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十事九難全。你想得到些什麼，必須先失去些什麼。想要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命運總是在平衡著你，左右著你，走到哪里，都掙月兌不開命運的安排。
眼看著蘇一朋這幾天是越來越忙，快年底了，他們高層領導總開會，天天都是我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刷碗，一個人在網上忙茶亭英語，一個人鋪好床等他，一個人睡著，醒來，身邊多了個他。
可算是熬到周末了，沒想到他周六還加班，听小道兒消息，說是什麼上層領導大換血，明年年初保證所有高層領導年輕化……不知道總部又開始折騰什麼，反正每年年底大掃除一樣折騰，總是鬧得人心惶惶，直到年初才能安定下來。
像我們這種小職員，秘書，助理，還算是安穩的，做好本職工作，不出事不惹事，本本分分地，就算是舒坦了。
也不敢給他發短信或者打電話，誰知道他在開會還是在和上面的頭兒談工作，算了，不騷擾他。
一直到晚上，我都沒聯系蘇一朋，也沒出去，就獨自宅在家里，忙活著回復茶亭英語里的學生郵件和在線學習。
以為又是要自己睡了，忽然听到開門的聲音，蘇一朋終于回來了。
「回來啦？吃飯了嗎？我去幫你熱熱飯菜？」
「吃過了，你還沒睡啊？」蘇一朋一臉疲憊，不過，看上去精神倒是蠻好，很開心的樣子。
「明天周末嘛，又不用上班，就想多等你一會兒。」
「想我了？」蘇一朋壞笑著湊上來親我的臉。
「去，洗澡去。」我假裝討厭地捂著鼻子和嘴巴，把他推到浴室，幫他換下衣服，遞過去干淨的睡衣。
「我一會兒，和你談個事兒。」蘇一朋在浴室里邊洗邊大聲說。
「還談個事兒，剛進門就整這麼嚴肅，別嚇我啊。」蘇一朋的聲音的確很嚴肅，還真嚇了我一跳，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還和我「談」。
不一會兒，蘇一朋穿著干淨的睡衣蹭上床來，繼續往我身上膩。
「喂。」我一只手抵住他的胸口，「剛才不是說有事要談？講那麼嚴肅，先談，談完再過來。」
「先忙活這事兒，一會兒談，時間一樣的。」
「停。」我又抬起腳，手腳並用地讓蘇一朋與我保持住距離，「時間一樣，感覺不一樣。我做這事兒的時候心里不能盛事兒。」
「你這小心眼兒的，還不能盛事兒了？」蘇一朋以為我開玩笑，繼續耍賴往我身上擠。
我用力抵抗住他的賴皮勁兒，「不講明白的話今天別過來。」
「早知道剛才先不說了，唉。」蘇一朋滿臉後悔地泄氣躺下。
我轉身抱住他的大腦袋，讓他的眼楮轉向我，「現在說。」
「好吧，我想想怎麼說。」蘇一朋忽然恢復了工作時的一臉嚴肅，他的這種表情我再熟悉不過，每當在工作中遇到棘手的事情，或者難以取舍的業務問題，他總是這副表情。
「你嚇到我了，蘇一朋。」我放開抱著他腦袋的手，坐直了身子，「到底怎麼了？」
蘇一朋轉過臉，看著我的眼楮，好像在思考怎樣說才不會嚇到我，他越是這副表情我心里越是沒底。
蘇一朋忽然伸手，抱住我的肩膀，讓我靠在他的肩頭。「別瞪那麼大眼楮看我，平時眼楮挺小的，忽然瞪那麼大，你才嚇到我了。」
「蘇一朋，你再不說我就把你從這床上踹下去。」我從他的懷里掙月兌出來，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停頓了一下，蘇一朋說︰「夢蝶，如果，我有一個升職的機會，你會不會支持我？」
「啊？」我忽然開心起來，升職？蘇一朋再升，就是中國地區副總的職位了，「你說真的還是假的？怎麼這麼快？」我興奮地問蘇一朋。
蘇一朋沒有回答，只對著我深深地點了點頭。
「啊，你，你要升中國地區副總？」我不敢相信。
蘇一朋這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是問你，如果我有這樣的機會，你，支持我嗎？」
「廢話！就沖你這問題，我真應該給你踹下去。」我興奮莫名。
「夢蝶，中國地區總部，不允許夫妻兩個人在同一個公司工作。」蘇一朋終于說出了他的顧慮。
我愣住了，什麼意思？「現在不是沒問題嗎？」我問。
「是的，因為這里是華北地區總部，這里沒有這個規定。但是，中國地區總部不允許。而且，如果我真的有機會升上去，並不是去做個小秘書。」
蘇一朋看著我，我忽然知道，他說的不是什麼真的假的，一定是這個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他才會回來和我講，蘇一朋不是一個亂說話的人，不確定的事情他不會講。
我愣在那里，大腦卻在飛速運轉著。
「福利……說說福利。」我忽然發覺自己現實的可怕。
蘇一朋看看我，忽然笑了，「你現在的樣子十足一個的功利心切的小女人。」
「廢話，我都要面臨被迫辭職了，再不功利點兒，我真成聖人了。」
「福利你不是知道？兩室兩廳的房子，配車，如果有了孩子，會負擔孩子的大部分教育經費，並且會為孩子推薦好的學校……」
這些，不正是我們現在夢寐以求的嗎？我想著。可是，心中還是隱隱地在失落，有什麼東西在往下掉，反正，並不是非常舒服的感覺，原來，要以犧牲掉我，蘇一朋才有資格去換取這些，否則……
「你是希望升職的，對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蘇一朋看著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夢蝶，如果你不喜歡……」
「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一朋，你是希望升職的對嗎？我必須需要確定這一點。如果升職，你是開心的，滿足的，對嗎？」
「從某種程度上說，是的。」蘇一朋也小心地回答。
「什麼叫做……某種程度？」我有點疑惑。
「升職，意味著加薪，薪資是現在的幾倍。會有好的福利，房子，車子……但是，我會更忙，可能陪你的時間會更少。」說著，蘇一朋又將我擁入懷中。
這一次，我沒有掙月兌。「你什麼時候升？確定了嗎？」
「如果你沒有問題，我明年年初將正式升任為中國地區副總。因為現在的那個副總準備出國了，這個位置就會提前空出來。」
「下周一我辭職。」
我怎麼感覺自己的聲音冷靜地就像一個準備去用犧牲換取勝利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