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這棟玻璃帷幕大樓,筱雨和上司在秘書的帶領下,來到夏董事長的辦公室。
筱雨低著頭,站在沙發旁邊,傾听著上司和對方的談話內容。
「……真的很抱歉,夏董,那把戰國鎏金稜紋青銅劍的主人真的很難纏,不管我開多少價錢,對方就是不肯點頭答應,我也親自拜訪他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侯宇勝意圖替自己的無能辯解。
夏晉隆開口了。「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助理,都是我的疏忽,一開始就不該派她去跟韓先生接觸,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等我想要亡羊補牢已經太遲了,真的是很抱歉。」他厲聲低喝︰「丁小姐,還不快點跟夏董道歉!」
她震了一下,連忙彎腰。「對不起!」
「算了。」以夏晉隆的地位,不會跟個小助理一般見識,沉吟一下,「這把戰國鎏金稜紋青銅劍,我已經找了快二十年了,現在終于知道它的下落,說什麼都非得到不可,不如我親自去跟對方談。」
侯宇勝忙不迭陪笑,「是啊、是啊!對方看夏董居然親自出馬,表現得這麼有誠意,說不定就改變主意了。」
「他絕對不會賣的!」筱雨沖口而出,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侯宇勝臉色丕變。「妳在說什麼?!」
「妳怎麼知道他絕對不會賣?」夏晉隆沉聲的問。
筱雨瑟縮一下,盯著自己的鞋尖。「因為……因為那把劍對他來說具有很深的意義,所以他絕對不會賣。」
「是這樣的嗎?」
她輕輕頷首。「是的。」
「妳……」侯宇勝快氣瘋了,沒想到她會扯自己後腿,早知道就不帶她來,真是氣死人了。
夏晉隆冷冷低笑一聲,「丁小姐,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待價而沽的,我相信那把劍也不例外。」
這麼狂妄的口氣出自一個大企業老板的口中並不足以為奇,不過卻讓筱雨有些反感。她不由得想起韓拓在提到那把劍對他的重要性時,眼神交雜著愉悅和痛楚,連她這個外人都能感受得到,那絕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你錯了。」她小聲的說。
「妳說什麼?」
侯宇勝急得冷汗直流,「丁小姐,妳在胡說什麼?」
領悟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筱雨有些慌張,絞著皮包的背帶。「對不起,我……」她是怎麼搞的?差點就得罪了公司的大客戶。
「我哪里錯了?」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當面指責他了。
「夏董,你沒有錯,錯的是我這個助理,不該在這里大放厥詞,我馬上叫她走。」侯宇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試圖挽救眼前的窘境。「妳還不快走!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
站在權力的高峰上,已經讓夏晉隆很少听到真心話。「我倒想听听看這位丁小姐有什麼特別的見解。」
「可是夏董……」侯宇勝臉皮抽搐。
夏晉隆瞅著始終低著頭的女子。「丁小姐……」
「呃?」基于禮貌,筱雨不得不抬起頭看著對方的臉。這也是她從進門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清這位縱橫商場的大企業家的五官,雖然沒有姑丈的溫文儒雅,不過仍然可以想象得出年輕時絕對是個翩翩美男子。才短暫的幾秒,她的眼楮開始有些不適,出現許多搖晃的影像,讓她本能的眨了幾下眼皮。
當筱雨再度將焦距對準他時,果然又看見幻覺。
倏地,明眸陡地睜大--
她看見一張極度憤怒的男性臉孔,臉孔的主人正是夏晉隆,只不過比現在年輕許多,他的嘴巴不斷的張闔,正沖著她叫囂怒罵,可是她听不到聲音!
筱雨呼吸急促的瞪著眼前的幻覺,全身僵硬,無法動彈,自然不知道她的上司因為她遲遲沒有開口回話,相當的不高興。
幻覺中的夏晉隆又吼了幾句,然後舉起右手,一巴掌甩向她。
「喝!」倒抽一口涼氣,筱雨本能的退後,想要避開甩下來的巴掌。
「丁小姐,妳在干什麼?」侯宇勝怒斥精神恍惚的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感到顏面盡失。「夏董在問妳話,妳在發什麼呆?」
她捂住雙眼,讓她害怕得不敢再看。
「對不起,我……」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又會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幻覺?
