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江湖傳 第二部 美人如夢 第二十一回 余姬母女失花容

作者 ︰ 姍星

風信子一驚,回轉身子。「谷主——」

穆冰霜看著風信子一臉無辜的模樣,每一次都這樣,風信子的反應極為敏捷,知道自己過份,轉瞬又扮成楚楚可憐的樣子,這令穆冰霜不便追究,輕嘆一聲道︰「唉——你回去歇息吧!」

穆冰霜只覺自己的心狠人間難找,而風信子的心狠手毒更勝幾分。

風信子輕輕地拉上房門,抬頭望望月色。

幾個百花谷使女迎上前來,喚道︰「風長老!」

風信子應道︰「事情如何了?」

一百花使女道︰「已依風長老之意去辦了,明晨藥效發作便可見成效!」

「嗯,很好!」風信子一臉憂思,「這才是剛剛開始……」

百花使女道︰「風長老,問過谷主的意思了嗎?」

風信子道︰「谷主心地善良只是不會同意,可是報仇事大,而今也是由不得她不同意……」望著頭頂的明月,心境略為平靜,「你們回去歇息吧!」

「是!風長老!」眾使女應道。

風信子很靜,想起許多許多。眼楮中飄過一絲愁雲,是哀、是怨、是恨……

羅紅珠從旁人的口中知曉穆冰霜前來劍寨,葉秋風掌管劍寨事務之事。穆冰霜這個丫頭,對龍家的恨極深,報仇心切,穆冰霜報復自己倒也無妨,只是擔心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兒余姬。而今她與女兒都已經身負重傷,倘若尋機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原本還希望吳一劍能念舊情,救出一家,現在他都已經被軟禁了……

世事無常,葉秋風的變化是羅紅珠從未想到的,當年那個柔弱的小婦人而今居然膽敢殺夫,葉秋風已經陷入深深怨恨之中,對她對吳一劍皆然。一個女人恨另一個人的時候,什麼事兒做不出。羅紅珠的心里一陣勝過一陣的恐慌,她盡力地猜想著葉秋風的下一步舉動。

一整夜徹夜難眠,腦中浮現的全是年輕時的所作所為。尤其對曾經深愛過的穆塵空,做了太多的事兒,而今他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穆冰霜又同樣地陷入仇恨之中。羅紅珠茫然,如果這一輩輩的報仇,這仇恨何時能了。內心有幾許後悔當年的所為,可是她卻不甘心,如果穆塵空而今活著,或許她的恨依舊不會消散,還會繼續自己的報仇計劃。她輕輕地翻起身,躺在床上,身旁,紫龍已經熟睡過去。這些天丈夫為自己與女兒已經極為操心,盡心照料母女甚是疲勞,羅紅珠輕緩地起床,輕輕地往女兒的房間走去。

房內,余姬正在熟睡,面容中露出幾許憂慮。這孩子,怎麼就如此沖動呢?性情中倒與年輕時的自己是一般模樣。

羅紅珠望著女兒,遐想許多。

余姬翻身,朦朧中看到母親的身影,睜開雙眼。「娘——」

羅紅珠道︰「圓月!」

余姬似乎看懂了母親的擔心,輕聲道︰「我想天哥一定會設法救我們的!」

羅紅珠道︰「听說穆冰霜到劍寨來了!」

余姬極為詫異,穆冰霜怎麼就來劍寨了?真是屋漏偏逢連雨天。她開始擔心龍躍天,如果穆冰霜在,自然會有所防備,只擔心龍躍天會落入陷井。最近穆冰霜一直在尋找機會報仇,這次自然不會放過如此上佳的機會。

羅紅珠後悔將實情告訴余姬,有她保護女兒便已經夠了,盡全力自然可以化險為夷,只要能見到吳一劍,她便會有法子。

「圓月,如果公子來救你,你只管與父親逃生,不用管我……」羅紅珠道,這些年碌碌無為,她都忘記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意義。為什麼而活,為誰而活。平淡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而今人老珠黃,對世事倒也看淡幾分,死亦不怕,最讓羅紅珠接受不了的,就是紅顏憔悴,日漸衰老。有些時候她都妒忌女兒余姬的年輕貌美,倘若一切可以重來,她一定在自己最美的時候轟轟烈烈地愛一場,找一個相愛的人……

