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在修真者眼中並不怎麼貴重稀罕的佛珠,能讓李仲晟貼身戴上十年,必然有其重大意義。想必不是他亡母麗妃留下的,就是他亡姐順寧留下的。
于是洪招娣輕撫腕間珠串,朝李仲晟道︰「光華戴了十年的東西,想必是萬分要緊的,如今給了我,沒關系嗎?」。
「怎麼會,此物得遇綸兒,方是適逢其主。」李仲晟見她細白的手腕上戴著玉佛珠串,聞到她身上傳來的蘭芷露華香氣,目光和聲音越發柔軟。
既然他這樣說,洪招娣也不矯情推辭,道︰「如此,多謝光華。」
「綸兒與我之間,談何言謝。」李仲晟端起茶盞,啜飲一口,恢復了常態道,「今日我來綸兒這里,還有件事。」
「哦,光華請講。」洪招娣見他神色嚴肅沉凝起來,當下提起了精神。
「門內五大弟子之中,我與袁師弟、呂師妹已困在築基大圓滿的境界兩年多時間不得寸進。」李仲晟放下手中茶盞,道,「為了尋求頓悟突破,師門安排我們三人前往還夢淵歷練。」
洪招娣听他這麼說,忙道︰「還夢淵此地,我曾在還夢山脈的地圖上見過,極為幽深隱蔽,那里很危險嗎?」。
李仲晟點頭道︰「若是沒有危險,就不能做為我們頓悟突破之所。那地方是還夢山脈七大門派共同建造的修行試煉之所,內有散放的靈器和寶器,亦有妖獸橫行。凡進入淵中的修真者,便互為競爭者和敵人,死傷勿論。」
洪招娣眉頭輕蹙,按她所學的知識,器分五類,從低到高排列為,靈器,寶器,法器,仙器,神器,五類之中按器的品質又各分上中下三品。
內門弟子中擁有下品靈器者都是少見的很,像她手中的幽夢琉璃劍,儲物八節鐲和空間戒,皆屬于下品靈器。
入室弟子雖不怎麼稀罕靈器,像封月生就是隨便拿了好幾件送給俞瑾,但寶器對他們而言,還是頗具誘惑力。
「還夢淵常年對外開放,在里面進行試煉的,不止是我們還夢山脈七大門派的弟子,還有許多散修和小派弟子都會結伴而入。」李仲晟深深吸了口氣,「我本不想帶綸兒踏入此險惡之地,但我們這一去,費時一年半載亦是尋常,卻也別無它法。」
洪招娣點頭,心里清楚李仲晟是為她著想。
青素還有不到兩個月便思過期滿,李仲晟和袁晴蛉介時都不在門內,洪招娣勢單力孤,恐怕難以護得自己周全。
雖說此行同去還夢淵的還有個呂碧茗,但好歹此女生性單純魯莽,又在李仲晟和袁晴蛉的眼皮底下看著,反而比待在門內安全。
除此之外,她亦有些私心。李仲晟他們被困築基大圓滿,她自己亦是被困在煉氣初期極限。此去還夢淵,說不定她同樣能尋找到突破的機會。
于是洪招娣泫然欲泣狀道︰「只是我道行低微,此去怕是會連累光華。」
李仲晟松了口氣,撫了撫她烏黑柔軟的頂發道︰「綸兒願意隨我前去就好,無論如何,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定會保護綸兒周全。明日我們便啟程,綸兒今日可以準備一下。」
李仲晟顯然來的時間倉促,說完這些便點頭向洪招娣道了告辭,匆匆離去。
洪招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之後,慢慢從八仙椅上站起來,朝自己的臥房方向走去。
此去還夢淵,她很可能一年半載都不得回來。她這個正主兒隨著李仲晟走了,朱荔等三人只是不起眼的小小子附,只要安生待在昭華殿東樓,想必不會有人找他們的麻煩。
听李仲晟所描述,還夢淵應是個危機重重,卻又機緣重重的地方。只希望自己從還夢淵回來之後,不說擁有和呂碧茗、青素對抗的資本,起碼能得到用來自保的力量。
「洪小姐,有什麼要我幫忙收拾的東西嗎?」。彩絹見洪招娣起身,連忙上前攙扶,露出關切憂慮的神情,「此去還夢淵一路凶險,小姐和主君可都要保重啊。」
洪招娣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眼下臨行時間倉促,你去和朱荔一起幫我收拾東西也好。我不在東樓的時候,還希望你們能彼此扶持照顧。」
彩絹聞言喜上眉梢,心知這是洪招娣接納自己的第一步,忙道︰「那是自然,我們幾個平常最是相投,小姐請放心。」
洪招娣含笑點頭,與彩絹一同回到東樓,一通忙亂,打點準備行裝不提。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仲晟便派人來東樓接洪招娣。
洪招娣佩戴著塞滿了東西的八節鐲和空間戒,腰間掛了種子袋,來到靈居的大門前。
只見門前停了輛華麗的,由八匹馬拉的馬車。那馬車的車身以靈木造就,以靈石裝飾,靈氣四溢自不必說,連那馬都不是凡種,渾身長毛呈現出燦爛的銀白色,額頭長角神駿無比,四蹄生雲,竟是變異了的靈獸。
袁晴蛉掀開車簾,朝洪招娣笑道︰「大家都到了,就等洪師妹,這下可算齊全了。」
洪招娣看了看車內,只見李仲晟正含笑望著她,呂碧茗則身穿一襲白衣坐在袁晴蛉身旁,之前燒焦的眉毛頭發都恢復了原狀,冷著張麗顏,卻也未見有何異常舉動。
洪招娣上前邁入車內,在李仲晟身旁坐了,與袁晴蛉笑道︰「小妹來的晚了,甚感抱歉。只是這馬車為何未見車夫?」
這時,呂碧茗抬眼望向洪招娣,冷冷道︰「沒見識就是沒見識的。這角馬乃是凡間良馬與天馬所配靈種,日行八千,踏崎嶇如平地,天生智慧識途,又何需配備車夫?」
洪招娣聞言,低眉順眼道︰「呂師姐說的是,小妹受教。」
李仲晟卻不喜呂碧茗如此說話,當下冷哼一聲,眼神如刀鋒般甩過去,道︰「偏呂師妹就是個有見識的!」
呂碧茗委屈的扁了扁嘴,剛想說些什麼,卻听袁晴蛉在旁笑道︰「呂師妹還記得來之前,我與你說的那些麼?」
呂碧茗聞言頓時忍了氣,一雙明眸眨了兩下,泛出水霧,望向李仲晟,放溫婉了聲音道︰「請李師兄放心,我呂碧茗不是個不能容人的。將來我與師兄成親,我做大,她做小,必會相處融洽和睦。」
李仲晟和洪招娣被她這幾句話說的全身僵直,寒毛直豎。如果要形容的話,就是一個人好好走在大路上,突然被平地驚雷劈中的感覺。
偏是袁晴蛉在旁笑的如春風拂面,一副溫柔謙和的君子模樣,也不知來之前他和呂碧茗究竟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