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禽相悅 第一卷 碧水清漣,搖碎雲天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作者 ︰ 藍惜月

提起穆遠時,嚴謹用前所未有的陰沉語氣說︰「無緣無故地殘害一個弱女子,比容徽更惡毒,他既對姑娘動了殺心,留著總是禍根。」

容悅馬上告誡︰「這人你千萬不要招惹不是我低估少堡主的能力,你畢竟是經商的,而穆遠以篡奪帝位為己任,網羅了大量能人異士。我師傅已經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手下的人比我師傅更厲害,隱身術,少堡主听過嗎?」。

嚴謹道︰「听家里的護院提起過,吹得神乎其神的,我還以為只是傳說。」

容悅告訴他︰「不是傳說,穆遠的手下就是用這招擄走我的。你想啊,你把容徽迎進到堡中,他身邊若有這樣的人,你家的寶貝被他偷光了都不知道。」

嚴謹笑了起來︰「真有這樣的能人,我便不請他上門,他要偷照樣偷。」

容悅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師傅說,要用隱身術,事先要念咒捻訣,其中有許多禁制。一旦遇到什麼克物,施術失敗的話,施術者會受到反噬。你家建堡之時,肯定請真人道士看過風水地界,而且施過法吧?」

嚴謹濃眉微揚︰「那是當然,家父和玄妙真人來往密切,家里很多地方都施了符咒。庫房就不用說了,其他凡珍玩密集處,如上房的花廳,父親的書房,從地上到天花板,到處都是禁制。」

「難怪我師傅說……」

「說什麼?」

暗部的人曾潛入紫荊堡,看見他家大廳里放著一株七八尺高的紅珊瑚,耀眼奪目,這話她自不會出口,只是含糊說了一句︰「說府上肯定有高人庇護。」

嚴謹承認︰「我家歷代都有人出家修道,玄妙真人也是族叔。」

容悅便道︰「容徽肯定听過這些,甚至派人到堡中探過路,發現暗來不行,所以要光明正大地進去,現場查訪打听,先模清路徑,再找出破解之法。」

就算容徽沒這心思,她也要給伯父大人栽個賊名。

嚴謹再次表明態度︰「我不會讓他進門的。」

容悅遂提議︰「那就請他去九福客棧吧,我正好可以在隔壁偷听。」

嚴謹跟她開起了玩笑︰「原來姑娘的愛好竟是听壁角」

「啊,讓少堡主發現了?」

容悅作勢捂臉,沒看到嚴謹溫柔的目光中又添了幾分驚喜。初見的一瞬固然讓他心動,真正的感情卻要從相處中培養。兩人打交道越久,他越能體味出這姑娘的多面性,她可以鋒芒如刃,可以裊娜柔媚,可以寧和淡雅,也可以調皮風趣。每一面都讓他深深著迷。

容悅察覺到氣氛曖昧,斂容開言道︰「又要給少堡主添麻煩了,但我真的很需要掌握第一手材料,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嚴謹滿眼都是縱容︰「說什麼麻煩,有姑娘作伴,是嚴某求之不得的。」

容悅不敢回話,嚴謹也見好就收,再次提出送她回攬雲樓休息,這次容悅沒有拒絕。

次日上午,城東,五里亭。

一條縱貫東西的驛道,一座六角亭,亭內有石桌石椅。馬路對面有個茶棚,放著兩張木桌,十來把竹椅。

茶棚是祖孫倆經營的,在此擺攤已有好幾年。老祖母頭發花白,彎腰駝背,臉上皺紋密布,貓在石頭搭成的灶前燒火煮茶。孫女只有十幾歲,五官平凡,皮膚黝黑,左腿微跛,估計是小兒麻痹癥留下的後遺癥。