「娘!要活我們一家人一起活……」

「傻孩子,娘已經老了,可是你還年輕,我的性命無關緊要!」

余姬不明白一向高傲霸氣的母親也會說出如此落漠的話。「娘,你苦了一輩子,還沒有享福呢?」

「享福?」羅紅珠笑了,這一生她不明白什麼是快樂,什麼又是幸福。其實所謂的快樂、幸福都毀在了自己的手里。「快睡吧,我回房了!」

余姬望著母親的身影,心中漾起幾分心痛。

羅紅珠躺在床上,看著熟睡的丈夫,強迫自己閉上雙眼,不再想煩心的事。

天色漸明,余紫龍被林中的鳥聲吵醒。略一側頭,便見身旁躺著一個相貌奇丑的婦人,臃腫的臉龐出現一大片青紫瘀紅。「你——你是誰?」

聲音驚異中略顯幾分淒厲。

羅紅珠睜開雙眼,不悅道︰「大清早嚷什麼?」

那個丑婦居然是妻子的聲音,余紫龍沒敢再出聲,暗自思索︰她的臉怎麼……看來是中了什麼毒物。盯著羅紅珠的臉龐,余紫龍不知如何言語。依妻子愛美的性情,倘若知道自己被毀容,又將有如何的反應。

「嚷什麼呀?」羅紅珠不耐煩地追問。

「沒什麼!還早,你再睡會兒!」余紫龍道。

「啊——」「啊——」一聲緊似一聲的驚叫。聲音是從余姬房中傳出來的,余紫龍跳下床,顧不得穿上鞋襪沖往女兒的房間。

房中,女兒正坐在銅鏡前梳妝,雙手緊捂著臉龐。

「圓月——」余紫龍緊張而關切地喚道。

余姬並未理睬,捂住臉痛哭起來︰「為什麼?」「他們為什麼如此心狠,要殺便殺,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余紫龍想到妻子的容貌被毀,莫非他們亦用同樣的手段對待自己的女兒。

就在余紫龍沉思的片刻,余姬忽地站起身道︰「不對,是我自己看錯了罷!」將手放開,認真的注視著銅鏡。不待余紫龍透過銅鏡的反光看得仔細,余姬又是一聲驚叫︰「啊——」

羅紅珠已經旁屋奔至過來,站在門口靜靜地注視著。「圓月,出了何事?」余姬並沒有回答,依是緊緊地捂住臉龐,緩緩地扒在桌上痛哭起來。

羅紅珠輕盈地邁近銅鏡,目光一直注視著女兒,猛一抬頭,鏡中出現一個奇陋無比的婦人,她往余紫龍的身影處看去——他依如往昔,而自己卻變成這般模樣,快奔幾步,欲撲銅鏡仔細地打量著︰「啊——」「怎麼會這樣?」

羅紅珠一臉驚異,余姬緩緩地從手縫中偷偷地注視著母親的面容︰與自己一樣,臉部臃腫、青紫,一雙曾經美麗的大眼楮眯成一條縫,嘴巴突出——難看之極。

余姬立即想到她與母親一定是中了劇毒,為何他們母女都這般景象。放開雙手,「娘,我們中毒了!?」

羅紅珠這才注意到女兒,也是如此。「他們到底想做什麼?」話音一落注視著丈夫余紫龍,「紫龍,你去!去給我們母女討解藥,快去!」

余紫龍將近日來發生的一切仔細地在腦中掠過。葉秋風的為人自是做不出這等事,而對穆冰霜卻難說。一定是為父母報仇,難道她已經知曉當年的一切乃是紅珠所為,而今竟為這等方式報復紅珠母女。

