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刺探王府內情
魏軍密派一個嘍打扮成標通手下人,混進王魔頭內部。標通收隊回營,把「老尼姑」獻上。王魔頭一看,說道︰「哎呀,上了他們的調包計了,這是假的。」
標通心頭一涼,抓住老媽子的衣領,仔細打量,大聲喝道︰「你是誰?」
老媽子灌了迷藥,昏昏沉沉,不說話。標通將擒住黑鐵塔,與之交換人質的事兒說給王魔頭听,一面遣人用解藥救醒老媽子。不大一會兒,老媽子痛得在地上打滾︰「我的眼楮,他們挖了我的眼楮!」
王魔頭問道︰「老尼姑呢?」
老媽子說︰「她死了,那幫惡賊挖了我的眼,拿我充數,嗚嗚——」
眾人面面相覷,標通逼問︰「怎麼死的?」
老媽子說︰「我是照料老尼姑的人,她每天不吃不喝,大概是餓死的。」
甜甜一听老尼姑死了,當即放出哭聲︰「爸,你怎麼不拿錢贖出我媽呢?你把錢看得比我媽還重要,你是存心不要她是吧,哎呀,我沒有媽媽啦,沒有人來關心我啦!……」
「放肆!你媽不听人勸,能怪我嗎?」王魔頭說,「把這老媽子拉出去斬了,氣死我也!」
老媽子連忙跪地救饒︰「看在我侍候老尼姑的份上,留著我這條老命吧,我也是受害者啊!」
「爸,她長得跟我媽相似,讓她跟著我吧,不要再殺了。」甜甜勸說。
王魔頭哼了一聲,走開了。
那小嘍乘虛溜出,跟魏軍說︰「王魔頭發現有假,氣歪了鼻子。」
「哈哈哈,讓他氣吧——還有什麼動靜嗎?」
「那個謀害洪書記的小情人原來是王魔頭的女兒,叫甜甜,躲在王府內。我們何不讓官府來整他?豈不比我們動手要強?」
「是嘛?你看清楚了?」
「那女子頗有美色,听老尼姑死了,哭得傷心,還怪罪王魔頭,旁人也說是他女兒,沒錯的。」
「好——只是我們跟官府也有過結,不好聯系啊。」
小嘍說︰「這有何難,桃經理正要娶洪書記的女兒豆璀填房呢!」
「你不說,我倒忘了。」
魏軍正要找桃富商議事情,踫上黑鐵塔,見他悶悶不樂,問道︰「看見桃富嗎?」
黑鐵塔說︰「他回洪運賓館泡妞了!唉,你們都有艷福,偏我倒運,連個女人也沒有。」
「你老婆呢!」
「早離了。」
「兄弟怎麼不早說?要女人還不容易,改日把酒夫人抓回來就是了,我知道你喜歡她。」魏軍說完,差派手下人尋桃富回來。
卻說桃富自佳麗死後,一直對女人不感興趣,還沉浸在對佳麗的思念之中。一天晚上,他從洪運賓館出來,夜色里一個穿白衣的女子獨自徘徊在人行道上,他從她身邊走過,她好像對他笑了笑,那笑容好熟悉,像是佳麗在對他笑。樹蔭下有昆蟲鳴叫,他心怯地走遠了,拐角處,他回顧那女子,見她吃吃地笑,他嚇得奔命跑,有鬼!他看見佳麗了。
晚上回去,他做了惡夢。如此幾天夜晚,他都看見那女子在樹蔭下走動,他從她身旁走過時,能感覺一陣陰風,那件她身上的白裙子飄飄忽忽,他不敢多看,見她便加快腳步,躲藏起來。
108、夜遇女鬼,投懷送抱
當他再一次踫見她時,她跑過來抓住他的衣袖,格格地笑。他看見那只慘白的手嚇得大叫起來,拼命地跑呀跑的。跑到一個無人的地方,他點著了煙,火苗子在夜里一明一暗,牆縫里發出昆蟲的間歇叫喚,像叫累了一樣。突然,他听到那女子格格地笑,左右看看,卻沒影子。他走快點,背後的腳步聲急促跟來,走走停停,那女子身影若有若無。他在疑惑之時,眼前射出兩道強光,從車內走出了那女子,笑得更放肆了,這讓他毛骨悚然,腿腳發軟,跌坐在地板上爬不起來。
