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中的自己,那麼秀麗動人。在過去那段憔悴的日子里,自己幾乎是日日酗酒,飲食也毫無規律可言。換做別人,恐怕早已黯淡了顏色。
可是,她的自我放縱,並沒有在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只是稍稍了削尖了她原本稍嫌豐潤的下巴,反而為她平添了一種令人憐愛的風情。老天尚且這樣眷顧她,她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些?
只是一個夜晚而已,她的頹廢心境竟然已經恍若隔世。因為景昊給了她新的期望。
突然雨柔臉色蒼白,伏在桌邊大口喘息。
「孩子,怎麼了?」雪姨連忙將痰盒捧了過來,放在她身下。
雨柔只覺得一陣惡心犯上胸口,卻什麼也嘔不出來。
「不知道是吃了什麼,這兩天肚子里很難受,胸中堵得很,總想吐似的,」雨柔捂住胸口,皺眉道,「可是卻總是這樣,什麼也吐不出來。」
雪姨輕輕地給她捶著背,忽然眼前一亮,道︰「太好了,孩子,你一定是有喜了!」
「什麼?」雨柔驚愕地看著一臉興奮的雪姨。
雪姨一臉的興奮「孩子,相信我,咱們女人如果有喜了,便會有惡心、嘔吐,想當年我懷景陽的時候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當時難受了一兩個月呢!」
雨柔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葵水已經三個月沒來了,難道,真的是有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如果景昊知道了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孩子,有了身孕可是太事,我馬上傳喚太醫前來給你把把脈,檢查檢查身子。」雪姨一臉激動。
雨柔微笑著點了點頭,臉緋紅的,她現在的心里比吃了蜜還甜,用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那可是自己和景昊的孩子,這個新的生命,將會是自己和景昊新的開始。
雪姨便穿了披風,正欲出門,卻听見外面傳來一陣吵鬧之聲。
出門看時,卻見景陽正和一個小太監爭執著什麼。
景陽見了雪姨,喜出望外,高聲叫道︰「母後!讓雨貴妃出來,給我評評理!」
雪姨正欲開口罵他,卻見雨柔從里間走了出來,顯然是听到了景陽的那聲叫囂。
「雨貴妃,你可算出來了,」景陽熱情地朝她揮手,「快來教訓一下你的這個小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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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雨柔皺著眉頭,他明明不是後宮中人,卻仗著自己是王爺,大搖大擺地出入後宮,這也就罷了,偏偏三天兩頭就要踫上他一回,這人還真是她的冤大頭。
「又怎麼了,王爺?」雨柔看了一眼和他爭吵的小太監。
「喏,你看看,那株明明是我栽在御花園里的牡丹笑,也不知道是被哪個小賊移到你這里來了。我向這小奴才要,他偏偏不給……你給評評理!」
雨柔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庭前靠近自己寢房的窗台下,果然有一株碧葉翠枝、花團錦簇的牡丹。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里本來栽種的月季,現在卻不翼而飛了,換上了這株富貴牡丹。
這是何時的事?她自己竟然沒有留意到。
「孩子,」雪姨忽然想到了什麼,「月季也是開粉紅色的花,植株大小也跟這牡丹相仿,難怪咱們沒有發現。」
雨柔點點頭「這牡丹確實不是我景鳳宮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手腳——請王爺將這花移栽回去吧,有什麼失禮的地方,我給王爺陪一聲不是。」
「道歉就不必了,這花可是我的寶貝。」景陽喜笑顏開地拿起小鏟,三兩步奔到窗台下就開始挖掘那株牡丹。這本是他種來想送給雨隱的,雨隱總是喜歡白色的東西,生命中除了白色就像沒有其他色彩,他只是想告訴她其實除了白色的雲羅花,世上還有很多美麗的花,比如這株富貴的紅色牡丹。相信她一定會喜歡的,可惜花開了,人卻走了,唉,也不知道她還能看見這花嗎?
看著景陽專注的樣子,雨柔覺得一陣好笑。怎麼這個景陽有時也像一個頑童一樣,倒是有些可愛。
「對了,」景陽忽然轉過頭來,「貴妃這幾天有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雨柔一愣,他怎麼知道?
心中雖然詫異,卻沒有將自己懷孕的事告訴他,因為她想第一個告訴景昊,只淡淡道︰「多謝王爺關心,我身體一向康健。」
「是麼?」景陽的唇角勾起玩味的弧線,「難道不覺得有些頭暈、氣悶、甚至惡心、干嘔麼?」
雪姨聞言,臉上已經變了顏色。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這麼歷害,為何每次都這樣語出驚人?雨柔的不適癥狀,他竟說得一字不差,仿佛是親眼所見一般。
雨柔和雪姨正想不通的時候,卻听見身邊撲通一聲,那個太監滿臉通紅地跪在了地上。
雨柔、雪姨都吃了一驚,景陽卻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奴才你這是?」景陽嘴角依舊掛著笑意,卻多了一絲譏誚的味道,沉著地看著渾身打著哆嗦的太監。
「主子,這花是紫玉宮的宮女帶過來,讓奴才換栽在娘娘寢房的窗戶下面,她給了奴才一包金子……」
紫玉宮?涼兒?雨柔有些搞不懂了。
景陽眼中的深意更濃,笑道︰「贈花與佳人,是大大的美事一樁,為什麼要背著你主子呢?」
太監嚇的立即磕頭,帶著哭腔道︰「奴才不認識這花,不知道這花香對孕婦有毒,如果知道,借奴才一百個膽子也會答應的……」
雨柔心中一凜,卻听見景陽慢條斯理道︰「那麼,現在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太監顫聲道︰「今天早上紫玉宮的宮女又來了,王爺剛才問主子的話,她也一字不差地問奴才了,在經王爺那麼一說,奴才就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