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貴指了一條邪路,車子只有往回走,才是正道。他與標熊的兒子標通是鐵哥們,新近听得他父親槍斃,這些警察又去抓人,能不警覺嗎?他翻山越嶺,抄小路來到標通家。
「嬸嬸,警察來抓人了!」
「啊——」
身穿重孝的秋瑞吃驚不小,她從二樓跑進麻將室,慌亂地說︰「警察來了,快躲起來!」
烏煙瘴氣的十幾個包廂 作響,塞鈔票的,披衣服的,找鞋子的,挪桌子的,藏刀藏賭器的,你推我倒的,大呼小叫的……應有盡有。
打魏家村的警車呼嘯而來,「 」上樓,踢開廳堂門,舉槍瞄準,「不準動!」里邊煙霧彌漫,一個人影也沒有。
「紫隊,讓他們跑了!」
「他媽的,給我砸!」
「是!」
他們在稀里嘩啦之中拿桌椅出了一通氣,四處鄰里探出腦袋瞧熱鬧,小聲地議論。紫橙見室內的樣子變得差不多了,揮揮手,讓大伙撤!這時,另一隊人打來電話。
紫橙握著手機吼︰「你們干什麼吃的,人都跑光了,還沒開過來!」
「哎呀,甭提了,都是馬六干的好事,沖著個酒性,把車開河里去了,幸是天干物燥,河里開了裂,否則真得淹死。」
「車翻了嗎?」
「沒翻,輪胎陷泥里了,怎麼推都上不來,叫你們的車子過來拉一把。」
「唉,走吧。」
他們氣焰囂張地鑽進車門,重重地合上,鳴起警笛,風馳電掣般地消失在煙塵之中。
「豺狼走了,出來吧!」
麻將館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真得感謝你,不是你及時通知,我們可就慘了!」秋瑞飽含激動的淚水,握著貴貴的手說。
「嬸嬸,我跟標通是好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听洪書記的兒子洪圖講,殺害他娘是他爸的主意,他爸包了個二女乃叫紫青,跟狐狸精一般,極會挑撥是非,他恨死那個後媽了,常受她挖苦。」
「他怎麼會向你提起這事?」
「嘿嘿,他是個傻子,先天痴呆,他媽懷他的時候發了高燒,把他燒壞了,只會傻笑,跟我們同年,有什麼話都跟我講。我說標叔叔死得太冤了,真正害他的人是洪書記,這當官的就是毒呢,你為什麼不去舉報他?」
「我一個弱女子,縱然有理,怕是斗不過人家的,何況人確是標熊殺的,只怪他自己不長腦袋,被人利用了。」
「不管告得著告不著,至少也得討個說法,他當再大的官,也受法律管啊!」
「媽,貴貴說得對,應當告!」
標通緊咬嘴皮,皺起濃眉,提著一些水果點心走到桌邊,從袋子里掰開一支香蕉遞給貴貴。
「你媽怎麼樣?放出來了嗎?」
「放出來了,是我姨父找的關系,他在洪運賓館當經理,蠻有能耐的。」
秋瑞沉思良久,哀傷的心情使她難以平靜。丈夫已經死了,告得有什麼作用?再一想,寫封舉報信也不犯法,興許在媒體的炒作曝光下,能撼動洪書記的官基,這對咱老百姓也是件好事啊,誰不希望他早點下台?如果大家都保持緘默,不是助長了洪書記的威風嗎?
她于是取出紙筆,小心翼翼地寫起來,那眼淚不時地滴落在稿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