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腳下,興盛繁華,這話是一點都不假的,街市上也是熱鬧非凡。街道兩邊各種買賣店鋪,攤床,上面的貨物倒是應有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各樣的叫賣聲,雖然嘈雜倒也熱鬧。集市上人來人往,打听貨物名稱的,討價還價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店鋪里你來我走,外面的攤床也是不少的人。
鳳凌宇下了馬車,早有鐘離寒將輪椅推到前面,鳳凌宇做好了,回過頭伸出手,低低的聲音道︰「玉兒,到了,下車了,我們好好地逛逛集市。」黛玉也是慢慢的下了馬車。輕輕地不露痕跡的整理一下衣裙,黛玉習慣的來到輪椅的後面,要推輪椅。鐘離寒正要說話,鳳凌宇道︰「罷了,你們幾個都散了吧,我和玉兒好好地逛一逛街,沒的你們在一邊添亂。」
鐘離寒無憂等人急忙施禮退下。當然不能完全離開,只是遠遠地跟著。鳳凌宇也不管他們,道︰「玉兒,你想買些什麼?」黛玉搖搖頭道︰「我的東西已經盡夠了,倒也沒有什麼買的。」鳳凌宇道︰「這麼大的集市,總有你想要的,我們就慢慢的走吧。」
黛玉不置可否,推起鳳凌宇,兩個人慢慢的向前走著。兩邊攤床上的東西倒真是琳瑯滿目的,這是兩個人真的沒有買的意思,只是慢慢的走著。看看走了有兩站茶的時候了,鳳凌宇有些無奈,只著一個攤床道︰「玉兒,你看那里是賣風箏的,我們過去看看如何?」
黛玉點點頭,推著輪椅過去。看攤的是一個老人,一看黛玉和鳳凌宇過來,急忙賠笑道︰「這位小姐和公子,你們想要點什麼?我這里的玩意都是好的,您可看中了哪個?」鳳凌宇低沉的聲音道︰「把你的拿手的物件拿了出來,我們看看就是了。」
那老者笑著從架子上取下一個蝴蝶風箏,道︰「您看這個蝴蝶風箏,軟軟的翅膀,飛起來仿佛真的一樣,我的風箏用料都是很講究的,就是這線也是滑韌的,再扯不斷的。」
鳳凌宇點點頭,看向黛玉。只見黛玉站在那里,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鳳凌宇有些奇怪,在車上這丫頭還好好地,怎麼一下了馬車就這樣神不守舍起來。低低的的聲音道︰「玉兒,玉兒……」黛玉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鳳凌宇。
鳳凌宇道︰「玉兒,你看這風箏可好?」黛玉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風箏,道︰「不錯的。」鳳凌宇道︰「你可要買下?」黛玉搖搖頭,道︰「現在這個時候也不能放它,買它做什麼呢?」鳳凌宇哦了一聲,道︰「那我們走吧。」黛玉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會,鳳凌宇道︰「玉兒,看什麼呢?怎麼這樣的魂不守舍?」黛玉一愣,道︰「沒有什麼,只是看那個牌匾罷了。」鳳凌宇道︰「哪一個牌匾?」黛玉幽幽的聲音道︰「前面那個文軒閣。」鳳凌宇抬起頭,果然不遠處有一個‘文軒閣’,看樣子是個賣文房四寶的。鳳凌宇看了看上面的字,有一些熟悉感。
想了好一會,才道︰「玉兒喜歡那個牌匾,我們就過去看看吧。」黛玉也不言語,默默地推著鳳凌宇。這文軒閣想得到是周到,在台階的旁邊還有著小斜坡,也不費什麼力氣,輪椅也就上去了。早有文軒閣的小伙計打起了簾子道︰「公子,小姐請。」
鳳凌宇和黛玉兩個人進了文軒閣。一陣墨香紙香撲鼻而來。鳳凌宇倒不覺得什麼,黛玉倒是滿意的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坐在輪椅上的鳳凌宇覺得好笑,道︰「玉兒,要買什麼就買一些吧。」黛玉向櫃台走去,鳳凌宇則是坐在一邊的,小伙計將給奉上茶。早有一個年齡大一些的伙計走了過來,道︰「姑娘要買什麼?」黛玉道︰「請問掌櫃的在嗎?」
