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的臉寫著驚恐之狀,仿佛回到當夜,她繼續說︰「我害怕看她的臉,我當時責罵了一聲︰‘做了鬼還來叫什麼冤?別嚇著了孩子!’我拿被子一揚,扇滅了燭火,只听噗地一聲,好似蠟油噴濺在蚊帳上,我一模,被單上到處是血,血跡帶著腥味。我狂叫起來︰‘救命啦!救命啦!’這時候,只見嬰兒滾在地上,哇哇大哭,上邊有橫杠遮攔,如何滾得下來,這不是遇著鬼嗎?柳穎難道連孩子也不放過嗎?她要帶嬰兒走嗎?我的內心開始忌恨她,再怎麼無情,也不能對親骨肉下毒手!這連禽獸不如?莫非她也察覺了孩子的異樣?那她為什麼不去找那女人索回呢?為什麼不去害她呢?難道是為親骨肉考慮嗎?總之鬼的內心我無法去揣測。
「孩子的哭聲增大了我的膽量,為著孩子,我豁出去了,大吼︰‘你連親生孩子也不放過嗎?你這冤魂死鬼的,出來作什麼孽,大不了把我勾了去,讓你的孩子也作鬼……‘那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我心想,鬼話哪能听得?慌忙抱起哭個不停的嬰兒,模索著往房外走,但走來走去,卻在房內打轉,我急得滿頭大汗。這時候,蠟燭又亮了,房間里到處是血……
「後來幾天都是如此,我也不敢再到那房里睡,可那小孩子受了驚嚇,整日哇哇大哭,無論怎麼逗,就是不止。不久,便發起高燒,醫生只是開了幾副藥,又不見好轉,後來請了一個神婆,在房內灑了石灰,念了咒語,猛將那嬰兒扔進水里,說是洗去邪氣,果真,那嬰兒不哭不鬧了,像換了一個似的……」
洪書記問︰「你怎麼不早說?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你打听過嗎?」
「叫佳美,她兒子叫貴貴,長得跟洪圖相像,正是你的親生兒子!」
「哎呀,一時疏忽鑄成千古錯,原來我還有個兒子!」洪書記像撿到了丟失的物品一樣,一拍桌子說,「如今之計是救治洪圖,蘭蘭跟貴貴是兄妹關系,何不讓蘭蘭去勸說貴貴,至于他娘那邊,暫時保密。」
貴貴為救洪圖,主動到醫院驗血,抽取骨髓,與洪圖的化驗結果正相配!洪書記大喜過望,不想救活了一個兒子,又多了一個兒子,這事如何跟佳美交代呢?正在左右為難之時,外界傳揚洪書記在外有了私生子,這些缺德的家伙,明明是柳穎的親骨肉,卻要安上私生子的帽子!
洪書記如坐針氈,這事不擺平,如何升任副市長呢?他于是讓人找來佳美,給了足夠的好處,讓她向社會澄清此事。佳美也不是傻瓜,這事如何開得口?都過去二十幾年了,那不跟親生兒子一樣嗎?洪書記直截了當地說︰「你就談個條件吧!孩子是不是我的,你是明白人,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對誰都沒好處。畢竟我與你們家還是親戚,何必弄得去作親子鑒定呢?再說,對于孩子也是一種打擊,我們要從大局出發,全盤考慮。作為你來說,出來澄清此事,比我強十倍!」
佳美說︰「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把貴貴當親生兒子看待,當初是想圖個兒子,為陽陰家續香火,可是到了現在,我丈夫死了,孩子又被你認過去,叫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受罪嗎?你卻好,豆璀也給了人,你拿什麼還給我,你考慮過沒有?」
「唉呀,別說這個豆璀了,把我氣死了,任性十足,老說要跟我月兌離父女關系,莫非她早就曉得這回子事?她自個找的老公,一個黑社會頭子,直往我頭上抹黑!不過,話也得說回來,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我曉得你吃了苦頭。」洪書記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兒,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擱過去說,「你憑著良心填個數吧,我只能在經濟上補償你,洪圖也治了不少錢,你要體諒我的難處。」
佳美在官面前,畢竟有所收斂,畢竟也是自己理虧,但她看他如此大方,又有些欲罷不能,于是哭鼻子說︰「那感情上呢?貴貴不也是我的兒子嗎?再退一步講,我也是他的養娘啊!」
「你是說……」
「我想跟著你,一輩子侍候你,反正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這對孩子的成長有好處。」
「堅決不行,我防就防這種事情,拉了你來,沒想到外邊火沒熄滅,里邊火又著了,這不是明擺著讓人說笑嗎?」
「怎麼不行啊?甜甜都能包養,我為什麼不能?」
「哎呀,紫青那邊可不好交差啊!」
「你若不答應,你做的那一攬子事我全給抖落出去!」
洪書記氣得臉色發青,誰都能捏住他的把柄,這官當得多窩囊啊!對這種女人又使不得硬,只能緩緩她︰「好了好了,支票你先拿著吧,都是一家人,傷什麼和氣嘛,你可得把私生子的事給我澄清楚!」
「沒問題。」佳美笑得燦爛,抱住他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