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來人,暮落又欲一把推開他,可惜君韶翊早有準備,強行拽住了她。
暮落氣急,一邊捶打著他一邊大聲嚷嚷︰「還有你,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既然不愛我,何必在此假惺惺!」
她自己丟臉還嫌不夠,硬是要把所有人都拉進去,是嗎?
「歐陽落,你究竟想怎樣?」
對于歐陽落,君韶翊沒有歐陽昶曦那樣的性子,由著她胡鬧,大聲呵斥,希望她能清醒點。
一聲大吼,使激動的暮落停止了發瘋,靜靜地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
她究竟想怎樣?
她也不知道。
看著周圍這一群陌生的人,那一張張不盡相同的嘴臉,寫滿了諷刺、鄙夷、同情、憐憫,卻獨獨沒有她要的答案。
她究竟想要什麼呢?
「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
掙開君韶翊稍稍松動的手掌,深一步淺一腳踱到人群之外,一遍又一遍地輕聲滴喃。
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酒醒之後,你可還記得?
多年之後,你能否憶起?
同一時刻,在同一輪明月照耀下的數萬里之外,洞房之內,上演著另一幕讓人心寒的酒醉之事。
歐陽煙雨自知他蘇譽娶她與情愛無關,可是,大婚當晚,新郎官在揭下新娘子蓋頭之後就走人,如何不讓她心寒?
猶記得那日歐陽落奉勸她,想辦法保住正妃的位子。如今看來,她還真是多心了。這正妃的位子,壓根就沒人承認過。當做一戰利品取回來,晾在家中,只待哪日有用武之地時再翻出來用用。
其實,只要她主動提出,這婚一定是會退的,至少嫁的不會是她。但是,她還是千里迢迢趕來嫁給了那昊國大皇子。
為何?
不是簡單地賭氣,想要奪了歐陽落的婚姻。而是,那御花園中的莞爾一笑,一句溫言關心,就這樣牽住了她的心。她竟再次有了戀愛的美妙感覺,強烈地想要走近他。除了嫁他,別無他法!
她也知道他允諾娶她,只是因為她王家的勢力,與她無關。可是,她仍希冀著通過這樣的朝夕相處能俘獲他的心,得到她所想要的愛情。
不管如何,這是蘇譽的頭婚,身邊尚無其它女子,如此朝夕相伴,噓寒問暖,她想要打動他,很難嗎?
可是,她還是錯了。昊國人們的思想很是守舊,即便亡夫,女子也該從一而終,不得再嫁。所以,她這再嫁之人,嫁給大皇子本身就是個笑話,無人會承認。舉行婚禮也只是為了給堯國一個交代而已。
早在剛到昊國之時,蘇譽那刁蠻任性的五妹蘇瑾就已明目張膽地過來奚落了她一頓了,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結下了梁子。今日大婚之時,也正是她尋了個理由把蘇譽借走了的。
歐陽煙雨,離了家的歐陽煙雨,難道注定要在昊國亡命漂泊嗎?
她不信!
她不僅要在這里風光地活下去,還要得到蘇譽的一顆真心!
可是,為何,還是要借著這苦澀的酒來消解愁緒呢?
新房之內,紅幔飄飄,燈影幢幢,只余歐陽煙雨一人對著汩汩而泣的紅燭悵然飲酒。那一道道艷麗的鮮紅紗幔,伴著那從窗縫間溢進的涼風,肆意張揚的飛舞著,貌似也在嘲諷著她。跳躍著的燭光忽明忽暗,勉力在那弱風下掙扎,幾度欲滅。
看著那燭花閃閃爍爍,歐陽煙雨也漸漸有了困意。算了,就這樣吧。輕吐一口氣,紅燭隨即黯滅。輕閉雙眼,倚桌而眠。
不見,不惱,這樣可以了吧。
「吱呀」一聲,門扉微開,涼風隨之灌入。覺涼意侵體,不禁側了下頭,換了個方向,繼續沉睡。
蘇譽走進來,見到一身酒氣睡在桌上的歐陽煙雨,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上前,和著柔和的月光,小心地將她抱起,移到床上。
本就是酒醉傷人,頭痛欲裂,被他這一挪動,歐陽煙雨也醒了。看著近在眼前的蘇譽,只覺是夢,不敢相信。
「譽,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呀。」說著,泛著微紅的女敕手就不自覺地撫上了他的臉龐,想要一試究竟。
見他毫不閃躲,一臉溫柔地望著她,低聲喃道︰「果然還是自己在做夢。」
隨後,滿是無奈地垂下手,欲再度睡去。
既知是夢,何必自擾?
蘇譽親握她的柔荑,帶著些許寵溺說道︰「我還以為是做夢呢,堂堂堯國二公主怎麼會爛醉在新房內,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那你呢?堂堂昊國大皇子不是也在新婚之夜把新娘子晾在一邊嗎?傳出去還以為你去哪兒尋歡了呢?」
這話,她還真敢說呀!算了,不與她計較了,誰叫她醉成這樣了呢。
「好了,別鬧了。我確實是有重要的事要去處理,再說,我這不是惦念著你,回來了嗎?」
「蘇譽,別這樣哄我。人人都說,你想要娶的原是歐陽落,礙于父皇的面子才應承了這樁婚姻,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娶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王家的女兒,王家在堯國的勢力,不是嗎?」
新婚之夜,醉成這樣,還這般胡言亂語,確實不可理喻。蘇譽放開她,徑自走到桌邊,斟了兩杯酒,再回到床邊,硬性把她拉了起來。
「你干什麼?」本就昏昏沉沉,還不讓人睡覺,自然是惹惱了歐陽煙雨。
蘇譽抬手一指桌上的酒,說︰「還沒喝合歡袌呢!」
是呀,這禮還沒完呢。無奈,只得強撐著身子,爬了起來。
蘇譽攙著她走到桌邊,遞一杯酒于她,一雙鷹眸一瞬不瞬凝望著她,道︰「我承認,娶你和你身後的王家關系重大,但我蘇譽亦不是薄情寡義之人。既娶了你,你便是我蘇譽的妻。即便不能深愛,也定不負你深情!」
挽臂,交杯,仰頭,一飲而盡!
朦朧恍惚之中,歐陽煙雨依舊覺得只是做了一個漫長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