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啊,我可找見你了!」
淨璃回家打開電話,阮靈就跟迫擊炮似的從電話里刺出來。淨璃下午跟韓芷見面,為了能專心說話,便關了電話。
「喂,我給你發到郵箱里去了。看了之後,不用謝我。」阮靈語焉不詳地說完就掛了電話。悌悌
淨璃狐疑登錄郵箱,看見超大附件里躺著一段視頻。
淨璃點開視頻文件,電腦屏上的夜色與身邊實際的夜色,各自漫延,在她身周會合。淨璃輕輕捂住了嘴。
那是一段拍攝視角在陽台飄窗內的視頻,拍攝的目標是站在陽台上的人。拍攝的工具怕是手機,有點晃,有點模糊,偶爾還躲到窗簾或者綠植後頭去。看樣子是偷.拍的可能性比較大。
可是盡管畫面效果不是很好,淨璃卻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個被拍攝的人是青爵!
淨璃心顫了一下,仔細去看了下視頻下角的時間記錄,訝然正是她沒有去接青爵電話的那晚。
她看見青爵站在陽台上一遍又一遍地撥著電話,每當電話撥出去,他便將電話放在耳邊,仿佛連鈴聲都不想錯過。他仿佛並不焦急,仿佛對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電話卻無人接听而絲毫不驚訝。仿佛他都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知道自己盡管一遍一遍地打出電話去,而她並不會接听。諛諛
冬夜的風很大,他只穿著單薄的衣衫立在陽台,淨璃即便是此時看著,都覺心中愀然疼痛。真想透過屏幕,透過時光去輕聲喚他,「外面冷,你快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電話石沉大海了多少遍,他終于停住。將電話從耳邊撤下來,帶了一絲悵惘望著電話出神。淨璃將鏡頭拉近,看見他那一瞬失神的目光,卻,就在那幽暗的長夜背景里,他忽地輕輕笑了。
他就望著電話,輕輕說,「傻瓜,我知道你沒睡。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我打電話給你,其實只是想唱歌給你听。你說小時候噩夢了,你爸會叫醒你,然後會唱歌給你听,哄你入睡。我也想唱歌給你听,不是想說那些讓你為難的話。」
淨璃的心仿佛被重重一錘,疼得都無法呼吸。盡管知道視頻里的景象已經不是同一個時空,可是她還是緊張得仿佛就站在他背後。屏住呼吸,不敢流淚,不敢讓他知道,她就在他身旁。
夜風輕過,撩起他的發絲。他站在陽台上,微微仰高了頭。盡管鏡頭是在他背後,可是淨璃卻還是能想象到他此時的神情。他一定是閉上了眼楮,心都用力向上,仿佛那一刻與天相通。
這是他每一次演唱之前必做的動作。那動作會讓他瞬間找到心靈的寧靜,即便面對千萬人,也能唱出天籟之聲。
淨璃果然沒猜錯,青爵微微的停頓之後,輕輕唱起歌兒來。盡管明知她那邊不可能听見,盡管明知是她故意不肯接听電話——他卻還是哼唱起來。
阮靈的拍攝技術真的不怎麼樣,她的手機也不是很給力,聲音被陽台用來的空曠的風給吹得嘶嘶啦啦地響,可是淨璃還是听清了青爵的歌聲。
他唱︰「親親的我的寶貝,我要飛過高山,尋找那一失蹤的太陽,尋找那一失蹤的月亮……」
淨璃的淚無聲流淌下來,她捂著臉,凝望著電腦屏幕,卻在努力努力地笑。
干嘛?竟然唱《親親我的寶貝》?這都是爸爸唱給小寶貝的,怎麼他哄她睡覺,唱的也是這個?還以為他多有創意內,原來還是翻唱人家周華健的。
「……親親的,我的寶貝。」尾音靜柔落下,他轉頭再望向電話,仿佛對著她,柔柔一聲,「小孩兒,好夢。」
淨璃哭得用力咬緊自己的手指。那晚她原本那麼掙扎,那麼難過,原本以為會徹夜難眠的,可是卻也不知怎地,後來竟然睡著了;而且早晨還起來得晚了——她當時還想過自己怎麼這樣沒心沒肺了,卻原來是因為他。
因為他在哄著她入睡,因為他在唱歌給她听,因為他在那遙遠的城市卻依舊在守護著她……所以她那晚還是睡著了,睡得那麼香。
淨璃用鼠標點了循環播放,一遍一遍看他獨立夜風中的背影,一遍一遍听他在風聲的伴奏下為她清唱《親親我的寶貝》……原本那晚不接他的電話,是以為他會與她說那些擾人的事情,不論是爸與恆玖,還是他與夏涼即將的聯姻,她都不想听。卻原來她是誤會了他,原來他不是要說這些,他只是想要唱歌給她听——便如當年,便如他在芒果娛樂前身那間小小的工作室里,將她曾經抄在本子上的歌兒,一首一首唱給她听……
就算她當年不懂,如今卻又如何不懂!