侯宇勝連忙向夏晉隆哈腰賠罪。「我這個助理沒見過世面,連話都不會說,我回去之後會好好管教。」
喀啦!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董事長,老董來了。」秘書進來通報。
听到已經退休的父親忽然來到公司,夏晉隆馬上起身,走向剛踏進門的老人,身材略矮、頭發稀疏,連走路都得依靠拐杖,很難想象他當年的意氣風發。「多桑,今天怎麼有空來公司?」
老人拄著特別請專家打造的拐杖,一路敲進辦公室。「沒事就來走一走,沒打擾到你工作吧?」
「沒有。你一個人來的嗎?」夏晉隆攙著已經不復以往健朗的父親走向沙發。
「你的膝蓋剛動過手術,醫生不是叫你要多休息?」
老人不在意的揮揮手,「等我死了就可以休息個夠了。他們是……」
「他們是『盤古』的人,正要走了。」
侯宇勝听懂這個暗示,連忙提起公文包,「是,老董事長,我們要回去了,改天再來拜訪您。丁小姐,妳還愣在那兒干什麼?丁小姐?」
淚,像雨一樣,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想要阻止,卻無法把開了閘的眼淚關掉。
這個老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看到他會讓她這麼難過?
劇烈的刺痛旋即襲來,讓她臉上的血色褪盡。
「我的眼楮……我的眼楮……」筱雨一臉驚駭的用雙手蒙住雙眼,痛苦的跪倒下來,口中發出驚恐的哭聲。「好痛……好痛……」
做完一系列的檢查,筱雨被護士用輪椅推回健保病房。
「還需要什麼嗎?」
筱雨依舊閉著眼皮,她怕再承受那種疼痛。「不用了,謝謝。」
「那如果有不舒服,就按鈴叫我。」護士說完便走了。
模索的爬回病床,筱雨才敢稍稍泄漏心中的恐懼。
都已經過了整整十四年了,難道是移植的眼角膜再度出了問題?
她會失明嗎?
要是真的看不見,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十歲那年,因為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以為就算失明了也沒什麼差別,根本不曉得害怕;現在不同了,她不想成為姑媽和姑丈的包袱,得終生依靠他們來生活。
「為什麼會這樣?」當初醫生還斬釘截鐵的說絕對沒問題,也沒有出現任何排斥現象,可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幻覺卻一再出現。「到底是怎麼回事?」
听到腳步聲來到床頭,有人靠近自己。
「筱雨。」
認出聲音的主人,她擠出笑容。「表哥,你來了。」
邵允澤坐在床上,審視著她強顏歡笑的小臉。「都檢查過了嗎?」
「嗯。」筱雨意志消沉的低吟。
他眉頭深鎖,「醫生怎麼說?」
「初步檢查還找不到原因。」她困難的牽動嘴角,「表哥,你千萬不要告訴姑媽他們,我不要他們擔心。」
模了模她的頭,邵允澤笑嘆,「這種事怎麼可以不說?要是我知情不報,會被我媽打死的。我已經打電話回去,他們會搭晚上七點半的飛機上來。」
筱雨好內疚。「表哥……」
「妳不要多想,听醫生的話,把原因找出來才是最要緊的。」邵允澤端詳她的眼皮,「眼楮還不能張開嗎?」
「我只是有點怕……」怕萬一張開,發現真的看不見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里。
他可以體會她的心情。「那就不要勉強,我去跟醫生談一談,待會兒再過來,不要胡思亂想了。」
「嗯。」目前她的心很亂,也只能這樣了。
晚上九點多,病房里傳來丁兆蘭的哭聲,她從機場直奔醫院,一進病房就抱住外甥女,哭到心都快碎了。