「你為什麼怕我,躲著我?」連聲音都像佳麗的。
「你是人是鬼?」
「你才是鬼呢,神經兮兮的!」女子潑辣地說,「看著我說話呀,你是個男人嗎?」
桃富看了一眼又遮住了眼︰「放了我吧,我不想死,你死後,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這人真好笑,你把我當誰了?」
恐懼仍在他的心里縈繞,那女子見他如此,倒起了好奇心,覺得蠻刺激的,這種男人日後成了家,肯定听老婆的。她突然大吼一聲,把他嚇得渾身抽搐。女子接著又大笑起來︰「好玩,好玩,哈哈!」
女子始終佔了主動,她看他一表人材,打扮不俗,越發去調戲他。她拉他進了車內,開著車沿街溜風。桃富鎮定下來,但仍裝著害怕,以討得她的好感。她帶他進了茶館,拉他在暗廂中坐下,邊喝茶邊撲過去模他的臉︰「你我算是有緣啊,要不你怎麼一見我就害怕呢?可見你是喜歡我,對不對?心里有鬼的人總會表現臉紅呀、心跳加速呀什麼的。我看你也不壞,就讓你試用兩個月,不行我再換!」
桃富說出心里話︰「你很像我死去的妻子,夜里踫見這種事兒,我怕你把我的魂給勾走。」
「哎呀,原來是過來人,既成熟又有魅力,談戀愛是輕車熟路了,省得浪費時間。我听人說,男人一離開女人就要發狂的,我可是沒體驗過暴風驟雨啊,這回正好,踫上我的發情期,來一下吧!」她吻了他的嘴,接著說,「你說我長得像你妻子,我就扮演一回,我理論知識那麼多,還沒實踐呢,今天拿你來開刀,本姑娘若是不開心,你算死定了,我叫人收拾你,涮你!」
「你是誰呀,還沒問我同意不同意呢!」桃富急了。
「男人還談條件?又沒讓你掏錢,掏錢我就不干了,你傻呀!」她抱住他,像喝醉了一樣,「我跟你說,本姑娘叫豆璀,洪書記的千金,只因我爹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讓我嫁有錢人有權人正派人,我偏不听他的,你可千萬別有錢,否則我跟你吹。你是個下三爛我更歡喜,我氣死我爹!我娘一生下我就死了,我盡遭小妖精的白眼,我不管她,我豁出去了,游戲人生嘛,對啵?」
桃富跟她,如干柴遇烈火,燒得旺旺。每天出入于洪運賓館,桃富在豆璀身上找到了佳麗的影子,確有死而復生的感覺,他愛得更投入,正所謂失去的東西才懂得去珍惜,他現在要珍惜的便是豆璀。此時佳美也在洪運賓館,兩人那個像呀,是沒得說。桃富真懷疑這小女子是洪書記與佳美的私生女。因為佳美對豆璀表現出一種疼愛之心,還說讓桃富好生對待她。當洪書記得知這件事之後大發雷霆,他自從喪失了性功能之後,一提到女人就有一種難受的滋味,他像啞巴吃黃連一樣有苦說不出,也不敢說出。洪書記狠狠地在他女兒身上抽打,說她放蕩不羈,敗壞門風。這正是豆璀所希望看到的事實,她說就是斷絕父女關系也要跟桃富走。
109、腦漿沾在輪胎上
洪運賓館是洪書紀經常出入的場所,桃富想帶豆璀離開,又怕她逆反,這時手下人來叫桃富︰「魏總有事跟你商量呢?」
