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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絕戀 第五十章 莊周夢蝶

作者 ︰ 13989344912

五月的蝴蝶泉西北角有一棵合歡樹,樹枝蒼勁,枝葉婆娑,樹蔭遮天蔽日,所以又得名蝴蝶樹。五月的合歡樹繁花盛開,狀如彩蝶,花香陣陣,誘使成群的蝴蝶結伴而來,一只只「連須鉤足」,從枝頭懸至泉面,狀如蝶串,形似彩練。一群群白族的少年男女圍著蝴蝶蹁躚起舞,扭動著腰肢,手牽手,與飛舞的蝴蝶相映成趣。我們很快加入跳舞的人群,剛才唱歌時候的傷感也霎那間煙消雲散。快樂是容易感染的,特別是在人群中間,我們雖然听不懂白族姑娘的語言,卻能從歡快的旋律中感覺溫暖。

很久以後,我在網上看到,如果我們來的再晚幾天,可能就看不到蝴蝶了,來的不早也不晚,只是在對的時間看到了美麗的蝴蝶。楠楠的數碼相機更換了幾次電池,還在一直追著蝴蝶拍照,還有蝴蝶飛越的鳳尾竹、棕櫚樹和杜鵑樹。雲姑看著紛飛的蝴蝶,拉著慧慧的手讓楠楠拍照,變換著親昵的姿勢穿梭在蝴蝶和合歡的花葉之間。還讓我在旁邊搜腸刮肚的吟誦關于蝴蝶的詩詞。我記得最近的一首詩是大詩人郭沫若的︰

「蝴蝶泉頭蝴蝶樹,蝴蝶飛來萬千數,首尾聯接數公尺,自樹下垂疑花序」

心底馬上尋章摘句的湊成了一首詩︰

「蝴蝶樹下蝴蝶泉,蝴蝶飛舞蝴蝶間。莊生往復蝴蝶夢,不羨鴛鴦不慕仙」。

讓雲姑猜猜誰寫的,雲姑撓了半天頭皮表示猜不出來。我哈哈大笑的時候她才回味過來。她也輕聲背出沙琛的《上關蝴蝶泉》︰

「迷離蝶樹千蝴蝶,餃尾如纓拂翠湉。不到蝶泉誰肯信,幢影幡蓋蝶莊嚴。」

我也不肯示弱,再來一闋宋詞︰浪淘沙

玉帶繞蒼山,雲弄蝶泉。

合歡樹下蝴蝶喧。彩蝶尾接垂水面,玉樹闌珊。

五月行人歡,同學少年。

女中駙馬意纏綿。

琴瑟和鳴斷臂山,貌若天仙。

雲姑听到我詞中有女駙馬、斷臂山等詞匯,微微一顫,旋即恢復正常,說︰「你是喜歡我的如花美眷,還是想我的貌若天仙?」

不等我回答,雲姑也吟詩一首︰

合歡若隨蝴蝶去,此地蝴蝶空留名。

蝴蝶一去不復返,泉水叮咚痴痴情。

千尋寶塔空佇立,百尺潭水照麗影。

我失風月醉同臥,莊生蝴蝶意酩酊。

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最後兩句如果是真的話,那昨晚我應該和她睡覺一起了,我真是醉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徒然悵惘了半天。

見我不語,雲姑帶慧慧去了洗手間,等了一會兒,兩個人出來了,衣服卻對換了,恢復女兒裝束的雲姑既有女子的婉約和羞澀,又多了一般女孩沒有的干淨利落,看她挽著慧慧的手臂出來是故意一步三晃的樣子。我才發現她又回復了二八少女的頑皮與可愛。她走過來,拉著我的衣袖,讓楠楠過來拍照。這張照片後來成了我和她唯一珍藏的合影照片。後來的許多年,我一直都有一種錯覺,如果不是造物弄人,我和雲姑或許如《梁祝》傳說一樣有一段淒美的愛情。看我痴痴呆呆走神的樣子,雲姑又過去和慧慧合影。可憐的慧慧男兒的裝束卻褪不去女兒的羞澀,照片里這個假小子明顯鏡頭穿幫。天氣像少女的心情般多變,早上來的時候還晴空萬里,此刻卻細雨霏霏,我們躲進蝴蝶泉旁邊的茶座,雲姑一個人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黑雲壓頂的天空,輕唱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殘樓影空,蕭蕭風寒,

墨染宣紙第幾款?

我寫幾行詩,

繞指柔夜色深深,

誰與共輕撥心弦?

心事與門掩。

雲遮霧障,殘窗難掩,

雨打芭蕉誰磨硯?

我推兩扇窗,

迎接夜的冰涼。

誰卷起我珠簾,

輕解玉羅衫。

而後你離開,

離開我視線,

像只離弦箭,

失落了一地的思念。

是誰在風中,

抖落片片情。

誰掬一捧水,

帶走我深深眷戀。

是誰在窗前,

獨自去渲染。

誰人丟了傘,

雨淋的浪漫。

誰人在焚燒?

唐人的詩書。

誰人在掩埋?

宋人的詞卷。

情系斷臂山,

月下蝴蝶泉。

夢中你在哪?

請來我枕畔!,

畫眉又施朱,

撫琴兼焚香。

等你來點燃我的火熱激情,

讓我來扮作你的如花美眷。

??

那一刻,我仿佛覺得雲姑像失落王國的李唐後主,又如抑郁心傷的陸游和李易安,她的詩、詞、歌總讓我想起那個風流倜儻的李叔同,我卻不忍看她以後追隨弘一法師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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