那伙計一愣,道︰「掌櫃的在里面。」黛玉點點頭︰「可否請掌櫃的說話。」那伙計一愣,道︰「是,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說完一溜煙進到里面去。黛玉就站在那里。鳳凌宇則是不解的看著她。
很快的掌櫃的就出來了。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來到黛玉的面前,拱手道︰「不知這位姑娘找在下有什麼事情?」黛玉雖然戴著緯帽,臉還是紅了,低聲道︰「想請問一下,外面的文軒閣的牌匾不知道可否割愛?」這話不但是掌櫃的愣了,就是鳳凌宇也吃驚不小,在沒有有見顧客買東西要買招牌的。
掌櫃的倒是個冷靜的人,道︰「不知道姑娘和這牌匾有什麼淵源?」黛玉苦笑,道︰「這文軒閣三個字乃是家父的筆跡。」掌櫃的一听,愣在那里,半天才道︰「令尊可是諱姓林的?」黛玉道︰「正是。」掌櫃的一揖到地,強壓住激動的心緒,道︰「姑娘,請稍待。」
說完也顧不得黛玉,轉身就向里面走去。不一會的功夫,就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走了出來。只見他白須白發,身子倒是康健的。這個老者幾步來到黛玉的身邊,激動得道︰「姑娘……姑娘是林公的什麼人?」
黛玉道︰「乃是家父。」老人強壓住顫抖的聲音道︰「當真?可有什麼信物?」黛玉搖搖頭,道︰「沒有,我現在是孑然一身,父母留下的東西都沒有了,哪里還有什麼信物呢?」老人目光炯炯,道︰「那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就是林公之女呢?」黛玉微微一笑,道︰「老丈倒也不用擔心,文軒閣三個字就能夠證明的。」
那老者眼神一閃,道︰「這話時怎麼說?」黛玉道︰「看著文軒閣三個字,應該是家父剛剛成為探花的時候寫的,家父曾經說過,這文軒閣三個字當時是為了一個忘年交所寫,看著是文軒閣三個字,其中卻蘊藏著‘書香門第日月長’七個字,不過別人是看不出來的。」一听黛玉這話,那老者已經是激動萬分了,顫抖著雙手,道︰「姑娘,林姑娘……你……你……」
看老人的樣子,黛玉倒是有些擔心了,急忙伸出手去攙扶道︰「老人家莫要過于激動,我也是太過思念家父,今日看到這個匾額才貿然進來的,沒有別的什麼意思的。」那老人道︰「姑娘可知道這個文軒閣乃是令尊出錢,給老朽辦的,當年老朽曾經說過,如果文軒閣能夠開下去,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代,我們余家都只留下三成銀錢,其他的就是林家的,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人來,只要說出文軒閣的秘密,就是這文軒閣的主人。」
黛玉微嘆了一口氣道︰「老人家言重了,我只是思念父親,看著匾額親切,才進來的,至于說那些銀錢,都是老伯和家人努力的結果,小女子怎能不勞而獲。更何況小女子也不缺這些銀兩。」老者老淚縱橫,道︰「姑娘,這些年來,若不是林公的資助,小老兒一家恐怕早就尸骨無存了。」
說到這里,老人對身邊的年輕人道︰「硯兒,還不給恩人磕頭。」那年輕人急忙跪下,道︰「給恩人磕頭。」黛玉急忙側開身子,紅著臉道︰「快快請起,這可使不得。」那硯兒到底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老者笑呵呵的道︰「姑娘,今日難得一見,就將這七成銀兩你帶了回去。這些年經營的倒也不錯,一共能夠十幾萬兩的收益,賬冊子都在那里呢,姑娘看看吧。」