「哪個魏總?」豆璀問。
手下人謙恭地說︰「長春賓館的。」
桃富對豆璀說︰「我們到那邊去看看,換個心情,那邊有我的一幫兄弟,活得逍遙自在。」
「好吧,好吧!我弄輛車子來。」
豆璀神不知鬼不覺地撬開了車門,開到路邊︰「上來吧!」
桃富道︰「你好大膽呢,怎麼到手的?」
豆璀說︰「我有魔法鑰匙!」
手下人看了看後視鏡,驚呼︰「有人追上來了!」
豆璀加大馬力,在車流中走S,後車緊追不舍,拼命鳴笛。豆璀正讓一個行人,將車猛拐,不想旁邊又來了一個女的,一下急剎車,那女的已撞飛到路中央。豆璀故意引後車追來,那女的剛翻個身,便被後車壓扁了腦袋,女的四肢尚在蹬動。眾人圍攏來,像一堵牆,攔住了後車,人越圍越多,正拉出車內人當沙袋,打過去,踢過來。再看那女的,哪有腦袋?只剩下一層皮,和著腦漿沾在輪胎上……
豆璀不管那麼多,眉飛色舞,沾沾自喜,駕車逃逸。
桃富驚魂未定,一看方向,錯了,大叫︰「走那邊!」
豆璀說︰「沒听那邊響了警笛嗎?你找死吧。」
手下人說︰「我們下車吧。」
豆璀一听,掃興氣極了︰「這些人膽小鬼,像你們闖了禍一樣。」
她開了後車門,一個急轉彎,門里彈出那手下人,倏地飛奔。這手下人溜出大老遠,臉皮掛彩,手掌陷進小石塊,半天起不來。他忽見那車蹦起老高,連栽幾根頭,車子還未停穩,一幫人手持鐵棒唏哩嘩啦亂砸。他剛才還在心里罵豆璀,這會兒又暗自慶幸,但一想到請桃富請出問題,怕魏軍怪罪,又失魂落魄的。只得趕緊跑去報信。
桃富一看紅衣標記,知是王府中人,大驚。豆璀一番鎮定,冒著傷痛,發動車子還想逃躥。一人破窗而入,一棍打在豆璀額上,桃富順手一拉,把那人按到坐墊底下,奪了鐵棍,其他人轟涌而至,豆璀、桃富俱被抓獲。
警方迅速趕到,將肇事者銬入車中,肇事者供出偷車者,警方來到王府,豆璀大嚷︰「我是洪書記的女兒,誰敢動我?放我出去!」紅衣幫見了警方,只得將豆璀放了。豆璀又嚷︰「還有他,他是我老公!也把他放了!」
紅衣人說︰「放肆,他跟我們老大有仇,斷不能放。」
警方說︰「把你們老大叫出來,我們有話要說。」
王魔頭笑呵呵地走出︰「喲,警察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里邊請坐!」
「不坐了,有人舉報你們這里有吸毒交易,我們正要查一查。」
「是嗎?」
正說著,幾個便警擁出一個女子,正是甜甜。警方從她的口袋里搜出一小袋粉末,說︰「這女子有吸毒史,我們得帶走。」
甜甜莫名其妙,說道︰「我根本沒吸毒,是你們誣陷我!爸爸,他們誣陷我!」
警方說︰「你們都看到了,粉末便是證據,帶走!——另外,這兩人涉嫌偷車,一並帶走。」
「慢,他們偷的是咱們兄弟的車,他們不偷車,俺兄弟也不會壓死人,我看這件事還是由我們來協商解決。」
「豈有此理,你們算個鳥啊!」警方動怒了。
王魔頭將手一揮,一百多條漢子,身著紅衣,手握利刃,把幾輛警車包圍了。
警方見事情鬧大,忙陪上笑臉說︰「好好好,就依你說的,干嘛要傷和氣呢?」
110、軍刀、毒藥、綢帶
甜甜見到了她最不願見到的人——洪書記,慘痛的一幕在她腦海里回放,她想得害怕,不相信那是她干的。洪書記穿著一件鴨絨大衣,身後立著紫青和兩個侍衛。