「爹,你還站著作甚?快給我們討解藥去呀!」余姬大聲道。見父親依是不動,心情愈加緊張,「爹——」

不待羅紅珠開口,余紫龍道︰「他們是害你們母女倆,又怎會輕易交出解藥呢?」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卻激怒了妻女,妻子一臉寒霜中透出無限失望,而女兒的眼神中盡是痛苦。

「為了我們母女,你難道都不願意試試麼?」羅紅珠道。

是呀,這些年倒不曾為她們母女做過什麼事兒?余紫龍輕聲道︰「我去!」

見余紫龍離開,羅紅珠俯子輕聲地安慰著女兒。「沒事的,如果有了解藥,過不了三天就會恢復的!」

余姬抬頭望著窗外,「希望爹可以拿回解藥……」

羅紅珠知曉此事的渺茫,倘若吳一劍未被軟禁,或許他會有法子。可是如今,偌大個劍寨,自己居然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又怎會有人來幫他們母女。真後悔當年沒有繼續下手取葉秋風的性命,才落到今天的局面。

余姬還是嚶嚶地哭泣,半點沒有听進羅紅珠勸慰的話。她首先想到的下毒之人並非葉秋風而是穆冰霜,鬼谷時看自己的眼神中便透出幾許殺意與妒意,一定是穆冰霜妒嫉自己的容貌……在四絕色之中,自己的容貌在穆冰霜之上,或許她早就設計好了呢?

余紫龍正欲出門,便見一粉衣女子站在門口張望。他欲走近,粉衣女子嫣然一笑,飛奔而去。

門口幾個彪形大漢冷漠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見此羅紅珠母女容貌被毀都是一笑置之,神情三分惋惜,七分暢快。一個大漢攔住余紫龍道︰「余大俠……請不要離開!」

余紫龍運足內力欲打斗出去,可自己竟似一個從未習武之人般,根本沒有絲毫的內力,心中大駭︰自己也中毒了,從跡象看,應該是軟骨散之類的毒物,但又不似……心中一片疑惑。

不遠處晃動幾個粉衣女子的身影,余紫龍道︰「姑娘!姑娘!」

風信子見余紫龍喚自己,緩步過來,步伐中透出幾許無奈與不悅,走得極慢。余紫龍繼續「姑娘,姑娘!」叫過不停。

「喚我何事?」許久,風信子終于走近。

「我……」余紫龍不知道妻女被毀容之事該如何向這個陌生少女說起。

「妖女母女被毀容嗎?」風信子道。

余紫龍點頭,「你知道?」

「當然知道,誰讓

你們得罪我家谷主。」風信子道。

「托姑娘在穆姑娘面前說說好話,就給她們母女解藥吧?」

風信子狂笑起來,「這是我平生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解藥……」

「有什麼好笑的?」

「余前輩恐怕還不知道吧,麗人**散沒有解藥!」

「沒解藥?」余紫龍驚疑。

羅紅珠听到門外的談話,已經從屋內沖了出來,罵道︰「狐狸精,騙我沒那麼容易……」「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老娘就不客氣了!」

風信子依是大笑,神情是嘲諷,更是得意。早听聞羅紅珠心計沉重,而今看來不過如此,只不過是一個沖動的老太婆罷了。

羅紅珠的心計一直用在男子身上,對于女人不過是爭風吃醋的情感打擊罷了。面前的風信子與女兒余姬的年齡相仿,又與她素未謀面,如何能拿捏住,索性依自己的性情罵開。

風信子笑罷,可沒有心思與時間在這里听羅紅珠罵人,揚長而去。走了十余步,回轉身子冷眼看著余紫龍夫婦道︰「這只是剛剛開始。過兩日,你們臉上的皮膚會潰爛起泡,奇臭無比,就算將來治好了,也是丑陋無比!」