黛玉急忙道︰「老伯快不要如此,我也是思親心切才貿然進來的,可不是為了什麼銀錢,這店經營的倒是好,這麼一會的功夫,人倒是很多的。」那老者笑道︰「是呀,慢慢的倒也闖出些名聲來。姑娘,您……」
黛玉道︰「老伯不用客氣,我是真的不需要這些銀兩。老伯若是真的不安心,莫不如每個月拿出幾兩銀子,資助一下那些上不起學的孩子們。」老人一听眼楮一亮,道︰「姑娘真是好主意,我們這文軒閣已經在這城里,還有京郊,成立了五六個私塾了,都是一些窮人家的孩子,姑娘放心吧,我會每個月都給他們送一些筆墨紙硯的。」
黛玉一愣,倒也奇怪這個老人的想法,道︰「這也是好的,不過也不能白白的拿出那些銀錢了,如果那些孩子不用功努力,先生們不認真教授,免了也就是了。」老人急忙點頭道︰「是呀,前幾年可不是有渾水模魚的嗎,查出來之後狠狠的乏了一頓,打出去了,也就好些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說了些以前林如海的事情,黛玉這才告辭。臨走的時候,那老者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勤來,黛玉只得含糊答應著。當黛玉推著鳳凌宇要走的時候,老者的眼神一暗,不由得又仔端詳了一會鳳凌宇。鳳凌宇倒也悠閑,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老者。老者看了能有一盞茶的時候,才算滿意,笑道︰「倒是不錯的一個孩子,林姑娘,你這一來,老朽倒也放心了,總算是一顆心放下了。」
黛玉臉一紅,道︰「老伯……」老者看向鳳凌宇,道︰「這位公子雖然惡疾在身,卻也非池中之物,和姑娘倒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公子,珍惜林姑娘吧。」鳳凌宇微皺劍眉,道︰「那是自然。」老者點點頭。黛玉看向鳳凌宇,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看著黛玉已然輕松的樣子,鳳凌宇會心一笑︰「走吧,總算了了你的心結了。」黛玉也不說什麼,來到鳳凌宇的身後,推著輪椅一起出了店鋪。
那老者和硯兒送了出來,一直看著黛玉鳳凌宇兩個人消失在人群中。一直到沒了人影,硯兒才看向老者,道︰「爺爺,那真是林姑娘嗎?她不是逃出榮國府失蹤了嗎?怎麼會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在一起?他們是夫妻嗎?」
那老者道︰「林如海有一個好女兒,現在他的女兒歷盡磨難,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好歸宿了,我也安心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給那老友報個好消息了。那林如海恃才傲物,不以世俗目光看人,這個女婿他是會很滿意的。哈哈,我比那林如海又多活了幾年,為的就是今日呀。」
說完老人心滿意足的進了屋子,硯兒再一次看了看遠處,黛玉早已經沒了蹤影。也就進了屋子,去招待那些顧客了。
鳳凌宇和黛玉走在琳瑯滿目的集市上,很明顯的黛玉的心情好了很多鳳凌宇輕聲道︰「玉兒高興了?」黛玉低聲道︰「得見父親文字,當然是開心的。住在那個地方十年,又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父母的手澤已經沒有了。在我思念爹娘的時候,一點子寄托都沒有,沒想到今日竟有意外收獲,謝謝你!」