這兩位不是別人,正是穆女乃女乃和容姑娘,真正的祖孫倆此刻正在某處睡得人事不省。

還別說,穆坤裝老婦人挺像的,老女乃女乃味十足,讓容悅懷疑他以前出任務時沒少裝女人。他身量瘦小,由于長期練隱藏術的緣故,骨骼非常柔軟,毫無男子的硬朗之氣。

至于容悅自己,和賣茶女招弟年齡相仿,扮起來沒什麼難度。

昨天用過晚飯,容悅自覺精神好了許多,便讓人請來穆坤和嚴謹,跟他們說明自己的打算。

以她對容徽的了解,此人一向多疑,如果嚴謹不邀他去紫荊堡,而是去哪家客棧,他多半會拒絕。

嚴謹拿走庚帖十余日無消息,現在「準丈人」上門,居然不恭迎回家,必是有了變故。可容徽又貪著那十萬兩銀子,心里再惱火,也做不到拂袖而去,為穩妥起見,他很可能會尋一處四面敞亮,不會有任何埋伏的地方與嚴謹會談,以探明他的真實想法。

嚴謹辰時去十里亭等候,將近巳末才折回。路過五里亭時,率先下馬,立在容徽車前躬身道︰「家僕在此處備了些茶水點心,請侯爺下車歇息一會。」

容徽掀開車簾,見亭子里只有三兩個家僕,並無其他可疑人物,微笑著說了一聲︰「那就有勞少堡主了。」

容悅只掃了一眼,就發現容徽老了很多,兩鬢皆已斑白。四十多歲就成這樣,可見人還是要單純點、善良點,陰謀詭計玩多了,其實很折壽的。

嚴謹請容徽就坐,略略寒暄了幾句,容徽就問起嚴堡主,嚴謹等的就是這句話,愁眉不展地說︰「家父和家母前些天去了東越,小佷有個姨母是東越王的側妃。不巧雲都那邊的酒樓又出了事,要不是馮大提前告知侯爺的行程,小佷此刻已在前往雲都的路上。」

容徽眼中幽光一閃,旋即露出關切的神情,殷殷下問︰「事情很棘手嗎?本候在雲都還認得幾個朋友,如果有需要的話,賢佷只管開口。」

嚴謹起身長揖︰「有伯父這句話,小佷就安心了,不過一切都得等小佷去雲都看過後才知道,也許真的要麻煩伯父呢。」

容徽趁機試探︰「別客氣,都快是一家人了。」

容悅渾身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幸虧她早就跟嚴謹講清楚了,不然人家會怎麼想?女方這麼上趕著攀親的,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堂堂侯爺,就算他不把佷女的名聲當回事,自己的老臉也不要了嗎?

耳朵不覺豎將起來,想听听嚴謹怎麼回答。跟沒有道德底線和基本良知的人打交道是很廢腦筋的,特考驗一個人的智商與情商。

說實話,如果把她放在同樣的語境里,她也不知如何應對。

結果她听到了什麼?

「少堡主,不好了,不好了」

隨後是嚴謹的低低訓斥︰「嚷什麼,沒見這兒有貴客嗎?」。

「可是少堡主,七姑娘嚇得昏過去了,堡主和太太又不在,小的實在……」

「七姑娘現在怎樣了?」

容悅覷眼過去,那褐衣家僕正擦著額頭上的汗,臉上的惶恐與憂急一點兒也不像作假︰「醒倒醒了,就是人呆呆的。」

「到底出什麼事了,七姑娘怎麼會昏倒?」

家僕囁嚅起來︰「是……是門口有人仰藥自盡,七竅流血,不知哪個缺心眼的,竟跑去告訴七姑娘,七姑娘出來一看,當場就嚇昏了。」

「誰仰藥自盡?」

「是……是。」

「說容侯爺又不是外人。」

「是蕎兒。」

嚴謹回頭對容徽解釋︰「七妹是小佷的親妹妹,前頭的姐姐們都出嫁了,家里就剩下她,一向嬌慣,遇到這種事,難免害怕。」

容徽再不情願,也只得裝慈祥大度︰「少堡主家里有事,快回去處理吧,我們既要結親,以後多的是時候親近。」

「那,小佷就先回去了,等侯爺從南陵回來時,務必要去舍下做客。」

說罷,匆匆上馬,帶著家僕疾馳而去,留下一桌子沒人動過的茶水點心,和臉色陰晴不定的容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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