「嗚……怎麼會這樣?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嗚嗚……筱雨,妳的命怎麼會這麼苦啊……嗚……」
邵士庭喉頭微梗的安撫太座大人。「這里是醫院,不要吵到其它病人……」
「允澤是怎麼辦事的?」她抹著淚水,氣沖沖的數落。「居然讓筱雨住在健保病房,跟那麼多病人擠在一問,這樣怎麼安心休養?你去護理站跟他們說我們要轉到頭等病房。」
筱雨擤了擤鼻水,微瞇著眼,想看清她最愛的親人,卻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像。「姑媽,我在這里就好了。」
「可是這樣總是不方便,妳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把眼楮治好最要緊。」丁兆蘭心疼的捧著她那張秀致的濕潤臉蛋。「乖!听姑媽的話。」
深知太座大人脾氣的邵士庭嘆了口氣,「筱雨,妳就听妳姑媽的,不然她準會沒完沒了。」
丁兆蘭白了丈夫一眼,「知道就好。」
「嗯。」筱雨乖巧的點頭。
「那你就快去跟他們要一間頭等病房。」使喚完了丈夫,丁兆蘭左顧右盼,都看不到兒子的蹤影。「允澤呢?他怎麼沒待在醫院照顧妳?」
她握著姑媽的手,「表哥去幫我買吃的,應該快回來了。」
「都幾點了還沒吃晚飯,妳這孩子就是這樣,得要有個人在旁邊看著才行,瞧妳比上次回來時又瘦了一圈。」丁兆蘭疼惜的模模她的臉、她的手,「妳干脆把工作辭了,跟姑媽回家,有妳姑丈的退休金足夠我們全家過了,何必為了兩萬多塊的薪水這麼辛苦。」
筱雨的決心有點動搖了。
最近的確遇到太多事,工作不順心,加上馮運鵬對她的冷淡和忽略,都讓她身心俱疲,好想躲回親人的懷抱,不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可是……她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自私,姑媽和姑丈養大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她沒道理繼續依賴他們。
「媽,妳不要又來了。」才進病房就听見母親的話,邵允澤忍不住插嘴。「筱雨有她自己的想法,妳不要強迫她……我買了菠蘿海鮮炒飯,味道還不錯,多少要吃一點才有體力。」
她對著邵允澤的方向微笑。「謝謝。」
丁兆蘭幫她把便當盒蓋打開,「筱雨,姑媽明天就幫妳煮一些喜歡吃的過來,比較有營養,外面的東西又咸又油,對身體總是負擔。」
「當然好了,我也好想念姑媽做的菜。」她嘴巴甜得很,讓丁兆蘭笑得合不攏嘴,趁著筱雨吃飯的時候,把兒子拉到病房外頭。
「醫生怎麼說?」
邵允澤表情凝重,「醫生也檢查不出原因,眼角膜也沒問題。」
「沒問題怎麼會突然痛成那樣?我還是親自去找醫生問個清楚。」
他將急驚風的母親拉了回來。「媽,醫生已經下班了,要問也得等到明天,妳先不要沖動,筱雨心里一定也很害怕,要是妳不冷靜一點,會影響到她的心情。」
丁兆蘭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我知道了啦!」
「今晚妳和爸就住在我那兒,晚上我待在醫院陪筱雨,你們等到早上再過來。」
她點頭,「也只好這樣了。」
由于邵允澤早上還要去見個很重要的客戶,筱雨擔心延誤到他的工作,急著催他離開。
「我媽大概九點多會過來,要是有事,妳可以叫護士。」因為換到頭等病房,剛好斜對面就是護理站,相當方便。
筱雨失笑,「表哥,我知道,你快去吧!」
「那我走了。」邵允澤心想不過一個多小時,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這才先行離開醫院。
