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惹帝王 人命如草賤如塵

作者 ︰ aoxuechengshuang

任洛岩見到琬兒就這樣人事不省的倒在草地上心里大痛,顧不得牢房地上污水橫流,沖了進去,抱住了琬兒。

「這、這、總管大人這是?」安陽府尹莫名其妙的看著沖進去的任洛岩。

曲集冷哼一聲,「這是什麼就不勞大人您費心了,來個人把這丫頭抬回去,都精細著點,這丫頭可是立過大功的。」

兩跟著來的粗使婆子趕緊進來把琬兒抬了往外走,任洛岩亦步亦趨的跟著,眉頭因為憂慮鎖得死緊。

「咱家這就回去侍候王爺了,府尹大人您記著,多話的人總是活不長的。」拍拍抖得跟鵪鶉似的安陽府尹的肩,曲集悠然說完,邁著氣派十足的官步飄然遠去了。

「哦呸,你個狗仗人勢不得好死的閹貨∼∼∼」安陽府尹跳將起來在這牢房里就著曲集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邊罵還使勁拍著肩頭,像是生怕這官服都給曲集那一拍給糟踐了。罵了好半天才舒暢了些,安陽府尹對著滿過道里目瞪口呆的獄卒就是一陣口水亂噴,「看什麼看,還不去干活,要是本官發現你們有半點瀆職之處本官非扒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不可!」獄卒被他嚇得連滾帶爬只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三條腿似地爭先恐後溜了。

安陽府尹這才又舒坦了些,神氣地鋝鋝下顎的幾縷長須,這才也邁著和曲集如出一轍的官步離開了這暗無天日的大牢。

腦海渾噩一片的琬兒迷糊中感覺自己被抬上了一輛馬車,可是,馬車里怎麼會下雨呢……她糊里糊涂的想著,疼得扭曲的面上不停的感受到‘雨滴’落下來的感覺,僵硬的舌頭早已不听使喚,可是那幾滴沁入唇里的漏網之魚,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咸澀……原來,那不是雨滴而是人的眼淚嗎……

好像又昏沉了很久很久……琬兒渾噩的腦海中終于又有了一絲清明,盡管兩眼皮重若千鈞,她還是勉力睜開了眼楮——先是一片恍惚的模糊——然後——然後是——琬兒瞠然睜目——

那個在迷糊中看到的身影真的是——真的是——原來,那不是她的幻覺?她——她真的來救她了?琬兒面色有些怔忡。

琬兒輕微的動作也讓靠著床柱半睡半醒的任洛岩驚醒過來——

「琬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口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你等下……」自顧自的說完一大堆,任洛岩一溜煙沖到外間去倒水了。

琬兒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任洛岩的背影——她,她真的來了?她怎麼會來?

「來,喝水。」任洛岩胸口微微起伏著,小心地扶著琬兒將清甜的甘液哺入琬兒干涸嘶痛的喉嚨,琬兒愣愣地望著她,被動的順著她的動作喝水,一些清水因為吞咽不及而順著雪白的頸子滑落進衣襟中添了絲病弱的風情。

「咳……娘娘……使不得……」琬兒伸出無力的手按住了任洛岩的手腕,「奴婢……奴婢不配……」

雖然琬兒的聲音雖然還有些嘶啞,但在任洛岩看來,她明顯已經恢復神智,「琬兒,我已經不是娘娘了,柳妃娘娘的死皇上已經明發天下了,以後切不可叫我娘娘了。」任洛岩緊緊的抱住琬兒,「太

好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琬兒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娘娘……」琬兒愣愣的看著任洛岩,明顯還沒反應過來。任洛岩驀然出現,對她的來說沖擊太大了,雖然她並不知道任洛岩費盡心思拋棄一切詐死出宮的理由,但是她也知道任洛岩能夠成功出逃定然付出了很多代價,她無法理解的是——任洛岩為何會放棄已經即將到手的成功現身救她?

「說了不要叫我娘娘了,」任洛岩抹了把臉上的淚,「你叫我名字就好。」

「娘……小姐,規矩不可廢,不管怎麼說,您總歸是琬兒主子。」琬兒臉上帶著殘余的疲憊,「您能告訴婢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她專注的凝視著任洛岩,執著的要一個答案。也許以往她還不確定任洛岩會不會回答她,但現在她確定了,任洛岩一定會回答的,因為,她比想象中的要更在乎她們幾個。

任洛岩沉默了一會,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全盤托出,她必須告訴琬兒,這是她欠她們的,她欠她們一個答案。

「這次逃跑您竟然策劃了這麼久?」琬兒怔愕地看著任洛岩。

「是。」任洛岩避開了她的視線。

「在宮里您一直和冷宮里的罪人接觸?」琬兒難以置信。

「是。」任洛岩張了張嘴,想說太妃她們是冤枉的,卻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吶吶點頭。

「您,您逃走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婢子們會怎麼樣?有沒有想到蘭陵殿里的人……會如何?」琬兒聲音嘶啞,眼底淚光閃爍。

「……」任洛岩無言以對。

「那您這回過來又是為了什麼?您,您既然已經選擇了拋開一切離去,您,又為什麼?」琬兒強鎮心神繼續追問,她的手指掐入了掌心。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任洛岩再度沉默,良久才顫聲答道。

「不能眼睜睜?那如果不是您親眼所見,您,您是不是就會假裝我們其實過得很好,然後在宮外過您幸福安詳的日子?」琬兒的聲音隱帶淒厲。

任洛岩再度張嘴,她想反駁,想說不是這樣,可是,真的不是這樣嗎?她敢理直氣壯的說琬兒弄錯了嗎?不,她不敢,她終歸還是心虛。若非親耳听到親眼瞧見琬兒等人的苦楚,她,確實會自欺欺人的說琬兒她們很好,然後,再無所自知的活下去。

「呵呵呵……」琬兒撲哧一聲笑了,只是那笑容太過強顏,「您還真是,還真是……」搖著頭,她從任洛岩的懷中掙扎出來,撩開衣袖,將手腕上的淺翡色玉鐲緩緩褪了下來——任洛岩驚惶的看著她的動作——「娘娘,我們姐妹幾個,將這玉鐲視為珍寶,從未離身,因為,這代表著我們之間的情意,我們也一直非常非常的羨慕您和清清姑娘之間的感情,一直渴望著能有朝一日,我們也能如您和清清姑娘一樣,彼此牽掛彼此依靠,只可惜,這終究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和妄想……」琬兒將玉鐲輕輕放在床沿,「小姐,因為琬兒而讓您重回這個‘虎穴’,導致您的打算功虧一簣,」她嘴角彎出一抹自嘲冰冷的弧度,「婢子真是罪該萬死,唯願以這條賤命換來您的一絲憐憫,請您,寬恕了婢子那幾個不自量力妄想高攀的姐妹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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