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對洪書記說︰「恐怕豆璀真不是你的親女兒?」
洪書記緊鎖眉頭,說道︰「生孩子是你在身邊侍候的,難道抱錯了孩子嗎?」
「也許是別人抱走了柳穎的孩子,而把豆璀留下了。」
「那我的孩子呢?」
「一定是那個女人,她在洪運賓館做按摩,豆璀跟她長得極像,她與柳穎同一天生孩子。我看她鬼鬼祟祟,神情緊張,當時就起了疑心,只是柳穎的事兒讓我悲痛萬分,我也沒去想那麼多。」
洪書記驚訝地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柳媽揩揩眼淚,動情地講下去︰「我記得那天暴風驟雨,是仲夏季節。柳穎突然捂著肚子在床上嚷叫,你還在生產隊里,我一看不行,趕緊叫了一輛人力車,拉到鎮衛生院。車子跳得厲害,每跳一下,柳穎就叫一聲,聲音淒慘,面色慘白。車外雷聲隆隆,電光閃閃,像塌了天一樣。我們的衣服全打濕了,路邊漲滿了水,像在過河,我真擔心車子陷在水里。
「當我們到醫院後,柳穎已痛得沒有氣力,我奔命地叫護士。醫院里破漏陳舊,到處滴水,人手也不多,卻踫上另一個女人也在生孩子,申吟聲一浪高過一浪。柳穎已倒在地板上,像暈過去了。我死命地打門,簡直跟瘋了一樣,護士沒辦法,只得抬木板把柳穎放進生產房,同時進行。
「那手術室原本就狹窄,放進兩個鋪位,更是站不開人。我原本想進去幫忙擠壓,護士把我踢出了門。我只得在外邊焦急地等。可怕的一幕出現了,柳穎大量出血,暈厥不醒。護士慌張地叫我進去,說是大人保不住了,要不要孩子,我拼命地點頭,已哭出了聲。護士拿剪刀開路破出嬰兒,那嬰兒因為滯留太久,面色鐵青,哭不出來。這時候,我猛然看到柳穎的眼楮睜得老大,臉上還掛著一絲欣慰的笑容。她的手死死地捏住床單,指甲尖已被折斷。我使勁地喊她,說小寶寶已經出來了。她平靜得沒一絲反應,就這樣悄悄地走了。
「當我去看孩子時,小家伙已在眨著眼楮,護士已經出去了。旁邊的那個女人生得十分輕松,能下床活動了,她抱著一個大個的嬰兒,背著我神神秘秘地走出去,那眼神賊溜溜的。我問了問︰‘男孩女孩?’她怕抱了她的孩子一樣,快速地離開了……
「洪書記,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還得把那幾個夜晚的奇遇告訴你,柳穎難產而死,又怎麼心甘情願拋下孩子離開呢?又怎麼容忍別的女人把她用生命代價換來的孩子抱走呢?那灘血跡讓我想得悲慘,連那剪刀的 嚓聲,像刀子在我心窩里劃過。我帶著嬰兒住在柳穎的房間里,夜靜極了,外邊呼呼風聲,我躺在床上,听到有腳步聲走來,心里一怔,忙點亮紅燭,四下里照照,確實沒人,哪來的聲音?
「小家伙躺在搖籃里睡得很香,我坐在床邊,移過蠟台,一口氣吹滅了。我警惕身外動靜,那腳步聲又響起來,分明就在房內。我嚇得打抖,拿被子蒙住腦袋,隱隱約約听到一個淒慘的呼喚︰‘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來……’聲音顫抖拉長,低沉還哭訴。我鑽進床角落,蠟燭莫名地點亮了,火影是顯出柳穎臨死的慘容!‘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來……’多麼可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