「念在你動人的一面,你打算怎樣死吧,給你選擇方案。」洪書記說完,侍衛拿來三樣東西︰軍刀、毒藥、綢帶。
甜甜的牙齒撞得格格直響,她撲 跪下,哭著說︰「我為什麼要死,我不想死,我沒有害你!」
「沒害?你手上沾滿我的血,還說沒害?」
「我不知道!」
紫青一直冷靜地站在一旁,眼里寒光逼人。
洪書記說︰「你不選擇嗎?我可是沒耐性的。」
「我不想死,不是我干的——」她幾乎絕望了。
紫青使了個眼色,侍衛拖她到一個暗室,往她脖子上套綢帶。甜甜哭得透不過氣,渾身抽搐。侍衛打好結,抱起她,讓她「蕩秋千」,一扣上去,那帶子 地斷了,暗室里刮起一陣陰風,侍衛猛見黑暗中現出一個鬼影,披頭散發,呲牙裂嘴。兩人跑出來,慌張地說︰「不好,不好——綢帶斷了。」
洪書記一擲茶杯,說︰「混賬東西,給我尋跟結實的。」
「是!」侍衛馬上找來一根更粗的,兩人使勁拉了拉,復又把甜甜套上,然則鬼使神差地套在後脖頸上,吊了十幾分鐘,人還是活的。待衛害怕極了,這可如何是好?他只得如實匯報。
洪書記給了幾記響亮的耳光,說︰「既如此,灌藥!」
門自動開了,呼呼地刮著風,天色陰沉,像要下雨。窗戶也開了,簾子往外掀開,像紅旗一樣招展。紫青忙叫人去關,但關好了,又吹開,他們只好鎖死。屋內拉亮了燈,白得逼眼,那燈兒卻一閃一閃的,像電壓不穩,突然亮得撐破了燈管,玻璃碎片從空掉落。眾人面面相覷,神色驚惶。
洪書記丟不起面子,大叫︰「還愣著干嘛?」
侍衛哆嗦著端起碗,扳開甜甜的嘴,往深喉里倒。那藥咕咚咕咚,從仰起的脖子下流了出來,浸濕了衣衫,直冒白煙,像燒著了一樣。那碗啷一聲碎裂在地,洪書記大怒︰「他娘的,有這麼邪嗎?」
他親自舉起軍刀,正要從頭劈去。甜甜大叫︰「我肚里懷了你的孩子!」
紫青一听,急忙奪去刀,問道︰「真的?」
「真的。」甜甜說。
紫青喝一句︰「給我退下!」
侍衛灰溜溜鼠竄,只有洪書記還在哼氣︰「要這種孽畜何用,殺了吧。」
紫青沒理他,說道︰「剛才上天感應,盡力保住甜甜,原來是懷了孩子啊!你怎麼能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呢?上天不容啊!」
紫青換上笑臉︰「甜姐進里屋歇歇,別讓孩子受了驚嚇,我們立的合同仍然有效,呆會去醫院拍個片子,若是男孩,十萬塊一分不少,好吧?」
甜甜嚇出一身冷汗︰「紫夫人,我怕,他們要殺我,我可怎麼辦呀?」
「不用怕,有我在,誰也不敢動你一根汗毛,你就在我這里安心養身子吧!」
甜甜如處深宮,雖有好吃好喝,但心緒愁悶,幸得柳媽相伴。柳媽是柳倩的遠親,一向護著甜甜,有什麼話也跟她說。不過總是借著遞茶送飯的機會,偶爾講講,生怕紫青見疑。
111、一封信引起內亂,一巴掌打出毛病
柳媽常去買菜,甜甜便讓她捎封信,送給方方,信上大有搭救她與刁三的事兒。柳媽送過去的時候正值方方下鄉,她只好交給了一個吳會計,吳會計素與方方有矛盾,便拆開信,想撕了。外邊傳來急促地腳步聲,小吳一看是洪圖,忙將信藏起。洪圖是來找柳媽的,見小吳鬼鬼祟祟,硬要搶來。小吳賴何不了,畢竟是洪書記的寶貝。便說︰「洪公子,你告訴我些事兒,我就給你,好啵?」
