才開始要變好而已,看他之前像個小霸王一樣氣焰高張,個性惡劣,她還以為他是個財大氣粗又無禮的公子哥兒,可是,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她就發現他似乎不是個簡單人物。
從飛機上跳傘而下,在荒島上來去自如,他處變不驚,身手矯健,膽識過人,好像沒有一件事難得倒他,一般的「男人」應該不會這麼厲害吧?在她的印象里,有錢人家的少爺通常都是些只會待在辦公室或酒吧的軟腳蝦,仗著有錢玩鬧人生,很少像他這樣活像電視里的英雄一樣文武雙全,狂肆不羈……
他抬眼看她,正好對上她若有所思的凝睇,四目相接,那種奇異的束縛感又襲上他的胸口。
雖然臉上沾了髒污,卻一點都無損她的靈秀嬌麗,凌亂的發絲反而解放了她原有的端莊,讓她多了一份撩人的風情,而且,不知是不是流落在這里的關系,她那原本就如黑星流轉的雙眸更顯得孤單柔楚、我見猶憐,讓人忍不住想抱住她,好好地疼惜她一番。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就要陷溺在她那兩潭幽幽的翦水之中,永遠被封在她的雙瞳里,再也無法掙月兌……
不只武絕倫心旌大亂,周脈脈在他的注視下同樣芳心暗顫,無法喘息。
這是自從見過武絕倫以來,她第一次好好地把他看個仔細,她發現,他不只是好看而已,映在眼前的這張臉孔五官輪廓深刻,俊逸中有著剛強的帥氣,狂妄中仍保有著赤子的神態,尤其是那雙令她心跳凌亂的深邃黑瞳,有如魔法師的寶石一般,初相遇就迷惑了她的靈魂,擄獲了她的目光,無論她如何閃躲,始終能感受到它們的熱力……
火麒麟果然就像一團火,一不小心太接近就會被燒融……
幾乎是同時,他們互相別開了頭,兩人之間詭異的張力也隨之消散,武絕倫霍地站起,藉著走到洞口拉開與她的距離,也稍微平緩了起伏的心緒。
該死的!救援的人怎麼還不來?
他在心里低咒,點上一根煙,煩雜地看向海面。
和周脈脈單獨困在這里並不在他的預計範圍,按他原來的計畫,他應該花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把周脈脈接回上海,整個行程迅速確實,絕不拖泥帶水。
可是,他唯一的失算就是飛機故障,天曉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逼得他得帶著周脈脈逃生,來到這個沒半縷人煙的荒島……
可惡!白野他們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他們也落難了?就算他們出事,江洵也應該察覺飛機失事了吧?以神通的能耐和祥和會館的機動性,早該派人來搜尋了,怎麼會等了快六個小時還不見人影?難不成今晚他和周脈脈得在這里過夜?
他是無所謂啦!野外求生是五行麒麟必修的課程,也是他的拿手絕活,但多了一個周脈脈就傷腦筋了,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搞不好連露營都沒玩過,要她在這種地方待一夜,準會嚇死她。
用力吸口煙,再重重吐出,他的心情從沒像現在這麼糟過。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要離開這個小島應該不難,問題是多了個累贅……
他一個人獨自煩惱著,這時,他的累贅正好悄悄來到他身後,以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路。
「武……武先生……」
「干嘛?」他沒好氣地回頭。
「我……我……那個……」她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要干嘛快說!我最討厭別人說話吞吞吐吐的!」他轉過身,心情不好地叉著腰喝斥。
她受驚地向後退一步,雙唇微顫,水氣又漫上了眼眶。
「不準哭!」見她又要掉淚,他立刻大聲喝止。
被他這麼一喊,她慌忙地吸著鼻子,硬是將快溢出眼眶的淚水收住,絕美的小臉蛋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怯生生模樣,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軟化。
他惱火地暗嘆一聲,口氣不自覺溫和了一些。
「你到底想干嘛?」
「我……我想……」她低下頭,支吾了半天才把整句話說完,「我想上廁所……」
一說出口,她的臉立刻紅成小隻果。
他呆了一秒,不禁翻了個白眼。「要上就去上啊!」
「去……哪里……上?」她尷尬地問。這個地方沒廁所,她又不知道該去哪里解決才好。
「這里這麼大,你愛在哪里上就在哪里上,干嘛問我?」真是!上廁所也要跟他報告?
「可是……可是……我不敢去……」她瞄了洞外一眼,太陽已下山,外頭黑漆漆一片,她哪里還敢出去?
