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79 第十三章 5.不可思議

作者 ︰ 哭之笑之

酒席宴中,容貌俊朗的司馬消難依舊談笑風生,十分瀟灑,畢竟他是皇帝近臣,位高權重,當然從容自信。文弱的韋霽身上則絲毫看不出其父的豪邁氣質,既不會創造話題也不善于利用話題,顯得謙謹有余而揮灑不足。兩位貴婦也夫唱婦隨般表現出類似的情況,司馬消難的夫人姚氏熱情而健談,韋霽的夫人公孫氏則顯得斯文而安靜。兩個千金小姐更是如同依葫蘆畫瓢般肖似各自的父母,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在司馬令姬的眼神里似乎總帶著一點淡然和孤高。

宇文衍多次主動與韋霽夫婦說話,企圖讓眾人都明白他的取向,但真實意圖又不能挑明了說。加之與韋霽之間難尋共同話題,又不能將密唔其父韋孝寬的事說出來。感覺十分別扭。另一方面,他也很想跟于翼多多交流,最好能形成與韋孝寬那樣的相互認同和默契,但也礙于這樣的環境和場面,無法深入。故此宇文衍總有點無處著力,沒有抓拿的感覺。

席間並無主題,宇文芳關心了一下姑媽平原公主也就是于翼夫人的身體健康;司馬消難夫人姚氏給懷孕中的元樂尚說了兩個很靈驗的保胎偏方;天元皇太後阿史那朵詢問了一些突厥那邊最新情況;宇文?間或詢問司馬令姬和韋靜怡的學業和愛好,司馬令姬全都是自己回答,清晰流暢,不卑不亢。韋靜怡則基本上要靠韋霽夫婦代為回答,在人前實在是過于羞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場年齡最小的韋靜怡早已吃飽,又听不懂大人們的話題,呆坐久了終于支持不住開始打起瞌睡來,小腦袋不住地點啊點。弄得韋霽夫婦十分尷尬,宇文衍看著也暗自搖頭嘆息。不料司馬令姬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韋靜怡身邊,和顏悅色地拉起她的手說︰「靜怡妹妹,我帶你到花園里去玩吧。」神態真誠自然,頗有大姐姐照顧小妹妹的成熟風範。其他人見狀紛紛點頭夸令姬懂事,連韋霽夫婦也連聲道謝。

韋靜怡見小姐姐願意帶她離席出去玩,自然來了精神,歡喜地拉著司馬令姬的手蹦出了涼閣,兩家的女乃媽自然也趕緊跟了出去。宇文?看著她們的背影,語帶暗示地笑著說︰「令姬姑娘確實不愧大家閨秀啊!」

司馬消難夫婦聞言趕忙拜謝︰「蒙大皇帝陛下錯愛,臣一家上下如沐春風啊!」

韋霽夫婦卻只能面帶尷尬地隨聲附和宇文?的評語。宇文衍暗叫命苦,本來以為于翼的到場能幫上自己的忙,指望他曾得韋孝寬明示或暗示,能表態支持韋靜怡。可于翼始終微笑不語,但凡涉及評價二女的話語,就絕不接口、毫無表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宇文衍對此很失望也很不解,單憑于翼與韋孝寬忘年交的情分,他即便事先沒得到過韋孝寬的示意,也應該支持韋靜怡啊。莫非他不知道此次宮廷家宴的用意?但以于翼的睿智,看一眼就該心知肚明的啊。

這時卻听宇文芳說話了︰「我看韋大人的愛女雖因年幼稍顯稚女敕,但也秀外慧中溫雅嫻靜,可見將門之後也有書香真傳,今後必能成長為品行高潔知禮守節的好女子。」

司馬消難听在耳里,感覺宇文芳是在譏諷他年輕時私通父親的小妾,品行不端,不由臉上一陣發燙,還好以酒蓋臉,沒人注意。當年他為兒子司馬泳向趙王宇文招提親,遭到趙王婉拒,他就一直耿耿于懷。在今年狩獵場行刺案之後,他就曾上書密奏,建議削減五王實權,並暗指趙王可能就是謀刺元凶。現在他位列輔官,趙王早已被封國歸養,見到趙王的女兒宇文芳,卻仍有心病。

韋霽夫婦听到千金公主替他們的女兒說話,口中連說「過獎」,心里卻是由衷的感激和高興。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宇文芳這樣說的背後玄機,誰知,同樣不知道玄機的天元皇天後阿史那朵也因此發言︰「還是令姬小姐落落大方,到是合我的脾氣。就像你千金公主這般開朗、率真、不扭捏,我就喜歡,呵呵!」其實做為突厥公主,性情率真的她只是胸無城府地實話實說而已,哪里理會得自己言語將對後位之爭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天元皇太後此話一出,天元帝太後李姿娥也跟著點頭,引得陳月儀、元樂尚也都跟著點頭稱是。楊麗華因為知道司馬令姬曾掌摑小皇帝而帶有成見,便沒有表態。朱滿月則因母子連心,早把宇文衍親近韋霽夫婦和韋靜怡的言行看在眼里,自然也不會去支持司馬令姬,也無表示。

本來以宇文芳的性格,總要和太後爭辯幾句,可阿史那朵以她為例,一句話差點把宇文芳嗆著了,難以反駁。誰不知道她千金公主性格爽朗,從不以斯文守禮自律,此時卻極力推崇溫婉嫻靜,豈不是自嘲?

