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獄警將標熊帶到審訊室。
「判決時你干嘛一言不發？如今卻要誣陷洪書記，是何居心？從實招來。」
「確是洪書記指派我去殺他老婆的。」
「放屁，洪書記與妻子恩愛有加，經常帶妻子出入各種社交場合，是知名的模範夫妻，怎麼會起殺心呢？」
「洪書記有外遇，跟老婆產生過結。」
「你何以斷得？有何證據？洪書記會與你這等人交往？你不要血口噴人。」
「他在家里養了個小老婆，跟他大老婆鬧了矛盾，便讓我與魏蔣同去刺殺。」
「魏蔣現在何處？」
「不知道。」
「洪書記小老婆叫什麼名字？」
「她沒告訴我，但我可以帶你們去認。」
門外遞進一張紙條，獄警看了看，對標熊說︰「你開的麻將館是個什麼鳥去處？經常聚賭吸毒，警方查封多次，你仍不悔改，照樣開得紅火！這一次將你那鳥館一鍋端了，才知你原來對洪書記有仇，就去殺洪夫人。對不對？」
「冤枉！洪書記這個畜牲，借我殺妻，反害于我。我死了也要找你算帳！」
一個健康、旺盛的人，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愛與眷戀的人，在清醒與毫無準備的狀態下，得知馬上要面臨死亡時，他的心里除了恐懼，一片空白。他將永遠從這個可愛的世界上消失，告別他的親人與朋友們，這是多麼可悲的事兒。倘使不容人思考，死亡在瞬間再現，那滋味倒要好受些。
標熊已不是殺人時的標熊，他真想見見他的妻子與兒子。臨刑時，他嚇得連步子都邁不開，他被兩個強壯有力的警察拖架著，來到了荒野之上。他被綁在一根石柱上，涼風掀動他汗濕的頭發。
一聲槍響，子彈穿過他的胸膛。他掙扎著，黑紫的血浸染衣衫。
第二槍，他的頭仍昂著，掙扎得更厲害！
射擊手慌了，手心滿是汗，緊閉的眼在跳動。
「 ！」腦漿迸涌而出，濺灑數尺。
槍聲飄過密密山林傳入我的耳里，這是不祥的兆頭。總有什麼活物死在槍口下，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走的？我在這閉塞的墳地已無從知曉。
當我回到茅庵時，已尋不到柳倩的影子，一個重傷之女人會去哪里呢？還有什麼值得她冒著生命危險去完成的事嗎？在我眼里，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同時又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我後悔不該去欺騙她，我應該把我跟亞菲的愛戀往事告訴她，請求她的寬恕，從與她的交談中可以看出，她是善良的一類，所以才跟她老公水火不容。她為什麼要棄我而去呢？連個招呼也沒有，或許有些事我是可以幫上忙的。
我被竹箭閹割後，身體里寒氣森森，那股暖熱的氣體悄悄溜走了，像刺破的輪胎一般干癟。這間茅庵的主人也沒了蹤影，像故意躲著我一樣。我來到這副娟素的女子畫卷前，油燈已經熄滅，隱隱看得她的臉有些慍色，她不是帶笑的嗎？我驚嚇得連忙跪下來，難道畫卷上的女子也有喜怒哀樂，是神嗎？我虔誠地磕頭，默念些祈禱的話。忽然從門外刮進一股陰風，將畫卷橫飄起來，我分明見得那不是畫卷在動，而是女子的白裙飄動起來，露出潔白的肌膚。她手中的小圓扇一晃一晃地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