「你不敢去?難不成還要我陪你去?」他瞪著她。
她沒吭聲,低垂的頭輕輕點了一下。
他的眉頭幾乎打結,吸了一大口氣保持冷靜,終于認了。
「算我倒楣,走吧!」他咕噥一聲,率先走出山洞。
她跟在他身後,一步步走向樹林,來到一片矮樹叢,他轉頭對著她道︰「就在這里上吧!」
她又點了一下頭,走到樹叢後方,他則轉身走開。
「你……你不要走……」她急道。
他站定,回頭瞪著她,以一種快要昏倒的神情道︰「拜托!我不走開,難道還要在這里看著你?」
「我……我會怕……」她瞄了四周一眼,顫聲道。
「你……」他雙手環在胸口,反問︰「那你到底要我怎樣?陪你一起上?」
她慶幸天色黑暗,他看不見她臉上此刻的窘狀。
「能不能……請……請你站在前面……背對著我……」她滿臉通紅地提出了要求,明知這種事很丟臉,可是她寧可被他取笑,也不敢一個人留在這個樹林里。
他再度吸口氣穩住自己,瞪了她好幾秒,才緊抿著雙唇,慢慢轉過身。
有沒有搞錯?他堂堂火麒麟還得陪個女人上廁所……
很好,這筆帳就記在滕霽頭上!
雖然他轉了身,但周脈脈仍覺得不太好意思,磨蹭了老半天,就是沒勇氣當下解決生理需求。
「喂!好了沒?」他不耐地問。
「還……還沒……」她囁嚅道。
「快一點行不行?再不快點,我就過去幫你!」他不悅地催促兼恐嚇。
「……是……」她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蹲在樹叢中。
好不容易匆匆解決了她的難題,她站起身,才剛整理好衣著,突然,武絕倫真的朝她沖了過來,嚇得她花容失色,張口驚叫──
「你……」
但他的動作更快,大手一掩,迅速捂住她的嘴,摟住她,將她拉向一旁的大樹後方。
「安靜!有人來了。」武絕倫在她耳畔輕斥。
她瞪大雙眼,一顆心不停驚跳,怔愕地背貼著他,乖乖地動也不敢動。
武絕倫銳利地盯著左前方,剛才他就發現有人正朝山洞的方向而來,而且,來的不只一個。
這些人是誰?從那股席卷而來的冷肅殺氣,他幾乎可以斷定來者絕非同伴。
既非同伴,那問題就來了,除了黑亮和祥和會館的人,還會有什麼人知道他在這座島上?不,應該說這些人為什麼會知道周脈脈和他就在這座島上?
像往常一樣,一遇到狀況他就開始分析前因後果,而從種種跡象他很快就歸納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些人「早就知道」他的飛機會「正好」在這附近出事,所以才會比任何人都早一步來到這座島「善後」。
看來,他的飛機不是故障,而是遭人動了手腳……
原來敵人早就開始行動了,有人想要周脈脈的命,並且,還要他陪葬……
嘴角陰峭地勾起,他臉上閃過一絲被挑釁的狠笑。
也好,他正嫌悶在這座島上太無聊了呢!這些人來得正是時候,他不但可以拿他們來打發打發時間,要離開這里也有譜了。
周脈脈感覺得出他手掌心一陣濕熱,加上指間淡淡的煙味,混合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陽剛氣息,害她的心髒不听使喚地在胸口內狂跳。
「喂!待會兒乖乖待在這里,別出聲,我去料理那幾個家伙。」他湊近她左耳,低聲地道。
她敏感地縮顫了一下,全身一僵,突然忘了呼吸。
他……太靠近她了!簡直就像在對著她的耳朵吹氣一樣,好癢……
「喂?你有沒有在听啊?」看她沒反應,他皺著眉,原本捂住她的手輕輕一按,將她的臉轉向他。
這一轉向,她和他的臉幾乎撞在一起,他的唇距離她不到兩公分,兩人都是一怔。
她的雙眸,比天上的星子還亮,眸里晃漾的脈脈水波,向他淹漫而來!