一時間再也沒有人說話,踫巧此時剛好一曲奏罷,沒了聲響,八面來風閣里因此突然冷場了。宇文?連忙打了個哈哈,對宇文衍說︰「衍兒,你去陪兩位小姐玩耍吧,可以帶她們去參觀你的正陽宮。我們大人們說說話。」

宇文衍不明他的用意,雖不情願,但還是起身離席走出了八面來風閣。

午後的天空顯得格外高遠,蔚藍澄澈,萬里無雲。雖然艷陽高照,但並不覺得炙烤,還不時有清風徐徐,帶來滿園花草的芬芳。不過宇文衍的心情卻無法因此怡然,司馬令姬和韋靜怡二人今天的表現,高下已判。宇文?看似妥協的相親宴會,實則是讓更多人見證他傾向的人選更為合適。從客觀的角度判斷,誰都會覺得司馬令姬更堪為國母,無奈的是宇文衍沒法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他必須準備好用「我喜歡」這最不可理喻的三個字來達到目的。登基後就突然成熟頗識大體的小皇帝,居然會在選後的事情上不辨優劣甚至任性耍混,這些也都顧不得了。

宇文衍心事重重地繞過一座假山,立刻就听見小女孩無拘無束的咯咯笑聲。他抬眼望去,只見在奼紫嫣紅的花圃中,司馬令姬和韋靜怡正在撲蝴蝶玩。內向文靜的韋靜怡此刻因無拘無束而顯得天真爛漫,手舉小團扇,在花叢中不知疲倦地跑來跑去撲打蝴蝶,玩得十分開心。而給人印象熱情開朗、灑月兌不羈的司馬令姬卻此刻卻變得十分安靜,只是站在一旁偶爾幫著驅趕一下蝴蝶,似乎玩得並不投入。宇文衍信步朝她們走去,用手勢示意站在花圃邊上的兩家的女乃媽噤聲。他來到司馬令姬的身邊,令姬竟沒有察覺,她正在怔怔地看著歡笑奔跑的韋靜怡若有所思,顯出和她這個年齡很不相稱的氣質。

這時,花叢里的韋靜怡忽然尖叫起來,顯然被什麼東西驚嚇了。宇文衍、司馬令姬和遠處的兩個女乃媽聞聲都大吃一驚,正欲上前查看出了什麼狀況,卻見一個不大的黑影從花叢里竄了出來,一溜煙已經竄上了一棵大樹,原來竟是一只全身漆黑四爪雪白的一只貓。

韋靜怡也看清了是只貓,又轉而開心地拍手大笑起來。虛驚一場,司馬令姬噓了口氣,才發現宇文衍就站在自己身後。宇文衍見竄出來的是自己的寵物貓,上前一步大聲叫道︰「明熙,你怎麼也跑到這里來了?」

此言一出,司馬令姬忽然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身體踉蹌了一下,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兩眼充滿了驚恐和惶惑,定定地盯著宇文衍,聲音顫抖地驚聲問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宇文衍奇怪地看著她,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囁嚅道︰「怎……怎麼了?」

司馬令姬依舊神不守舍地盯著宇文衍,樣子十分可怕,還是問︰「你剛才說什麼?」

宇文衍指了指蹲在樹杈間看著他們的黑貓明熙,說︰「我……在跟我的貓說話……」

「貓?」司馬令姬順著宇文衍的指向看了一眼,又轉過頭來盯著宇文衍,「你剛才叫它什麼?」

「明熙啊。」

「你……你的貓名字叫明熙?」司馬令姬神態有所恢復,「哪兩個字?」

「明是明月的明,熙是熙熙攘攘熙。」

司馬令姬又向後倒退了一步,不說話了,像審視犯人一樣上下審視著宇文衍。宇文衍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但他不敢相信這個一閃即逝的念頭,也仔細打量著她。兩人就這樣四目交投,無語對視了半晌。終于,司馬令姬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冷不防韋靜怡跑過來一下子撲到了她懷里,興奮地叫著︰「令姬姐姐,我撲到一只蝴蝶,快來幫我抓,我不敢抓呀。」

司馬令姬被韋靜怡拉著向花叢中跑去,她回頭望了一眼,宇文衍突然像觸電一般,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卻久違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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