不管這麼多年又發生了什麼事,不管外面還有多少等著處理的棘手的事,可是他對她的心意卻從未變過。任何事情再重要,卻總歸比不上,他唱歌給她听。因為在他眼里心里,她的微笑,原本從來都是最重要。
淨璃含淚起身。鄧嫻雅驚望女兒,「淨璃這樣晚了,你去哪?」
淨璃用力抱了媽一下,「媽,我先回學校去,許多資料都在那邊,我整理一下就回來陪您。」
裹緊大衣沖入夜色去,淨璃走得太急,都忘了要戴帽子和手套。可是卻不冷。因為她的手里還握著那杯溫熱的女乃茶,是他那年放在她掌心的,他說有了那杯女乃茶,她的手在冬天,即便一個人,也不會再冷.
「哎?這個顧媽!」B市的不夜燈火里,阮靈瞪著電話,失望地大叫起來,「她怎麼又關機了她!」
AA在一旁搓著手,搓完了手又搓滿腦袋的爆米花,仿佛希望這樣能摩擦生熱,「你不說她看完了之後一定會在電話里哭著跟你道謝的麼?完了吧,失算了吧。說不定淨璃壓根兒就沒看!」
「不能夠!」阮靈甩著長胳膊,甩出一句在本地學來的話。這兒人不說「不可能」,而是喜歡說「不能夠」,阮靈听著覺得酷,就一板一眼地學了來。阮靈在風里歪頭瞪AA,「我告訴你,我可比你更了解淨璃。畢竟我在上、她在下,一起同床了那麼多年……」
AA笑得噴出來。
阮靈繼續說,「無論她面上怎麼死撐著,我就知道她其實根本就抵抗不了傅青爵。尤其那家伙萬年不遇地偶爾那麼溫柔一次,就更是擁有致命的打擊力!淨璃她,根本就抵抗不了!所以這段視頻,我說什麼也非得讓她看見了不可!」
AA也只好點頭,「那我現在對淨璃電話關機的唯一解釋,就是她電話沒電了。肯定不是她主動關機的,好不好?」
青花和月、錢未然從外頭回來,遠遠地瞥了那兩個坐在酒店門口的露天啤酒座上喝啤酒的傻妞。B市的冬風跟獅子似的咆哮,估計滿大街再找不出第二桌還在外頭喝啤酒的,尤其還是妞。
「生猛。」青爵簡潔給出兩個字。錢未然則皺眉,暗叫小孟去給她們倆取衣裳。月如璧則站在原地半晌,低聲喃喃,「爆炸頭,應該是個很保暖的發型吧?」
「AA你說,這回《畫心》的首映典禮做成青花和月演唱會的形式,那現場還不爆了啊!」AA和阮靈還渾不知自己的這副囧樣兒已經被那幾個男人看見了,依舊揮舞著小酒瓶大聲嚷嚷,「估計那天的花籃得從這兒一直排到長安街去!」
AA也點頭,「張藝謀當年《英雄》的首映典禮不也是玩兒的這個噱頭麼?從沒公開登台過的刀郎,那天就出來了;可是刀郎的粉絲跟青花和月怎麼比啊,所以那晚的場面估計更得失控!」
一談起這樣的娛樂圈盛事,阮靈和AA就兩眼放光。她們雖然也都是業內人士了,但是她們首先還是女孩子。
阮靈卻眼楮閃著閃著,黯淡下來,「……其實那晚人再多又有什麼用?沒有淨璃,十二少會覺得全場縱然千萬人,卻也是空無一人。」
AA一听,也黯然了下來。B市的夜風呼嘯著席卷了她們兩人。雖然不是自己的情傷,可是她們也被這悲傷擊中。那麼那身在事件中心的兩個人呢?那麼強顏歡笑,那麼裝作不在乎,卻又該有——多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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