他的心陡地一蕩,神魂差點渙散。
她則怕被他看出她的悸動,急忙低下頭,輕輕點了一下,表示她听見他說的話了。
他失神地看著她,一時收不回自己的目光,但一陣——的腳步聲又立刻引發他的警覺,他抬起頭,發現一個敵人已逐漸逼近山洞。
多虧了周脈脈,現在他們才能躲在暗處進行反撲。
他又瞄了一眼低著頭的周脈脈,低聲道︰「在這兒等我。」
說罷,他像只豹一樣隱入黑暗的樹林之中,潛向他的獵物。
他一離開,籠罩著周脈脈的灼人氣息也隨之消失,她以為她會松口氣,但她很快就發現,他不在她身邊她反而更恐慌,黑沉沉的樹影仿佛吞沒了一切,她根本分辨不出他究竟在何處。
倏地,一個輕微的悶哼聲在右前方響起,她緊張地絞緊十指,睜大眼楮觀望,正擔心武絕倫是否安全,就發現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在黑暗中緩緩立起,接著,又竄向另一個獵物。
月亮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她隱約看到武絕倫在林中穿梭、突襲,沒浪費太多時間就將敵人一個個撂倒。
手法俐落得像是電影里的職業殺手,沒讓敵人有時間反擊,頃刻間把所有人都擺平。
她再一次深刻體認他的凶猛剽悍,以往,這種男人總會讓她驚怕惶恐,但這一刻,她只覺得說不出的安心。
因為只有夠強悍,他才不會受傷……
沒發現自己心情的轉變,她專注地看著他以優雅神秘的步伐掩向一個大漢,然後,樹叢一陣晃動,那大漢軟軟倒下。
四周又變得平靜,絲毫聞不出打斗的痕跡,武絕倫消失在幢幢樹影中,失去了蹤跡,她找不到他,不禁從樹叢探出頭來搜尋,就在這時,一只粗壯的手突然從後方緊抱住她。
「哼!終于逮到你了!」那人以中文喝道。
「啊──」她嚇得尖叫出聲,拚命掙扎。
但那壯碩的大漢輕易地制住了她,一只手就扣住她的雙腕,並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面對他。
「嘿嘿嘿,真是個秀麗絕倫的小美人兒,難怪麒麟王會選你當老婆……」他嘿然冷笑,接著,故意朝著黑暗的林間大喊︰「火麒麟,你別再躲了,我知道你對游擊戰在行,但你總不能不管你主子未來的老婆吧?」
林中異常的安靜,安靜得好像武絕倫根本不在場。
「我數到三,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就把這個嬌滴滴小美人的脖子折斷。」他的手掐住周脈脈的縴頸,威脅地看著四周。
「唔……」周脈脈痛苦地睜大雙眼,小臉立刻漲紅。
「一、二……」那人大聲數數,手指也跟著縮緊。
陡地,一股凌厲的殺氣從他後方襲來,他大吃一驚,轉頭,一條黑湛湛的蛇竟直竄他的眉心。
「哇!」他大驚,放開了周脈脈,滾向一旁。
「咳咳咳……」周脈脈倒向一旁,不停地咳嗽順氣。
蛇仿佛通靈一樣再度朝那人攻擊,他不斷閃避,卻無法從凌厲的攻勢逃開,一轉眼,蛇已纏上他的脖子。
「嗄──」他驚駭地大喊,但喊聲戛然而止,因為那條「蛇」已自動收緊,截斷了他體內的空氣。
瞠目無言,他全身因缺氧而抖動,這才發現勒住他的不是蛇,是條鞭子,而鞭子的另一頭,正握在武絕倫手中。
傳說中的火麒麟武絕倫正對著他微笑,笑得像個死神。
他這才驚恐地承認,五行麒麟果然個個身懷絕技,他連他什麼時候繞到他後面都不知道……
「我數到三,說出你是哪個道上的。」武絕倫微松開長鞭,以冷得會讓人發抖的聲音說著。
「呼呼呼……咳咳咳……」他脖子痛得快昏過去,卻還嘴硬地嘶叫︰「我不會說的……」
「一、二、三!時間到了哦!我沒耐性了。」武絕倫陰鷙一笑,手一抖,揚起鞭子,重重揮下。
「唰!唰!唰!」連著三聲,鞭子迅速地朝他身上抽打。
「哇──」他痛得大呼小叫,在地上打滾。
周脈脈看得心驚肉跳,武絕倫發了狠,下手毫不留情,那份狂霸的模樣真的好嚇人……
那人幾乎被打得皮開肉綻,忍不住大喊︰「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武絕倫收回鞭子,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提起。「說!」
「我是……」他話說到一半,一枝冷箭忽然從林中射出,筆直地射中他的後腦,他渾身一震,瞠目結舌,滿臉驚恐。
一旁的周脈脈看到這殘忍的一幕,小臉刷白,驚駭得僵坐在地上,瞪大雙眼,久久發不出聲音。
武絕倫心中凜然,暗叫不妙,他丟開那大漢,想也不想就轉身撲向呆坐在地上的周脈脈,抱著她翻滾到一旁,就在同一時間,連續兩枝箭破空而來,正中進他們身邊的樹干。
「Shit!原來還有一個厲害的家伙!」他低咒一聲,反手抓起周脈脈想走,卻發現她因太過驚嚇而癱軟無力。
「起來!留在這里太危險了!」他低喝道。
她根本沒听見他的話,仍陷在剛才那可怕的殺戮夢魘之中。
「喂!冷靜點,想活命就跟我一起走!」他強拉起她,用力搖晃她的肩膀。
她的神智從恐懼中被拉了回來,卻仍一臉受驚無助。
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她究竟來到了什麼鬼地方?她在心里不斷地詢問著,淚水又在眼里打轉。
「快走!」他沒讓她有時間恐懼,握住她的手就狂奔。
那名隱藏的神射手似乎也在後方不停追趕,可怕的是他即使是跑步中,發射的箭依然精準無比,若非武絕倫動作敏捷,帶著周脈脈一一避開,恐怕早已中箭。
但因為周脈脈的關系,武絕倫的行動還是受了影響,好幾次箭身驚險地擦過他的身邊,這種邊跑邊挨打的情形令他大為光火,向來習慣追獵,幾時他也得狼狽地逃亡?