羅紅珠聞此,「妖女!你別走——」

風信子已經遠去,余紫龍緊緊地擁住妻子,正欲寬慰。「啪」一聲已經落在臉上,羅紅珠厲聲罵道︰「你還是男人麼?就任由別人欺負你的妻女……」「我倒也罷了,只是圓月她還年輕……」羅紅珠泣不成聲,年輕時的磨難未讓她覺得苦,唯獨這次,給女兒的傷害卻是令她心痛不已。

窗口旁,余姬靜靜的注視著窗外的一切。自己的容貌當真不能恢復了麼?她問自己,剛才那個粉衣少女說的是真的麼?三天後,我將會潰爛生泡……她不敢想下去,奔出房外,驚叫一聲︰「爹——」跪在余紫龍的腳下。

余紫龍扶起女兒,看護的劍寨高手卻冷眼注視著余姬的變化。

「不!我不起來。」余姬帶著哭腔厲吼著,「爹,你一定要為我拿到解藥呀,否則女兒還不若死了的好——求你了!」

余紫龍一陣心痛,道︰「好,爹這就去替你拿解藥!」

轉過身去,一彪形大漢伸手攔住去路。余紫龍左側一閃,躲了過去急奔數步,另一名彪形大漢已經奔至過來一掌襲來,余紫龍雖無內力,但武功招式還在,只是缺乏力度,又是一閃往前又奔了數步。見身旁無人阻攔,正欲躍上大樹,可是竟無半點內力,唯有力拼。

只有兩個看護高手過來阻攔,其他人只是冷靜的觀望著。

余姬心里暗道︰那幾人莫非是把式麼?為何不來阻攔,或許當真是不會武功的,只是做個樣子嚇唬人罷。不待細想,已經從地上站起忍著疼痛的傷口沖出。沖至一看門守護的身旁,他一伸手抓住余姬的後頸,像老鷹抓小雞般箭步如飛,將余姬又送回羅紅珠的身邊。「余姑娘別妄費心機了,現在你們身中劇毒,還是規矩呆著,否則會加快劇毒發作……」

羅紅珠摟住女兒,狠狠地瞪視著魁梧男子道︰「下毒算什麼本事,居然這般待兩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

「弱女子,丑老太婆,別忘了自己的年紀……」彪形大漢轉身離去。

余紫龍「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又一招「飛燕獨立」,接著使出「螳螂拳」,可是這幾個高手的武功並不如自己想象的弱,拳法純熟、掌力生風,倘若自己中得一掌便身負重傷。數十招下來,余紫龍已經累得反應遲鈍,而那幾名男子卻是虎虎生威,越發厲害。「秋風掃落葉」余紫龍見大汗從身後襲來,正欲躲閃,卻不由自己,跌倒在地。另一大汗快奔幾步,急速地將余紫龍從地上抓起道︰「余大俠,你就老老實實呆著吧!沒有夫人、先生發話,我們是不敢放走你們的……」

余紫龍從未如此羞愧,當年名揚武林的「四大殺手」而今居然如此被人奚落。自己倒是真的老了,倘若年輕二十歲,就算沒有內力過一千招也不會覺得絲毫疲憊。

三人重回到屋內,羅紅珠看著余紫龍。長嘆一聲,自己怎麼偏就嫁了個如此廢物,在她們母女最需要保護的時候,竟然沒有人伸出緩手。她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斃,更不甘心被葉秋風所縛,當年她可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余紫龍未語,妻女便開始埋怨起來。他心情極為煩燥,心里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設法逃出劍寨,再聯系玉龍王,請他設法相救。

穆冰霜與葉秋風正在廳中飲茶敘舊,便見風信子與眾使女回來,人人面露喜色。

葉秋風道︰「風姑娘,遇上什麼高興的事了?」

風信子看了一眼穆冰霜,笑道︰「回吳夫人,藥效發作了。一切如願!」

「藥效?什麼藥效?」葉秋風驚疑。

風信子便將前日如何在余家母女的飲食中下毒之事一一詳述。

「麗人**散,此毒乃是百花谷穆冰霜從西域帶至中原的毒藥,里面又加了幾味中原毒物,奇毒無比,但並不會害人性命。風信子令人從兩步作手,第一步在食物之中下毒,此毒無色無味,倘若將麻辣調料加重連銀針都查不出;第二步在臉盆上抹毒。第一種毒只會使渾身臃腫,但第二步卻能使皮膚潰爛……」風信子緩緩向葉秋風述道。