洪圖憨厚地說︰「什麼事嘛?」
「我問你,你爸上次躺醫院里,我們幾個好心去看,倒被你後媽罵出來,是什麼回事呀!」
「我爸被甜甜阿姨抓壞了蛋蛋,流了很多血,我親眼見的!」
小吳噓一聲︰「小聲點,別讓人听去了!」
「這有什麼,我爸都說他成了皇帝身邊的太監,見了姑娘挺不起腰桿。」
小吳捂著嘴笑了一通︰「真的嗎?」
「真的,沒騙你,總該拿給我看吧。」洪圖伸出手,也伸出了舌頭,像小孩子討吃的。
小吳想了想,拿出那封信,丟在桌上。
洪圖不屑一顧︰「我當是什麼好吃的,卻是個破紙條,不要不要!」
「里邊有好看頭呢!」
「得,我先拿著。」
卻說洪圖大字不識,倒嚷著讓洪書記念給他听。洪書記一看,變了顏色,問道︰「你在哪里弄來的?」
洪圖說︰「吳會計那里。」
「你跟別人講我什麼?」
「講——講你是太監——你自己講的。」
「混賬東西!滿街地傳,難怪我的副市長職位泡了湯,也有你的功勞,啊?!」洪書記怒火中燒,一巴掌打過去,洪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夾,像旋渦一樣轉了幾個圈,臉投下撲在地上。
洪書記見他不起,更是氣憤,又在他月復下踢了兩腳,就像鍋里翻炒青魚一樣,調了個身,這一看了得,洪圖臉色鐵青,鼻孔流血,眼光失色。他企圖拉他起來,卻像一團泥一樣,半天失去了反應。
洪書記轉氣為嚇,連忙叫人,送往醫院。洪書記立在兒子身旁,內心愧疚,醫生忙著插氧氣管,輸葡萄糖,止血鎮痛。
「怎麼樣了?」是洪書記哀憐的語氣。
醫生說︰「病人很奇怪,又發高燒又流血的,一直處于昏迷狀態,是怎麼弄成這副模樣的?」
洪書記說︰「我只是打了一耳光,誰知打重了,他先前腦子有點問題,莫非誘發了別的病癥?」
「我們一時也查不清楚,看這樣兒,多半麻煩了。」
洪書記急了︰「你們一定要盡能力救好他,我就這麼個寶貝兒子,不能有失啊!」
醫生不停地點頭,給洪圖加大了藥劑了。
許久,許久,洪書記都快睡著了,洪圖突然從病床上坐起,拔去針頭,迷迷糊糊地說︰「我……我……我爸——是太監——嘻嘻……」
洪書記正想捂住他的嘴,停了停,他只是抱住他的身,驚訝地問︰「你怎麼啦?哪里難受啊?——你把針頭拔去了?——醫生,他醒了……」
「嗯……嗯……我——我要——蘭蘭……」說完又倒下去,直挺挺的,額上大汗如豆,嘴里吐著泡泡,全身顫抖。
醫生跑過來,邊接針頭邊責備地說︰「怎麼亂拔呢?要出危險的——這哪里醒了?」
洪書記懸著心,難受地說︰「剛才我兒子醒了,是他拔的針,說些糊話。」
「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只是提了個女孩子的名字。」
「是他喜歡的嗎?」
「是的。」
「你去把她叫來,或許對他腦子清醒有幫助。」
112、炸彈襲擊,言詞攻擊
蘭蘭在重病房找到洪圖,看到他面色蠟黃,昏迷不醒,竟然捶著他的胸口大哭起來︰「洪大哥,你啥的變這把模樣呢,你要把我整死是吧——我肚里可是有你孩子的!」
在洪書記耳里,這句話怎麼听得熟悉啊?甜甜說過,她蘭蘭也蹦出了嘴。一點大的小女孩,就懷了孩子,這麼說兒子不傻嘛!
