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夜因帶著面具,許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他肌膚白皙幾近透明,那淡紫蠱惑人心的眸,浮光略金,在這樣一抹驚世剔透肌膚的映襯下,原本俊逸眉飛入鬢的眉眼,生生多出三分陰柔,那是比之女子還要姣美動人的瀲灩之貌,妖孽般撼人心弦。
他的鼻梁挺拔,深深不動聲色隱藏高傲之感,眉眼也是那種精致的狹長,冰冷風情顧盼流轉。
只在不經意掃視間,那薄涼殷紅的唇角,更是使人有種神聖的感覺,不過,他不是純潔的神,而是魔……一個性情反復無常,長相妖治魅惑之魔!
久央恍惚似乎有注意到,自己體內黎血之花,在靈力感受到他無可挑剔的容顏之時,瞬間,自行愧隧完全閉合…媲…
竟然,令六界著名媚態勾魂的黎血花臣服……久央冷笑。
「聖君還是快帶上面具吧,否則我體內的黎血花全部都要枯死了。」
「知道本尊為何常年帶著面具征戰四方麼?幾十萬年它從未離開過本尊分毫。」
「賤婢不配知道。」久央凝聲拒絕,她才懶得听丫。
他卻不理,只自顧自道「是因為本尊的容貌偏向于中性,不剛毅!本尊極為厭惡自己模樣,因為它沒有任何威懾感!」
修夜至今記得,彼時天地初開,自己成型獨自闖蕩六界之時,曾多次被人誤以為是女子調笑,更有甚者,他們明明知道其男子之身,卻更為變本加厲戲弄。
當然,那些曾經的仇怨,那些曾經蔑視他的神族,下場,絕非死亡那般簡單。
自被神族多次視為女子調戲之後,他開始學會用面具掩住自己真實容貌,他周身冰冷無匹的煞氣,成功使那些試圖挑戰他的神族乖乖閉嘴。
然而,那些神族的臣服,只是換來他的厭煩。
不多短短萬年修成絕世神魔,修夜一名傳遍四海八荒,他的果斷雷厲風行,他的殘暴嗜血冰冷,那流言幾乎是在一夜間席卷天地。
修夜覺得沉浮在天地之間,沒有對手那是一件無趣的事,而自有了戰爭游戲開始,他便不停的找人挑戰,直到後來只手滅掉神族,毀掉半個世界……
只是萬年前,當初初成魔尊的修夜,帶著魔兵鐵騎踏入西界之時,那個傳言飄渺與世無爭的仙界,他第一眼,便是看見無音悠閑自我博弈下棋。
桃花流水,雪衣墨發的絕塵,無音一身白衣淡然飄逸,那滔滔濃郁仙氣充斥整個西界,見到此人一瞬間,仿佛心靈都會得到洗滌。
無音身上那祥和超月兌凡俗的氣息,瞬間使素來殘虐的他安寧下來,修夜挑眉看著在四水湖畔無音,一腳踢翻他的棋盤,而後戲謔道「想要怎麼死?」
無音的超凡月兌俗之氣,使修夜安穩只是一瞬,再轉眼,他悲憫眾生的氣息使他尤為厭煩。
彼時的無音因修夜突如其來的闖入,先是明顯一愣,而後便是猶自笑開,邀請他品茶下棋。
修夜冷徹好戰,他從來覺得附庸風雅之事是在浪費時間,只是那一次之後,無音帶領眾多仙家與其曠過仙魔一戰,天地初開對峙的兩盤棋局,使修夜開始提起興趣。
他是他踏遍千山萬水方才找到的對手,他們同有將天下踏在足底的能力,如果不是光明與黑暗的特質,與生俱來的對抗,或許……他們會能成為一對知己。
在那次曠古朔今仙魔一戰之後,無音在西界依舊悠然,點播下界,普渡眾生。他則依舊征戰四方,將乾坤玩弄于股掌。
隨著時間長河的無聲流逝,神族被滅,世間偌大……獨獨剩下這兩位極端遺世之神。
不知從何時起,修夜開始與無音怡然下棋,一步步環環相生,盤根錯節設局,破局,明爭暗斗,你來我往,一過便是幾十萬年……
而修夜的面具,自從他成為魔君以來,再未摘下。
…………
「久央,你是這幾十萬年來,第一個見到本尊真實面目之人。」他是第一次如此純粹淺喚她真名,卻是莫名听著叵測復雜。
她不理解,亦是懶得理解。
「呵,不敢。」久央側頭冷哼,縱然不去刻意查看,她依舊輕易掃視到修夜右眼角眉宇處,那里似是一道刻印,宛若紫色繁復圖騰,花紋略微熟悉而陌生,那花朵似是在隨著修夜的情緒而綻放,或者收攏。
此刻那圖騰花紋乖巧閉合,神秘而高雅的花蕊刻印,越發襯得修夜冷傲妖治,高不可攀。