吃完三明治和豆漿,小心翼翼的走到廁所刷了牙,雖然視線還是有點蒙不清,不過情況已經比昨天好多了,讓筱雨忐忑不安的情緒消弭不少。
走出廁所,站在窗前,眺望樓下的景物,直到眼楮酸了,才想回病床上躺著休息。這時,五樓的電梯門開啟,西裝筆挺的馮運鵬匆匆趕來。
「請問有位丁筱雨小姐住在哪間病房?」
他找到護理站,詢問正在整理病歷的護士小姐。
「丁筱雨……喔!」護士小姐看了下櫃台上的住院資料,然後指著斜對面的方向。「有,就在那問503病房。」
馮運鵬道了聲謝。「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請教一下,她是生了什麼病?」
「她的眼楮不太舒服,醫院目前正在幫她做進一步的檢查。」她也只能透露這些了。
「謝謝。」因為昨天打了一天的手機都打不通,剛剛他打電話到「盤古」,比較早來的同事接到電話,這才告訴他筱雨住院的消息。
走進頭等病房,果然覷見筱雨斜臥在病床上,眼皮緊閉,似乎睡著了,將買來的花擱在桌上,窸窸窣窣的聲音讓有所警覺的她睜開明眸。
「……運鵬?」花了好幾秒,她才認出他的身影。
他明顯的吁了口氣,「妳還看得到我,我真是快擔心死了。」
筱雨心中一柔,原來他還是很關心她的,原本的些微怨懟也跟著煙消雲散。「你怎麼知道我住院了?」
「妳公司的同事說的。眼楮還好吧?」馮運鵬仔細打量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見映在瞳孔中的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以前怎麼沒听妳說過眼楮有什麼毛病?」
「呃,也沒、沒什麼。」
馮運鵬很善于察言觀色,馬上狐疑的睨她,「真的嗎?沒有騙我?」
「我……」
他口氣微慍,「究竟是怎麼回事?妳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沒有,真的。」筱雨閃躲他的目光,不敢正視他。
見她拚命躲避的模樣,可見其中必定有鬼,讓他更想挖出秘密。「妳不說沒關系,我去問邵允澤。」
「運鵬!」她情急的叫住他,「不要問表哥,我告訴你就是了……其實我的眼楮……我的眼楮曾經動過眼角膜移植手術……」于是筱雨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心想他們將來如果真的有結果,就不該對他有所隱瞞。
一臉震驚的馮運鵬看著她,腦子還無法接受事實。「那、那現在是當初移植的眼角膜出了問題?」
筱雨怯怯的笑了笑,「我也不清楚,醫生還在評估,不過我想應該不是才對,因為我現在又慢慢恢復正常了,你不要擔心。」
「為什麼之前從來沒听你們說過?」他有些責備的語氣。
她一時語塞。「因為……因為我以為沒事……」
「可是現在出事了。」馮運鵬沉下臉說。
「對不起。」
馮運鵬來回踱著步,「醫生早上會來巡房嗎?」
「大概會吧!」
他提醒自己要沉住氣。「那妳就問清楚,萬一真的是眼角膜的問題,看是要開刀,還是想辦法再移植另一對新的,總之一定要治好。」
筱雨柔順的頷首。「我會問醫生的。」
「那我先去公司上班了,晚點會再過來。」說完,不等她把話說完,便跨著大步往門口走。
「運鵬、運鵬……」她連喚了他兩聲,馮運鵬走得更快,活像後頭有鬼在追似的。是她太敏感了嗎?她總覺得他的反應不大對勁,讓她有些惴惴不安。
沒過多久,丁兆蘭從兒子的住處提著保溫餐盒來了。
「筱雨,剛才我在樓下看到運鵬,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听到。」
她扯了下唇角,「他大概急著去上班,所以沒听到。」
「難得這孩子一大早就跑來看妳,真是有心。」
姑媽的話讓筱雨听得心都酸了。
有時她真的不懂,他們真的在談戀愛嗎?
為什麼她一點都感覺不到?
