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鬼奴帶著僅存的七名鬼卒淒厲號叫著逃遁遠去,少年身體還在空中不停的旋轉,豐陵城上空被巨型光劍橫掃照的如同白晝,二十幾名修為低淺的鬼卒已經魂飛魄散,只余下一件件空蕩蕩的黑色袍衣如斷線的風箏,在空中分散飄浮著向下方城中落去。
玄恩老和尚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回首玉靈真人和那個夜行人身上的衣裳也都已是半邊濕透,剛才被鬼府中人圍攻情景險惡之極,如今他們確實再也無力追擊。
「天蘊,停下吧,殘余惡鬼都逃了,我們得勝了。」老和尚叫停孫天蘊的聲音顯的很是蒼白無力,他那張圓臉上的汗水還在滴滴噠噠的往下趟。
穩住體內高速運轉的靈氣,孫天蘊身體緩緩停止轉動略微感覺腦袋有一點兒發暈。
「玄恩師伯,真沒想到今天晚上會如此凶險,多虧了這位小兄弟」
夜行人嘴里又發出了那油膩膩的聲音,這次可是就連停在空中調整氣息的玉靈子也听出了耳熟。
「哦,對了,玉靈師妹,老衲給你們師徒引薦一下,這位公子乃是咱們修真七大門派之一的赤焰宮的少宮主」
「玄恩師伯不必麻煩了,小佷與他們師徒早見過面了,現在應該算是故人了,你說對嗎,小兄弟?」
還沒等老和尚引薦完畢,夜行人已經主動的揭去了自己臉上罩著的黑紗,露出里面隱現孤傲的面白如玉。
「啊,真的是你!」
孫天蘊開始就感覺這人說話聲音好熟悉,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听過,如今一看才想起他正是白日里在豐陵城大街所遇的那個錦服公子哥。
「玉靈師姑,天蘊師弟,赤焰宮皇甫劍南有禮。」
白天還在大街上對自己無禮纏逗的錦服公子搖身一變成了赤焰宮的少宮主,玉靈真人一時錯愕,看著他躬身行禮的模樣眼神很是復雜。
「皇甫劍南,皇甫賤男,賤男,呵呵。」生性頑劣的孫天蘊在旁邊嘴里來回重復著那位少宮主的名字,叨咕叨咕著竟然‘撲哧’笑出聲來。
「蘊兒,不可胡鬧,哦,對了,七大派同根連氣都是自家人,皇甫賢佷何需多禮。」
玉靈子與自己的寶貝徒弟心意相通,她當然明白少年話中含義,可還是假裝先輕叱了孫天蘊一聲,這才出言與公子哥客套。
「哦,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實在是太好了,老衲原來在白費唇舌,哈哈。」
看著面前這一男一女師徒倆裝腔作勢的虛偽樣子,皇甫劍南心里懊悔不已,恨自己大白天色迷心竅,竟然敢對這位冰艷若仙的玉靈師姑無賴糾纏。
孫天蘊引路,玉靈真人把玄恩老和尚和皇甫劍南二人請到了四海客棧,在天字九號房中落座,四人開始彼此詢問講述來到豐陵城的前後始末。
「哎呀,天蘊啊,老衲壽過百年,像你這樣的好運氣卻是聞所未聞,怎麼這天地間難尋的至寶都讓你給得了呢?」
听說伏羲八卦圖竟然莫名其妙的長到了孫天蘊的胸前,老和尚感慨萬千,恭賀語氣中滿是羨慕。
「也許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吧,玄恩師兄,今天要不是蘊兒及時啟動寶圖,恐怕我等四人想全身而退都很困難。」
玉靈真人回想著剛才半空激戰的慘烈窘境,語氣悵然。
「是啊,鬼府余孽這次受了重創,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敢再來城中作祟了,城中百姓可以暫保平安,可那些身體受辱懷上鬼胎的女人們該如何解救呢?」
孫天蘊听著皇甫劍南油膩膩的聲音從心往外不舒服,心里咒罵他總愛往女人身上打主意的同時,卻也讓這位少宮主提出的問題弄的一愁莫展。
