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人氣勢洶洶,束長發,刺虎紋,著黑西服,一腳踹開了手術室的門。
「魏軍那兔崽仔在嗎?」
「誰呀,這里沒你找的人。」
為頭的大個抽出刀,架在眼鏡護士的脖子上︰「真沒看見?我明明見他跑你們這里來接斷指。」
「呵,剛走!」那眼珠子都快嚇出來,她的聲音在顫抖。
「他幾個人?」
「好像有三個小年青,估計是他孩子吧。」
「他媽的,讓他溜了!」
「大哥,怎麼辦?兄弟們正等咱們報仇呢。」
「追!他們跑不了多遠。」
听見他們遠去的腳步聲,標通和魏蘿迅速逃離。他們氣喘息息地跑回麻將館,大門上貼了一個白叉封條,用粗鏈子鎖了。
「怎麼回事?我媽呢?」他問圍過來的鄰居。
「你媽被公安局的抓了,還抓了一些賭徒,裝了整整一車子。」
「我爸在世時,跟公安局的人打得火熱,他們也常到館里來聚賭,怎麼不看點面子就亂抓人呢,真是豈有此理!」
標通伸手到門邊,正要扯封條。
一明理老漢急忙勸阻︰「撕不得,上邊有印章,要犯法的。」
「管他犯法不犯法,人家開得,我開不得!」
「听老人家一句吧,莫非是我連累了你?」魏蘿內疚地說。
「我自有主張!」
標通將條兒一扯,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拋,紛紛揚揚地飄。他隨即剁開鎖, 當一聲推開門。
「進來坐坐吧,眾位鄉親!」
旁人借故退縮,室內空蕩蕩,失去了往昔的喧嘩。他拉了拉燈,沒亮,水也沒有。地上有滾落的麻將、掐滅的長煙頭。亂七八糟的擺設,窗玻璃七零八落,簾子扯月兌了軸,大半垂在地上。
這時,一種聲音傳入耳畔,是骰子嘩嘩轉動的聲音,從西北角的包廂里傳來。
「過去看看吧,或許有人。」魏蘿說。
他們走過去,只見骰子在碗里滾個不停,沒有人影。是誰在動?莫非標熊顯靈?他在何處?他知道家里發生的事嗎?
標通伸過手去按住,心 直跳。突然,一只巨大的鳥從天花板上飛下,魏蘿哆嗦著趴在桌子下,雙手捂著頭。它扇起的風寒人心骨,穩穩地站在沙發靠背上。
「禿鷲!吃人肉的,快跑!」標通去拉魏蘿。
那鳥卻沒有攻擊,腳爪上綁著一封信。它咬斷細繩,將信丟在標通面前,撲地飛出窗外。
「信上寫什麼?」魏蘿不識字。
「我媽被洪書記關押,貴貴讓我找洪圖幫忙。」
「你自己去吧。」
「你呢?不去嗎?」
「他們討厭我,怨恨我,我不願跟他們相見。」
「既然這樣,你留在這里看守吧,我去去就回。」
「我會害怕的。」
「大白天有什麼怕的,等著我,不要私自外出。」
魏蘿關好門,正準備收拾各個包間,燈亮了,輝煌四射,水龍頭突突地排去空氣,嘩嘩地流著水。她跑過去關,接著按掉一些裝飾燈。她看見一張巨大的遺像掛在最里間的室內。
「這麼年輕就死了,長得很像標通。」魏蘿自言自語。
外邊響起了敲門聲。她心里一怔,連忙躲起來。沒有人呼喚,沒有人說話,只是頗有節奏地敲著,漫不經心地樣子,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