很奇怪,在久央看見那刻印時不知為何自己心底一顫,而後所有熱血神思全部涌動到眉心,那里倏然一陣滾燙灼熱,久央下意識驚愕去模,卻被修夜先一步阻攔。
「你不知道,黎血與暮血乃是夫妻合歡之花麼?」
修夜低醉暗啞的聲音本不大,但此刻因之空曠大殿,與這曖昧的姿態氣息,久央腦海驀然閃過一絲惶恐,那瞬間心底仿佛落跳一拍,緊接著便是黑暗無限的下沉。
暮血……
與之黎血雌雄合歡花,在早已失落的神族傳言中,曠世惡魔的復生征兆,那令人聞風喪當的引魂花。
傳言,暮血與之天地同生,和之黎血乃是曠世夫妻象征,暮血引魂,黎血噬魂。它們花香各自纏繞,乃是絕世幻夢浮香。嗅之使人身心淪陷。
原本乃是同種神族遺世獨立之花,暮血噬魂,黎血貪血,彼此融洽叢生萬載,後來卻不知因何原因而被迫分開,從此暮血是傳說,黎血是惡魔。
「這算什麼?」久央冷哼,當初他給自己刻印黎血花圖騰,難道只是為了今日羞辱自己!?暮血與黎血生生不分!?
「只是覺得很有趣罷了,知道這暮血花圖騰是誰為我刻印上去的麼?」修夜輕巧刮著久央瓊鼻,後者側頭表示不屑知道。
修夜則斂眉「是曾經鍛造滄水璃玥的主人,不過……因為彼時我幼小無能,被他當做寵物圈養了三天,他為了防止我逃月兌再次認主,故而留下這永生不可抹去的侮辱刻印……他的佔有欲最終惹怒了我,你知道他結果是什麼麼?」
「听說滄水璃玥,乃是我狐族祖先鍛造,後來……不知為何招惹到天罰,而遭受萬雷轟頂,沒有死,卻是……」
「你知道的,有的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月兌,本尊將他靈魂拆散,一半注入裂魂瓶中,剩下的一般,扔到地牢,供我那些瘋狂的魔族享用。」修夜挑笑,仿佛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般。
「什麼意思!」久央凝眉,稍稍推開修夜近距離接近自己的胸膛。
「那些小魔物,他們生猛的著呢,不分性別男女的咯,下場麼……听說他在萬年前找到一個空檔,自盡撕魂而亡了,嘖嘖,真是有夠可惜。」
「你!」久央怒不可抑,她顫抖著看向眼前禍國殃民的男子,卻見他仿佛因什麼而愉悅起來,那暮血花隱隱含苞綻放,引得久央一陣恍若失神,一霎那,修夜冰涼的指尖點到久央眉心———那里妖嬈黎血仿佛受到召喚,嬌羞閉合,而後配合著他的暮血。徐徐優雅綻放開來。
「你干什麼!」
「沒,只是……使之兩道花蕊而已,知道麼,雌雄黎暮融合之時,他們的小寶貝,很有趣呢。」
「什麼?」此刻的久央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她呆呆的躺在修夜身下,不知所措。
「記得本尊曾經對靈巧說的話嗎?本尊想要誰有孩子,誰才會……」
「你!!」
「久央,能為魔尊誕下子嗣,這是你的榮幸。」
「我不要!!你給我滾!!我才不要!」
「本尊方才都已經乖乖挨了你一劍,險些傷了本尊真魂……現在,這應當算是你為本尊的回報。听話……」他忽然俯身親了親她的眉心,纏綿囈語「只有你,才能為本尊延續血脈。」
原本奮力掙扎的久央,在听見他這話時,屆時愣住。
什麼叫‘只有你才能為本尊延續血脈?’
修夜乃是遺世之神,幾十萬年存活下來,縱然天地動蕩不安他依舊完好無損,怎麼今日忽然想要要個孩子?
那不是他的累贅嗎?那不是與他劃分魔界統治權的敵人嗎?
似乎已然明了久央疑惑,修夜淺笑與她耳語「是天劫……我是在這世上活得太久了,連蒼天都看不過……這天劫若是渡了,我依舊逍遙四海八荒,倘若不過……」
魂飛魄散,世上將再沒有修夜這樣一個神魔。
「你……」
「本尊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怎麼可能將魔界統治權拱手讓給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