蘭蘭這一捶,比打針吃藥見效得多,洪圖睜開眼,大笑︰「蘭蘭,我的好蘭蘭,可想死我了!」他也顧不得什麼場面,抱住蘭蘭直親嘴。這血色上涌,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醫生見了,說道︰「清醒了就好,沒什麼大礙。」
洪書記轉悲為喜,問蘭蘭︰「你肚里真有他的孩子?」
蘭蘭說︰「還騙你不成?你模模,都鼓起來了。」
醫生叫洪書記進里間,告之說︰「你可要有思想準備啊,這孩子得了血癌。」
「啊?!什麼?你再說一遍!」洪書記如五雷轟頂,差點暈過去。
「我們做過檢查,是血癌。」
「這可怎麼辦啊?」
「這事不能向你兒子吐露,另外得找到合適的骨髓移植,恢復新的造血功能,越快越好!」
洪書記一下子想到了豆璀,她跑到哪里去了呢?她會不會答應呢?首要做的事情是穩定洪圖的情緒。他決定讓洪圖與蘭蘭成婚,借喜事洗洗腦子。婚事也較簡單,畢竟蘭蘭的父母不在身邊,只是讓他倆去外邊度過蜜月。
一件件事情接踵而來。
鎮郊外發生一起汽車爆炸事故,據監控錄像顯示,當晚七點鐘左右,一輛紅色面的踩過橋面,突然轟地一聲,火煙滾滾,迷漫天際。水泥橋面倒塌,面的掀起十幾米高,撞在一根電線桿上,隨即起火,電路中斷,車中兩男兩女燒成焦炭。跟在後邊的一輛黃色面包車里正坐著方方,受強大威力震擊,車窗玻璃爆裂,割傷方方手臂。
警方調取了前一段時間的錄像,見幾個蒙面人在橋頭鬼鬼祟祟,初步推斷是安裝定時炸彈。警方立即對死者展開調查,一男一女是華根夫婦,還有華根媽,另一個男的是熊司機。華根上次在土窪村被電打暈,差點喪命,不想這次竟和妻子同赴黃泉。誰會費盡心機對他們下手呢?他們普通老百姓一個,犯得著這麼大造聲勢嗎?警方接著對方方問詢︰「方主任,你下鄉沒坐公家車嗎?為什麼打面的?」
「剛去的時候是跟紫橙隊長同一輛車的,他們還要執行公務,便給我攔了一輛面的回來,路上遇到華根夫婦,他老婆急著生孩子,我便把車讓給了他們,讓他們先走,過不多久,我坐上了一輛面包車,遠遠地听到一聲震響,才知出事了。」
「這麼說凶手是針對你而來的了。」
「我想是吧。華根夫婦卻成了替死鬼。」
「紫橙是了解你的行蹤的,難道是他在背後謀劃的?」
「我不清楚。」
「你跟他有過結嗎?」
「有過結也是工作方面的,個人私怨沒有。」
爆炸事件發生後,在民眾心里引起恐慌,但追查嫌犯工作進展緩慢。
這時候街頭巷尾鬧出洪書記是太監的笑料,連上邊的領導也知道,不久報上刊登了一則評論,雖未提名,但說的是洪書記的事跡︰……不少貪官落馬,皆因紅顏禍水。有的官員為了向黨表忠心,表決心,索性廢去性功能,任她美色勾誘,甜言燻陶,不為所動,這不失為一種好舉措,既養身修性,又淨化風氣。包二女乃養情婦嫖娼**為什麼屢禁不止?正因為有市場潛力。破壞市場的買方環節,才是根本治理的有效途徑。一些人明知地雷也要踩,明知深淵也要跳,最終導致自我滅亡,較之去除性功能而言,是舍大利而存小福。廢去性功能好比割去闌尾,斬去毒肢,都是從大局出發,我們國家有這樣的好領導,實是百姓之福啊……
113、冰尖上月兌險