「是啊,玄恩師兄,您修真多年見識廣博,可否有什麼好方法能解救她們,那鬼使陰險狡詐功法強橫,如若真的等到鬼胎成形,他們不再懼怕光亮,那可就」
玉靈子清冷聲音中透著幾分擔憂。
「這,容老衲想想。」玄恩老和尚低頭深思半晌,房中空氣一時寂靜,其余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那張又大又圓的胖臉。
「婦人月復中所懷乃是幽冥鬼氣,一般人間平常藥物定然無效,要想解救除非」
「老神仙,除非什麼呀,您老可別邁關子,有話就直說吧。」
孫天蘊听老和尚說話猶猶豫豫的,急著搶白了他一句。
知道另外三人急于想知道解救怪病的方法,老和尚雖心有苦衷但權衡利弊,最後還是決定吐出實情。
「依老衲拙見,要解此怪癥只有取來‘海外飄渺閣’的正陽神水才能奏效。」
「海外飄渺閣,玄恩師伯,你是說位列修真七大派的海外飄渺閣?」
皇甫劍南心下一驚,追問了老和尚一句。
「正是,‘海外飄渺閣’一派,門中修真者皆為女性,因其比男修真者先天體質羸弱,又加上她們門派所在地終年氣溫偏低相對寒冷,故爾平時全賴于這正陽神水彌補弟子修真元陽之不足,听聞這正陽神水里含有極精純的祝融陽罡,可解世間一切陰氣邪穢。」
「可是師兄,玉靈听聞那‘海外飄渺閣’地處蒙伽陸地極西悲苦海中,修真功.法與其他門派大相徑庭,而且她們平日與其他門派少有往來,故爾確切方位少有人知,那‘正陽神水’更是被視為她門中修真輔築至寶,我們如何能夠求取得到啊!」
玉靈真人從師傅清虛道長口中曾听說過一些關于‘海外飄渺閣’的傳聞,知道那‘正陽神水’極為珍貴,她們向來不許外人求借。
「唉,師妹所言極是,老衲方才出言猶豫便是為此,百年來七大派雖多次並力除妖,那‘海外飄渺閣’雖也屢有參與,但卻從未多出人力,可眼下情勢危急,若想解除這豐陵城中婦女月復中鬼氣實在是非‘正陽神水’不可呀!」
玄恩老和尚被玉靈子一番話正中心下痛處,圓臉上兩道花白疏眉不覺向額間皺起。
听到美女師傅提到什麼‘悲苦海’,孫天蘊一下子想起,那里好像應該是千年老龍精的家呀!
「哎,老銀,我師傅剛才說的地方是不是你的老巢啊?」孫天蘊的腦海靈識大聲呼喊。
「不錯,那悲苦海九千里之下的海底確是本尊的修真之地,不過與那個什麼‘海外飄渺閣’卻是一南一北相隔甚遠哪。」
銀龍滄桑低沉的聲音隨著少年靈識的呼喊悠然傳出,听著有一種慢吞吞無可奈何的意味。
「那麼說,你是知道‘海外飄渺閣’在哪里。」孫天蘊心里高興,他現在時常為體內附著這麼一條千年龍精感覺幸福,這老銀簡直就是一個萬事通啊!
「知道是知道,可是知道也沒用,那悲苦海上雲氣連天甚為濃重,根本無法辨認方向,所以不能在空中或海面上御空飛行,只能在海中游行,這樣一來莫說路途太遠人力難支,就是那水中的海怪猛鯨你也應付不來呀!」
「老銀,你別哄我,如你所言,那‘海外飄渺閣’豈不與世隔絕了嗎,她們是怎麼出來的?」
孫天蘊可不會相信老龍精的話,這次七派聚會,明明听師傅說‘海外飄渺閣’也是派了人的。
「切,本尊騙你有什麼用,‘海外飄渺閣’門派中人之所以能在海中自由往來,正是因為她們服了‘正陽神水’海中猛獸畏懼其味道而不敢近身的緣故。」
銀龍天尊說話聲調變高,明顯是覺的孫天蘊這小子胡亂猜疑侮辱了自己。
听老龍精的口氣不像是在哄騙自己,孫天蘊這下可真的有些發愁了。
「老銀,你在海里修煉了近千年,那些個水族異類不都是你的親戚朋友嗎,難道不能瞧你的面子放我們過去嗎?」
孫天蘊听說海底凶險萬分,覺的應該可以靠老龍的面子走走關系,大水里借一條路。