葉秋風听得膽顫心驚,她打量著穆冰霜︰一個女子年紀輕輕居然有這般狠心,听得面不改色。「冰霜,是你的意思嗎?」

穆冰霜心里暗自發顫,但是因為知道麗人**散的用法與效應,所以沒有意外。但是當真這般用在人的身上,心里還是頗為不忍。若不是風信子堅持,她自是沒有這等魄力,百花谷眾人說得對,風信子行事果斷正可以彌補穆冰霜的優柔寡斷。

「什麼時候開始潰爛?」葉秋風問。

「三日後!」穆冰霜道。

風信子接過話繼續道︰「三日後,面部皮膚會起泡潰爛,發出一股惡臭味,倘若施藥,日後必有疤痕,而不用藥,卻會從此潰爛下去……」

葉秋風心里暗道︰穆冰霜也太狠了,明知道羅紅珠母女視容貌比生命更甚還是這般做。幸好,並沒有將她與雷兒訂婚約。

「風信子,這兒沒你什麼事,你去忙吧!」穆冰霜吩咐道。

風信子領眾人退去。

「霜兒,有旁人在我也不便說你。」「是不是太狠了?」葉秋風見沒有他人輕聲說道。

穆冰霜也覺得自己是狠,毀人容貌也並非她的意思,不過是風信子堅持,而現在她若說不是自己所為,有人信嗎?沒人信,現在整個武林的人都知道穆冰霜美貌如花,卻心如蛇蠍。「姨母,我不心狠能為父母報仇嗎?」

葉秋風道︰「可是,霜兒……你還年輕不要在仇恨中陷得太深……」

穆冰霜面露不悅之色,「姨母,我自幼便沒了父母,這其間的苦痛心酸你自是不會明白的!身在武林不報仇能行嗎?」「再則,余姬害了大表哥,姨母你不也是在替他報仇嗎?」

這孩子說話如此坦直,也不怕傷人心。葉秋風看著穆冰霜,眼神中露出幾許哀怨、憂傷。楚楚動人中的更顯幾分憐人之美。葉秋風不忍再說,唯陪她長嘆。

龍躍天也欲相救余姬,可是他自己也說過,那是他們余、吳兩家的恩怨,外人著實不便過問。窗前,走近展佩誠的身影。

「天哥,為什麼還是無動于衷呢?」展佩誠責問道。

「你娘會有消息的,不用太擔心!」龍躍天以為他問是傾心夫人的事兒。

「不是我娘,我是說余姐姐,好歹你們是一同長大怎麼可以不聞不問呢?我听江湖中人,劍寨現在已經不是吳大俠掌管,而是由吳夫人……」「倘若真是這樣,只怕余姐姐凶多吉少!」展佩誠道。

這些道理龍躍天又豈會不知,但是,父親也再三叮囑,而今的龍王島不比八年前,外憂內患,又不能在江湖結怨太多。「不會有事的!」

「什麼不會有事,我听說百花谷穆冰霜已經去了劍寨……我不管龍家與穆家有什麼恩怨,但是將你們的恩怨報復到余姐姐身上就是不應該……」展佩誠道。

龍躍天的心這些日子一直懸著,為余姬的以後,更為穆冰霜的出現。

「天哥,你到底是救與不救,我可不管了,我現在就趕往劍寨!」

龍躍天猶豫,可是父親的命令還在耳邊︰躍天,從天龍教傳出消息,幽蘭聖女之死已經遷怒到四少俠、四絕色身上,他們正設法為幽蘭聖女報仇。這些日子你應該小心為是!