鳳凌宇笑道︰「謝我什麼?」黛玉道︰「謝謝你領我出來,讓我又見到一件寶貝。」鳳凌宇道︰「既然你那麼的喜歡,不如就將那匾額買了過來,等到王府落成,專門弄一個文軒閣不是更好嗎?」黛玉搖頭道︰「你這話可是胡說,哪有無緣無故摘人家牌匾的,豈不是咒人家的買賣開不下去嗎。罷了,就放在那里吧,以後有時間再過來看看也就是了。這里真是熱鬧,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鳳凌宇一笑,道︰「嗯,這話才是正經,你看這些東西,你要買什麼?」黛玉四下看了看,道︰「那里有一個綢緞莊,我們去看看,買些錦緞也是好的。」鳳凌宇一看招牌,笑道︰「好吧,我們就進去看看。不過你也就是看個熱鬧吧,你的錦緞還少嗎?」
黛玉道︰「總要自己滿意的才好。再買些繡線也就可以了。」鳳凌宇點點頭。黛玉將鳳凌宇推進了綢緞莊。早有伙計打起簾子,道︰「公子姑娘里面請,我們這里各種綢緞都有,公子和姑娘要選什麼樣的。」
鳳凌宇餓黛玉都沒有言語,進了屋子,才發現這個店鋪很大,櫃台上擺滿了各種綢緞,就在一邊,還有一個屏風。伙計將兩個人領到屏風後面。原來這里是一張桌子還有幾把椅子。伙計客氣的讓黛玉坐下,黛玉將鳳凌宇推到桌子旁邊。伙計給鳳凌宇和黛玉奉上茶水,那伙計道︰「姑娘請稍後,我這就將綢緞的樣子給姑娘拿來,姑娘任意挑選就是。」黛玉點點頭。一會的功夫,小伙計就把幾十種的錦緞搬了進來,放在桌子上。黛玉認真的挑選著。
過了能有一頓飯的時間,黛玉才算挑好了兩匹錦緞,一個是寶石藍的,一個是女敕黃的,都是清一色沒有花紋的。小伙計一笑,道︰「姑娘可是還要挑一些繡線嗎?我們這里可是很齊全的。」黛玉道︰「那就拿出來幾樣吧。」小伙計答應一聲,一會的功夫拿出來幾十種顏色的繡線。還有一些繡針。黛玉認真的挑選著。一會的功夫也就挑好了。
伙計給包了起來,恭敬地道︰「姑娘,不知道要將這些東西送到哪里?」黛玉一愣,旋即明白了,道︰「這些我們一會就帶走的,暫時就放到公子那里吧。」伙計小心翼翼的看著陰沉著臉的鳳凌宇,道︰「公……公子,這些個東西……」
鳳凌宇很不滿這個伙計在黛玉面前晃來晃去的樣子,而且口若懸河的說著什麼,所以從進得屋來,就沒有好臉色。黛玉看著鳳凌宇不高興的樣子,走上前疑惑道︰「公子這是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看一看?」
鳳凌宇道︰「不用,你可買完了?」黛玉道︰「暫時就這些吧。」鳳凌宇道︰「那我們就走吧。」黛玉推著鳳凌宇就要出去。還沒繞過屏風。只听門口一陣騷動,然後就听一個霸道的聲音︰「來呀來呀,將這里的綢緞每樣給爺拿出來一種,爺可是有大用處的。」一听這個聲音,本來含笑的伙計,臉色一下暗了下來。
鳳凌宇手一頓,黛玉卻再也推不動這個輪椅了。黛玉不解的看向鳳凌宇,只見鳳凌宇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雖然沒有怒氣,黛玉就是知道,這個人又在生氣了,他生氣的時候,輪椅是推不動的,所以黛玉也就不言語了,靜靜的站在那里。鳳凌宇看了一眼伙計,那伙計嘆口氣道︰「公子,姑娘,請稍候片刻,小的出去應酬一下。」
透過屏風的縫隙,黛玉緊皺眉頭,低低的聲音道︰「竟是薛寶釵的哥哥薛蟠,這個家伙不是被忠順王府的人抓進大牢了嗎?怎麼現在又這樣耀武揚威起來?」鳳凌宇道︰「不過就是銀錢倒霉罷了,這一次薛家可是拿出了二十萬兩的銀子,才將這薛蟠贖了出去,那忠順王也有別的心思,就將他給放了,只是不知道他到這里要做什麼?」
黛玉道︰「難不成要買綢緞?可薛家的鋪子也有賣綢緞的呀,怎麼倒要在別人家買?」鳳凌宇諷刺的一笑,道︰「哼,恐怕不是買而是搶吧?我倒要看看什麼人趕在浩霖院屬下的鋪子里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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