「親戚朋友,傻小子,你當龍族是海里的鯊魚呀,隨處可見,我那有什麼親戚,要說朋友嘛,哼,本尊千年龍族,又豈會與那些魚鱉海怪為伍,交朋友它們不配。」
「呵呵,看不出來呀,老銀,你還挺狂啊,那你干脆在前面給我們開道,領我們直接沖過去不就完了嘛。」
孫天蘊听老龍精口氣這般托大,干脆想用激將法逼它答應幫自己帶路。
「讓本尊開道,虧你想的出,借你體內靈氣才保全住這麼一絲元神,離開你這身臭皮囊,本尊立馬就得魂飛魄散。」
老龍精越說聲音越高,顯是動了真氣。
「得得得,老銀,不行拉倒唄,生什麼氣呀,那按你這麼說,想去‘海外飄渺閣’求借‘正陽神水’是絕無可能了?」
孫天蘊可是不能惹這個老龍精,往後說不上還有什麼重要時刻會用到它呢。
「辦法嘛,也不是完全沒有,只是,只是太過凶險。」
銀龍仙尊听少年語氣中有道歉認錯的意思,聲音這才緩和下來。
「有什麼方法,你快說,我就說嘛,你老銀活了上千年,吃過的鹽比我走過的路還多,怎麼可能沒有辦法呢!」
「切,你小子少拍本尊的馬屁,這方法說出來可能會要了你的小命,你死不打緊,本尊可到任何容身?」
「老銀,我說你也修煉了上千年,怎麼覺悟還這麼低呀,現在這豐陵城里正面臨著危機,弄不好整個蒙伽大陸,甚至我們修真界都要遭受滅頂之災,這時候你還只知道想著自己,依我看,這老天真是長眼,讓你應劫失敗就對了。」
「混帳小子,你說什麼?」
老龍精聲音爆怒,孫天蘊感覺身上的龍形紋身好像都被氣的在不停顫抖。
知道老龍精是個吃硬不軟的家伙,孫天蘊一狠心,腦海靈識中繼續大聲叫喊。
「老銀,你仔細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難道咱們修真就只是為了追求個人修為的圓滿嗎,我還告訴你說,本少爺脾氣還就是 ,你要再敢跟我嗚嗷喊叫的,我現在就自殺,讓你千年修為化成飛滅。」
本來已被孫天蘊罵的爆怒到極點的銀龍仙尊,實在是沒想到這小子如此狠辣,竟然拿他自己的生命威脅自己,當下有如喝醉酒的酒瘋子被人在臉上狠狠一巴掌打醒,沖動的情緒一下子冷靜下來,想了好半天才緩緩出聲。
「小子,你雖然無賴之極,倒是有著一付俠義心腸,行了,本尊認輸了,告訴你吧,要過悲苦海,除非你先令元神出竅,用靈識操控虛無飄渺的元神氣凝之形,這樣方可避過海中猛怪從水中穿過,等找到‘海外飄渺閣’所居的‘悲苦幻空島’,求她們門派再另外派遣弟子攜帶正陽神水和你的元神一同回來。這樣做相當危險,因為海底深處有很多深海漩渦,一旦把你的元神卷走沖散,你的半仙之體就廢了,肉身也會失去意識永遠瘋瘋顛顛。」
老龍的一席講述有如醍醐灌頂,孫天蘊心中豁然開朗,卻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玄恩老和尚在和玉靈真人爭辯,老和尚讓她多等幾天,說是要等到玉磯師伯帶人來再重新商議,可玉靈子堅持說時間緊急不能拖延萬事應以大局為重,吵吵了半天,最後只听到美女師傅清冷聲音中透出一種義無返顧的絕決。
「玄恩師兄,玉靈心意已決,為解救城中千百姐妹,千難萬險也要親赴‘海外飄渺閣’一遭,定要取回‘正陽神水’。」
「師妹,你要三思啊,此事事關生死、非同兒戲,沒有辦法渡過悲苦海,你如何才能到達‘海外飄渺閣’呀?」
老和尚勸解玉靈子的聲音顯出幾分焦急和關切,可一旁的孫天蘊朦朧中听到自己的美女師傅要一個人去借‘正陽神水’,而且還不知道如何渡過悲苦海,心下當時大急。
「師傅,我和你去,我知道怎麼過悲苦海!」
玄恩老和尚,皇甫劍南,包括堅持要去‘海外飄渺閣’的玉靈子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