「天哥,枉余姐姐真心待你,你不去,我可去了!」展佩誠摞下一句話,往馬棚奔去。

不一時,龍躍天便听到馬蹄的聲音。展佩誠說一不二,他快奔幾步往閣樓奔去,站在高處遠遠地見展佩誠馳著駿馬往劍寨方向奔去。展佩誠的心事,他又何嘗不知,對余姬的痴心遠勝過對世上所有的愛。傾心夫人失蹤,他可以暫且不問,但是余姬的事卻不得不管。

展佩誠離去的當晚龍躍天失眠了,他開始擔心佩誠的安危。穆冰霜在劍寨,這就意味著那里充滿了危機,現在展佩誠是老龍王養子的事兒已經在武林傳開,這更相應增加了展佩誠的危險度。

半夜時分,龍躍天交待過二管事,騎上快馬離開刀劍山莊。

楊吉弱與柳琴也听說余姬落難之事,心中甚是不安,兩人也匆匆趕往劍寨。

楊吉弱希望吳少雷能念在兩人的私訂終身之事上,可以勸其母吳夫人網開一面,不要為難余姬。

而柳琴念及的是她們三人義結金蘭之情,共渡鬼谷之難上。

次日深夜時分,余紫龍輕輕地起床,給妻女留下書信。這兩日因為余家三口中毒喪失內力,劍寨高手已經放松警惕,晚上並未有人看守,而是換成了兩條烈犬。

余紫龍饒過烈犬的位置,悄悄地離開後院,往前院奔去。隱隱中感覺身後有腳步聲,女子的氣息聲。猛一回頭,卻並未發現異樣。好幾次都是如此,余紫龍心里暗笑自己,許多年不行走江湖已經變得膽怯多疑。

到了懸崖邊,正在尋找繩索,又是一陣女子的體香。這一次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位置,不遠處閃運一個倩影,極為熟悉。「老虎撲食」躍了上去,那女子身輕體巧,一閃躲了過去︰「余叔叔!」

那少女的武功並不弱,可是卻沒有傷害余紫龍的意思。這讓他更是猜不透對方的用意,對方只在防守並未攻擊,余紫龍一掌擊去對方接上,那腕力極為渾厚,遠超出她的年齡,倘若攻擊,余紫龍而今沒有內力不是她的對手。二十余招後,只听那少女道︰「余叔叔,不要再打了!」

余紫龍納悶,那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為何叫自己余叔叔。龍王島眾門徒家僕他都認識,沒有這樣的聲音。

「我是穆冰霜!」倩影說。

余紫龍更是不解,不是她要下毒妻女與自己麼?為何又要救自己呢?「你想做什麼?」

穆冰霜應道︰「我知道這兩日余叔叔便一直在尋找機會逃出劍寨,所以一路護送。這兒有繩索,一下懸崖你就安全了!」

余紫龍越想越糊涂,穆冰霜到底想做什麼?莫非她有了什麼計策?

「余叔叔不用多想了,幼年時,你也曾在無意間幫過百花谷,我們穆家人恩怨分明,我不會傷害你的。」穆冰霜道。

余紫龍想了許久,他何時幫過百花谷,沒有,從來就沒有。或許正是穆冰霜的計策罷,一定是。可是從她的口氣中又不似有惡意的人。可偏偏這樣的一個女子不正是做了許多壞事出來麼?

「余叔叔,我回去了!一路小心!」穆冰霜道。

未待余紫龍想明白,穆冰霜已經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他遲疑了,倘若自己真走,穆冰霜又會對妻女做什麼?她明知道,自己離開劍寨是去請玉龍王,為何不阻止,難道她的目的只是玉龍王?唯今之計,只有先救出妻女要緊。他從地上撿起穆冰霜留下的繩索,套在巨石上,緩緩地沿著懸崖下山。