爆炸事件的第七天,吳會計神秘失蹤。方方查看了進賬單及保險櫃,少了五十萬!立馬向洪書記作了匯報,洪書記吩咐報警。
警方詢問了他的家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吳會計家不缺錢,妻子鄒風在醫院當護士,兩人感情還好,為什麼要出逃呢?警方只能將他與爆炸事件聯系在一起,認為他做賊心虛,畏罪潛逃。于是畫影圖形,全國通緝,有提供線索者,獎勵5萬元。
卻說刁三在獄中,傳聞甜甜遭洪書記暗殺,不知死活,便萌發了越獄刺殺洪書記的念頭。他關押在黑風石,經常打傷犯人,獄警讓他一人蹲間小房。這天深夜,他冷得實在沒法睡,角落里的濕稻草結了冰,像關在冰箱里一樣,遠遠听到風聲之中有打牌的吆喝聲,那些身著棉大衣的獄警,在高樓火爐邊賭錢。他隱隱聞到烤紅薯的香味,可他吃的是冰冷的霉變飯。
他使勁晃動著鐵鏈鎖,大聲叫喊︰「來人哪!來人哪——」
「他媽的,深更半夜的什麼鳥事呀!——估計又是那小子。」兩個獄警呵著氣,小跑過來。
刁三听見腳步聲,張嘴咬開左手一塊肉,撕斷了血管,倒在鐵門邊大叫︰「快來人呀,要死人了,我受不了——」
一束電光照著一灘血,獄警驚呆了︰「怎麼搞的?」
「我也不知怎麼搞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牆縫里爬出,正吃我手上的肉,我都怕死了,難道是鬼?這地方先前鬧過鬼吧!——這怎麼得了,血流不止啊!」
獄警趕緊插鑰匙,叮當叮當響,門一開,刁三說︰「我拿些冰敷在上邊,看能否止住?」
他跨到牆外,房檐下排著一行冰錐,似劍一般放著寒光。他攀住木柱,一式倒掛,腳尖橫掃,那冰錐啪啪落地。刁三拾起粗壯的兩根,就著光束並力一刺,那冰錐在獄警抬頭的一瞬間,直插眼眶,一左一右,都是朝里的那只眼。
兩獄警哎呀一聲,忍痛疾追,邊追邊叫︰「刁三逃跑了,刁三逃跑了……」
獄中囚犯大亂,鬼哭狼嚎一般,獄警出動警犬,電光交織,四處搜索,但因天寒地凍,虛張了一番聲勢,無功而返。
刁三在田埂中奔跑,腳下生風,臉皮受割,咯吱咯吱的冰塊聲,如踩著滿地的碎玻璃片。他的傷口很快結了血冰,奔跑成了他生命的動力,就像一只被豹子狂追的羚羊。
樹林近了,丘陵近了。
哩哩啦啦的枝條冰風聲,像優美的輕音樂在他耳邊彈奏。熱血在他生熱的肌體里奔涌,他不覺得冷,相反,他需要冷,是寒冷把他從牢籠里放了出來,是寒冷帶走了他體表多余的熱量,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清新和爽快。
他的思緒因腳下發虛而打斷,薄冰在他腳板的撞擊下碎裂,他的另一只腳大跨度地接近草岸,冰皮打滑,刺骨的柔水包容了他的整個身軀,揚起的水花像一朵盛開的雪蓮。他呀地叫了一聲,但隨之代以水泡,水面上升騰起白煙,像一塊熾熱的煤炭掉了進去。
刁三頂破冰,從另一個洞眼鑽出,嘩啦啦地響動,他的眼眶溢出了淚水,心里酸楚萬分,他由烤香的紅薯想到暖熱的被窩,他的女人或許正摟著肥胖的男人做美夢,多麼殘酷的現實!