「姑媽,當年妳和姑丈是怎麼認識的?」她幽幽的問。
丁兆蘭抿嘴一笑,「我們那個年代當然是靠相親,或者是媒人介紹,可不像你們現在是自由戀愛。」
「妳第一眼看到姑丈就決定要嫁給他嗎?」
她拉把椅子過來,「當然不是,我的個性比較活潑外向,妳外公外婆怕我嫁不出去,就安排我去跟人家相親,第一次看到妳姑丈,他就像根木頭一樣,連話都不會說,看到女人還會臉紅,讓我在心里偷笑半天,心想怎麼會有女人喜歡他?沒想到最後卻嫁給他了。」
筱雨听得津津有味。「那姑媽是什麼時候發現喜歡姑丈的?」
「這個啊!」想到往日的回憶,丁兆蘭忍不住露出屬于少女的嬌羞。「其實是妳外公外婆中意他,覺得他人很老實,又是個老師,是個不錯的對象,我受不了他們的嘮叨,才勉強跟他出去約會。直到有一次我生病發燒到快四十度,卻死也不肯去診所給醫生看,家里的人都拿我沒轍,結果他一來,什麼話也沒說,就把我扛在背上,直接去找醫生,大家都被他嚇到了,沒想到看起來脾氣溫溫的男人,居然這麼有魄力……呵呵,因為這樣,我才真的對妳姑丈動了心。」
「好浪漫喔!」筱雨听了不禁向往。
丁兆蘭捂著紅紅的臉,「哎呀!年紀都一大把了,真是羞死人了。」
「我真的好羨慕姑媽和姑丈的感情。」
她有感而發。「其實我和妳姑丈也是經過不少波折才有今天,不過只要兩個人都有心想經營這段婚姻,就還有得救。」
筱雨想到她和馮運鵬……
他們之間真的有將來嗎?
「……您的電話將轉到語音信箱……」
听到手機傳來重復的留言訊息,筱雨失望的將手機關掉。今天是星期天,運鵬說不定還在忙著公事吧!
出院已經兩天,醫生最後的結論是眼角膜沒有任何異狀,姑媽他們總算放心的回高雄。或許真像醫生所說,是工作壓力造成的幻覺,還要她盡量放松心情,而她的眼楮也確實能正常的視物了。
干脆把工作辭了,上司說的沒錯,她真的無法勝任目前的工作。
這個想法一次比一次強烈。
來到敦化南路上的誠品書局,在琳瑯滿目的書籍分類當中找到有關心理學類的作品,筱雨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只是心里的疑問一直找不到答案,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待了快一個小時,筱雨一無所獲的離開。
當筱雨正想往忠孝東路的方向走,不經意的,看見站在對面馬路上的韓拓,他正在和人講電話,並沒有注意到她。
她遠遠的看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隔了這麼遠卻一眼就能看見他?那種似曾相識的怪異感受又涌上心頭,就像遇到很久不見的老朋友,好懷念。
怔忡之間,筱雨的雙腳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往前走,想要橫越馬路……
嘰!
刺耳的煞車聲讓她一下子從恍惚中驚醒,不禁愀然變色,發現自己差點就慘死在車輪底下,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妳想自殺也不要找我!」
BMW座車的車主探出車窗破口大罵。
「對,對不起。」驚魂未定的筱雨怔怔的低喃,看著BMW氣噗噗的開走,此時對面的男人已經沖了過來。
「妳剛才那樣很危險,難道妳不知道嗎?」韓拓下顎縮緊,劈頭就吼。
因為受到驚嚇,讓她本能的自我防衛。
「還不是要怪你……」
韓拓愣了一下,旋即轉怒為笑,興味十足的瞅著她,「我?」
「不跟你說了。」筱雨轉身要走。
他自作主張的擁著她的肩頭,「該不會是看到我在對面,急著想來找我吧?我不知道妳這麼想念我呀!」
筱雨推他一把,嬌斥。「我才不想你!」
「可是我很想妳怎麼辦?」
「那是你的事!」每次遇到他準沒好事。
韓拓笑睨著她窘憤的神情,看得他更是心癢癢的。「今天是假日,沒跟男朋友出去約會?」
她回眸怒嗔,「不要跟著我啦!」
「我也想往那邊走,怎麼會是跟著妳呢?」
筱雨嬌啐一口,「你剛剛才從那邊過來,你想騙誰?」
「原來妳這麼注意我,我好感動。」
「你……」
他就是喜歡被她瞪。「我知道有間餐廳的下午茶點心不錯,能有這個榮幸請妳賞個光嗎?」
「不要!」筱雨毫不留情的拒絕。
韓拓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還是厚著臉皮纏著。「這麼絕情?」
「哼!」她再不擺臉色給他看,真以為她好欺負。
才這麼想,卻見到從紅屋牛排館出來一男一女,在瞥見男人的臉孔時,小臉頓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