穆冰霜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下山的余紫龍。

次日清晨,羅紅珠得知余紫龍已經離開,算算時間,劍寨而今沒有任何關于余紫龍的消息,看來他們還不知道余紫龍逃走的事兒。心中略為放心,靜待著龍躍天的營救。

穆冰霜來到後院。

風信子有幾分意外,許久觀察,余紫龍每日清晨都會在門外習武強身,而今日卻未見到。

「你想問為何不見余大俠?」穆冰霜有意無意地說到。

風信子笑道︰「谷主冰雪聰明,屬下想什麼都猜到了!」

「余紫龍已經離開劍寨請救兵去了!」穆冰霜道。「風信子你先準備一下,我想龍躍天等人應該就在路上了,你令人小心防範!」

風信子听著穆冰霜的話,似乎她知道一切。可不能讓穆冰霜比自己更聰慧,這樣她的計劃就極難實現。

「風信子,你把解藥放好了!」這一句話說得極為大聲,「我們就是要等龍躍天來救人,為了拿解藥,遲早會來找你的,我們就看好戲吧!」

屋內的羅紅珠母女將風信子與穆冰霜的話听一清二楚,幸喜「麗人**散」果有解藥,這無疑給愛美的母女倆燃起幾分希翼,只要龍躍天到來自有法子從風信子手中奪得解藥。

風信子明白穆冰霜的意思︰這樣說,就是為了龍躍天來討解藥,其實真的是沒有解藥的,最多也就是可以治愈潰爛惡臭的藥粉罷了。

「谷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解藥!」風信子道。

余姬為有解藥略感安慰的同時,又擔心起龍躍天的安危。穆冰霜到底想做什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與龍躍天幸福的生活,倘若他真出什麼事,她活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羅紅珠似乎看出女兒心事道︰「圓月,放心罷,不會有事!」「公子他武功絕頂,為人機警,穆冰霜比他不過的……」

余姬自然相信這是真的,要不然穆冰霜設下幾次陷井、地網,龍躍天他不是都順利地避開了麼?只是這次情況不同,穆冰霜又有葉秋風作後盾,一老一少設下的陷井恐怕沒那麼簡單。

穆冰霜轉過身道︰「風信子,你明白該怎麼做的!」

風信子有幾分模糊,轉瞬間便明白穆冰霜的意思︰她是要我見機行事,不能放走羅紅珠母女,更要捉住龍躍天。她笑了,笑得詭秘。

穆冰霜穿過假山後院,便見吳少雷正在習武。自她來到劍塞就沒見過吳少雷的好臉色,看他對自己極有偏見。好在葉秋風對自己不錯,所以索性繼續留下去。

來到廳內,葉秋風已用完早餐,正在看書。

「姨母,不好了……」穆冰霜面露驚異。

「何事?」葉秋風道。

「姨母——余大俠逃走了!」穆冰霜道。

葉秋風臉色一沉,轉瞬慢慢暫露欣慰之色︰「原本我就不想傷害他,到底他還算是個有良知而又正直的人。走了就走了吧!」

「姨母,他是去請救兵的?」穆冰霜道。

葉秋風依是笑顏,「這我知道,武林中人人都知道我們吳、余兩家的事兒,倘若龍家插手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相信老龍王還至于如此糊涂……」

「姨母哪里話,余家到底是龍王島家僕,打狗還要看主人。」穆冰霜道。

葉秋風知道數年前,老龍王當著眾武林人士的面撕毀了一批賣身契,這里就包括余家三口。一來老龍王念及余紫龍對龍王島的忠心,二則是辛勞。余家不是龍王島的家僕,這是武林眾所周知的事兒。「余家不是龍家的家僕,沒那麼嚴重。」

「姨母,說過不是龍家家僕,倘若現在又說是家僕,畢間余家是龍家家僕這是事實,無論曾經是,現在還是,龍家要保護余家似乎是天經地儀的事兒……」這個問題也是穆冰霜近日才想到的,是家僕或不是家僕,她不明白,正因為想到這個問題,她也才助余紫龍順利離開。畢竟那次的武林聚會,她不在中原,這其間的情景無法得知。

葉秋風覺得穆冰霜的話有幾分道理。心情稍許緊張,莫非余家當真還是龍家的家僕,這樣一來事情也就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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