他爬上岸,連打幾個噴嚏,剛才還一陣劇痛,現在卻沒了知覺,好像這身體已不屬于他,他是出竅的幽靈,在漫天冰海里飄忽。這時候,衣服上發出嗶嗶剝剝地脆響,頭發上也跟著嗶嗶剝剝,像熱窩里炒花生米。他舉起僵硬而不大靈活的手,觸到的盡是冰。
完了,他像機器人一樣走著,穿的是玻璃外衣,頭發墜下冰溜。當他鑽過一片玉樹瓊枝,他的瞳孔里映出一點燈火,他極度興奮地向那火點邁進……
114、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馬路邊停著幾輛車子,店里飄出火鍋辣味。
刁三躲在一個角落,拼命地嗅著酒香肉味,像吸些氣兒也能填飽似的。這時,兩個妞扶著一個醉漢倒倒歪歪地走出來。
「老板,你喝得太多了!」
「不多,一點——不多……」
「我來給你開車吧,你的鑰匙呢?」
「我行——」
「你行也不讓你開,別把我倆的性命給搭上了,拿來——」
一妞在醉漢的腰邊取下車鑰匙,上前走來,擰開了車門,嗚嗚地響起發動機。刁三躥過去,把那妞拽出,掛了擋,一溜煙跑了。後邊直嚷︰「王八蛋,你瘋了,那是我的車!」
刁三開了空調,順著集鎮方向急馳。也好,車上還留了些干面包,他大嚼著,愜意得哼起了小曲。車子爬上一座拱形大橋,誰知路面結了厚厚一層冰,車剎不靈,像從山頭滾落下去一般,跟醉漢開車差不多。車子撞上鐵欄,彈了回來,又向前滑。刁三一看,前邊有幾輛車已栽了跟頭,一輛車掛在鐵欄上,像翹翹板,下邊可是十幾米深的鐵道線,還有居民住宅。
地一聲,車子撞上了前邊的大貨車,車頭扭曲變形,刁三從前窗玻璃內飛出,掛在貨車的橫杠上。他嚇得魂飛天外,一看,還好,前邊的司機卡在駕駛室出不來了。刁三不管他,任他殺豬般地叫,所幸離洪書記住的地方不遠,他得趕在天亮之前到達,老天爺也喜歡在冰封的夜里睡懶覺,雖說白得耀眼,但天幕依舊灰沉。
他像心有感應一樣爬到了甜甜的窗前,她的咳嗽聲提醒了他,難道她不舒服,感冒了?要不啥的咳個不停呀!前門拴了,他繞到後門,敲碎一片玻璃,探手摘下掛拴,吱地一聲進了去。
桌椅拌得咚咚直響,他听到甜甜急促地呼吸聲。
她斗膽問了一句︰「誰?」
「是我,刁三!」他撲過去。
她猛扯被頭,發出怪樣的申吟,顯然是驚嚇過度。
刁三拉起她︰「快穿衣服!我帶你離開,快!」
「不——」她捂住他的嘴,將她裹進被窩,雖然冰得直哆嗦,但她寧願分擔一點,把熱量傳輸給他,暖熱他的胸膛、手臂、嘴唇……
他掙月兌她給予的熱,掀開被子,一把抱起她,向外間走去。
「不,放開我——」
「你怎麼啦?回我們自己的家不好嗎?」
「不能,你冷靜點,我們斗不過他的,你快逃吧!」
「懦夫,下賤!」他一甩手,狠狠地摔她在地,再復了一個耳光,「你只知享受,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老子我上刀山,下火海,才冒死來到這地方,你居然戀在這里,我……」
外間有了響聲,他將半截話吞咽下肚,火氣轉移到別處,問道︰「那婬賊現在何處?」
「哎呀——哎呀……」
刁三見她捂著下月復,地上已滲出一灘血跡,趕緊將她抱上床,在桌台上抓了一把水果刀,躲在黑處。
燈亮了,洪書記揉著眼楮來探視,刁三斜刺里沖出,刀子捅在他的手肘上,正待拔出。一個身著緊身內衣的女子飛身一腳打在刁三的腦門上,刁三突地臥倒,一腳橫掃而去,那女子也摔翻在地。刁三趕到洪書記身後,背心里射出一拳,無賴那身肉厚,像打在彈簧床上,但洪書記畢竟老矣,一個趔趄也撲翻了。
那女子操起一根拖把,攔腰劈去,刁三呀地一聲,跳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