這時,他發現左方有個狹長的山石細縫,腦中一轉,拉著周脈脈躲進細縫之中。石縫不大,他們得緊緊相貼才能藏身,因此兩人幾乎是面對面,狀似親密地互相貼熨著。
周脈脈尷尬又不解,抬頭想問︰「武……」
「噓!別說話。」他要她噤聲,注意著附近的動靜。
她臉紅地閉上嘴巴,垂下眼睫,不敢太用力呼吸,因為他結實剛硬的胸膛正抵觸著自己,她怕一吸氣兩人就會更緊密相貼,感覺更曖昧。
他抿緊嘴角,其實也有點心神晃蕩,她淺而急促的氣息吹得他胸口麻癢癢的,而且隔著衣物仍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那豐盈飽滿的雙峰,以及玲瓏有致的曲線,在這種時候,和她貼得這麼緊簡直是要命的誘惑……
該死!那個神射手怎麼還不快現身?他的自制力就快用光了!
在心里暗暗低咒,他瞪著樹林,只盼敵人快現蹤影。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悄然走出樹林,他手搭著長弓,箭在弦上,不時地向周圍瞄準,似乎在尋找武絕倫和周脈脈的行蹤。
武絕倫眯起眼,盯著眼前這個陌生獨眼男子,忽然想起了江洵說的「神秘組織」,如果他沒記錯,前陣子林天縱在紐約遇上的神射手應該就是這家伙。
哼!這所謂的「神秘組織」果然是沖著祥和會館而來,那他可得好好「招呼」一下人家,才不會失了禮數。
暗自冷笑,他耐心地等待那男子走入他的攻擊範圍,便沖出石縫,揚手朝對方抽了一鞭。
那獨眼男反應也快,在地上翻滾一圈,手中利箭朝他射出。
他手中長鞭一抖,回卷打掉了長箭,接著,鞭子又靈活地直取獨眼男的眉心,獨眼男大駭,揮弓阻擋,但這只是虛晃,他手腕暗中使力,長鞭轉了個彎,有如活生生的飛蛇,往獨眼男的胸前狠咬──
「唰!」
獨眼男胸前被抽一記,血肉迸裂,痛得他連退三步,抱胸大聲喘氣。
「唔……道上傳聞五行麒麟中的‘火麒麟’是使鞭高手,果然名不虛傳。」他瞪著武絕倫道。
「那當然。」武絕倫狂妄地盯著他。這獨眼男約三十出頭,東方人,個頭高壯,刀削股的臉孔方正剛硬,散發著陰狠之氣。
「只不過,你再厲害也無法活著離開這座小島了。」獨眼男冷聲道。
「是嗎?就沖著你這句話,我非走不可,而且,我還會踩著你的尸體離開。」他狂笑,卷握在手的長鞭向上一甩,空擊一聲。
獨眼男臉色一沉,抽出背上的箭,搭上長弓,直接指向周脈脈。「那我就先殺了這位未來的麒麟王夫人……」
武絕倫也不著急,從口袋里拿出一顆黑子,丟向他,接著揮出長鞭,長鞭在擊中黑子的瞬間,陡地爆炸開來。
獨眼男大吃一驚,來不及閃躲,那只拉弓的右手竟被炸得血跡斑斑,幾乎報廢,再也使不上力。
「啊……」他沉聲痛呼,向後仰倒。
「道上的人大概忘了告訴你,我火麒麟還有另一項專長──炸彈!」武絕倫冷冷一笑,沖向他,奪下他的長弓,一拳揮向他的下巴。
獨眼男挨了一記重拳,向後跌坐在地,武絕倫正想上前補上一擊,倏地,一陣奇怪的聲音觸動了他靈敏的听覺,他轉頭一看,赫然看見一道紅外線已瞄準了躲在石縫中的周脈脈,他心下大駭,長腿一躍,沖向周脈脈,就在這一剎那,一聲急促的消音槍聲乍響,他只感到側腰一陣灼痛,身子一晃。
周脈脈被這突來的變化嚇傻了,她愣在原地,腦中一片混亂。
這時,林中傳出一聲年輕得近乎稚女敕的喝斥,「不動,撤!」
獨眼男听見這聲音,立即起身奔入樹林,消失在黑暗之中。
「可惡!你給我站住……」他追了幾步,卻因為腰間的傷口太過疼痛而倒下。
「武先生!你……」周脈脈這才驚慌失措地從石縫里沖了出來,伸手扶住他。
然而,當她一踫觸到他的腰間,一股濕熱卻漫浸了她的手心,她舉起手一看,發現整張手全是血,頓時,她全身顫抖,所有的理智在瞬間崩潰。
這不是她所知道的世界,這里是地獄,是可怕的地獄……
「啊──」一整天累積下來的受驚、疲倦,害怕、焦慮全化為一道淒厲的哭喊。
「喂喂……」他無力地瞪她一眼,到底是他受傷?還是她受傷?
她瞪著自己布滿鮮血的手,仍歇斯底里地尖叫著。
他皺起眉峰,忍著痛,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大喝︰「別叫了!周脈脈,停止!」
但她听不見,也看不見,像個作噩夢的孩子,瞠著淚盈盈的雙眼不停哭叫,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減輕她心里幾乎爆炸的恐懼。
他看不下去,倏地捧住她的臉,用力吻住她那兩片冰冷失控的唇瓣。
他的用意很簡單,一是堵住了她的驚叫讓他耳根清靜,二是讓她這個呆子醒醒腦袋。
這是他對付歇斯底里的女人最好的方法,至今從沒失效過。
果然,周脈脈安靜下來了,但她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嚇得錯愕傻眼,溫暖的熱氣從他有力的雙唇灌進了她體內,喚回了她的神魂,卻也同時搗亂了她的神魂,她瞪大眼楮,呆愣愣地望著他,思緒有點紊亂,有點恍惚。
「冷靜點了吧?真是的,你還真會叫耶……」他抬起頭,正想嘲笑她一番,可是一看見她如帶雨梨花般的姣美臉蛋,以及帶點迷惘柔弱的眼神,還有那無語卻微啟的誘人雙唇,他的話聲便倏地消失,整個人就像著了魔一樣,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體內有某種東西正在沸騰,他很清楚,如果他夠理智就該把它消滅,但是,經過了一整晚的折騰,他緊繃的情緒已達到臨界點,他需要舒解,需要發泄……
于是,他絲毫不費力去克制自己想吻她的沖動,低頭再度攫住那六個多小時來嚴重挑戰著他意志力的櫻瓣,狂野地汲吮那唇舌內甘甜的芳蜜。
她整顆心顫動得有如抖綻的花蕾,根本沒想到要抗拒,也沒有力氣去抗拒,母親的教誨全都從腦海里消失,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麒麟王是誰,忘了婚事,只想再一次感受他的溫暖,想被他強有力的雙臂緊緊擁抱,想在他懷里享受著片刻的安全感……
她怯怯地接受了他舌尖的侵佔和攻掠,溫順而羞怯地任他予取予求,這種青澀和純真反應徹底地挑起了他體內的野火,心思狂蕩之際,他不留一絲空隙地狂吻著她,完全將滕霽和江洵的警告全拋到腦後。
他們渾然忘了現實的一切,深深沉溺在濃烈又熾熱的狂情之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直到一陣直升機螺旋槳的引擎聲在他們上空盤桓,強力探照燈照亮了四周,他們才從這短暫的夢幻中驚醒!
「少爺!」直升機上傳來黑亮的叫喊聲。
黑亮的聲音,拉回了武絕倫的理智,他倏地推開周脈脈,後退一步,盯著她,臉上有著奇怪又復雜的表情。
周脈脈驚喘地看著他,又抬頭看著直升機上的黑亮,突然醒悟自己做了什麼,一股羞愧的罪惡感和深深的自責頓時襲上心頭,令她不知所措。
方才的激情一下子凍結了,他們避開了彼此的眼神,都沉默不語。
不久,直升機將他們兩人接走,離開了這座無人島,小小的冒險終于結束,可是,潛藏在武絕倫和周脈脈之間的那股洶涌暗潮,正逐漸超越安全警戒,就要-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