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孩利用分身術,擺月兌了活尸的糾纏,可頸間那塊玉珠,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催促他往更深的地層中走。突然周邊塌陷,一團泥土裹夾他墜入萬丈深淵,地底黑漆一片,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條陰陰的水流穿過石縫,平靜地滲透各個角落,他站在旁邊看水面,水面上映出一個怪頭,正向他招手,于是他不由自由地撲進水里,冰涼刺骨,濺不起浪花。一個聲音指著那玉珠叫道︰「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葉孩跟著怪影游行,暗流中空間奇大,仿佛進入了海洋,飄了許久,那水兒變得溫暖了,水的顏色由黑漆變得暗綠,漸漸地又變成血一樣的顏色。一群帶有觸須的人頭夾住葉孩,將針刺伸進葉孩細女敕的肉中。葉孩像失去了神力,變得軟弱無能,任由他們擺布。一股綠汁迸濺出來,玉珠受怪影牽制,將綠汁吸入,那怪影鑽入玉珠中,葉孩只覺得頸間似真火燙燒,而周邊的水溫也迅速升高。一時間,水中躥出青煙藍火,佔據著水面空間,煙火之中,怪影晃了晃,變成了一頭足有三丈多高的怪獸!
「哈哈,小兄弟,謝謝你了!」怪獸說。
「你是何方妖怪,敢在此興風作浪?」葉孩毫無懼色。
「我就是這尸骨洞的玉珠怪,此玉珠能聚我魂靈與肉身,如何系在你的脖子上?」
「拿去倒好,這怪物鎖得我透不了氣,是我從地上帶來的。」葉孩探出腦袋,有一半身子沉在水中,不停地受了觸須怪的騷擾。葉孩伸手去抓,無賴那水怪身上滑膩,只抓得一層粘液。怪獸觸角一頂,萬千碎石如雨落入水間,葉孩腳點碎石,跳出水面,哪知怪獸與水怪原是一伙的,竟將葉孩踢入水中,觸須怪又將葉孩拋出水面,如此一來,葉孩成了他們手中的皮球,在水面與岸間畫出弧線。
葉孩心生一計,于頭間抽片綠葉,吹一口氣,便隱身躲入石隙,而怪獸手頭的葉孩,不過一片綠葉而已。葉孩自去了玉珠束縛,倒也輕便,他一心想回到趙夫人身邊,可眼前此景,不似人間。一條條巷道如巨蛇一般交錯盤結,他沿著一條小巷走著,地面堆積著三三兩兩的人尸,他不但沒有怕感,倒看得親切,心里念道︰這些叔叔阿姨怎麼躺路上睡覺呢?他低身推了推人尸,尸骨竟散作一團,從里邊爬出許多蛆蟲。葉孩很喜歡這些小蟲子,抓了一把擱嘴中,畢畢剝剝地嚼。
再走過去,是一片廢墟,磚石瓦礫、斷牆殘壁,污泥爛物,顯得雜亂無章,而這地方尸體更多,做著各種造型與動作。尸體有掙扎的跡象,頭骨間滿是驚惶與絕望的表情。葉孩在陰暗角落卻發現斷裂的樹木上長出來新芽,還有野草,他頭頂的葉片嘩啦啦地響動,竟扯過他的腦袋去與新芽野草親昵。地底的植物因為缺少陽光雨露而變得蠟黃,像生病中毒一樣。他替它們撥開四周的土石層,這些受束的草木,雖然看不到光,但它們枝葉的生長趨勢永遠是向上的,哪怕是拐了彎,葉梢仍向上展開,靜靜地等待陽光的滋潤。
「對,只要找到陽光,就能回到媽媽的身邊!」葉孩說。
他開始為地底樹葉引路,也為自己引路。當他鑿開上層土石,一種如鋼硬的巨大物體反罩在上空,它的弧線是向下凸的。葉孩懸趴在如鍋的石面上,向周邊爬去,仍找不到出路。
他于是跳下來,在心底喊媽媽,他頭頂上的葉片又擺動起來,好像有感應似的。這時候,他看見一個媽媽一樣的背影,坐在一塊巨大的石塊邊,旁力用骷髏骨壘成了一座城堡。
「媽媽!媽媽!」
他奔過去,扭轉女人的背,陰冷的笑聲似從石縫中冒出,他看到一張枯黃的臉,臉上的黑皺紋像蛛絲一樣密密麻麻,兩顆深陷的眼眶中印出骷髏圖像,滿口殘牙,牙叼一根帶血竹管,兩只鷹爪樣的手只剩得一層皮,慘白得印出骨節。
「誰家跑丟出個小孩?這倒是樣難得的菜肴!」
「不是我媽媽,是位老女乃女乃!」
「兔崽仔,我老嗎?吃了你我就不老了!」
鷹爪手刺入他的背頸,那根帶血竹管也跟了過去。葉孩看她狠毒,並未放在心上,而是屏住氣息,封鎖回流血液,借助內力,將體內吸納的蜂毒排擠到她的手爪處。她吸在嘴中有種麻麻地感覺,誤認為是小孩血液的獨特性,也便沒在意,加上她雙目瞎黑,一下子吸了許多,正好把葉孩體內的毒素抽光了。
214、洞中受困
此女人正是尸骨洞的女魔,壟斷她靈魂的是一只毒蛛,她把蜂毒吸入體內,二毒相爭,血液堵塞,甚至凝塊。女魔四肢不舉,急從眼洞中放出蛛絲,將葉孩纏住,一面啟動體內排異功能,把蜂毒自肚臍眼滲出。那毒汁滴在衣服間,冒出火煙,如硫酸一般帶著腐蝕性。葉孩借用水中滑膩粘液擺月兌了蛛絲的捆綁,一陣回環旋轉,又被女魔套入了懷中。
「好女乃女乃,放了我吧!」
「哼,凡是進我尸骨洞的男子,就沒一個是活著出去的!」
「我是小孩子啊!」
「一樣,長大了不就是男子嗎?」
「我媽媽可沒你這麼壞!」
「你媽媽是誰?」
「別人管她叫趙夫人!」
「哼,你不說是她孩子倒好,那臭女人死了老公卻怪到我的頭上,怎麼又生出這麼個逆子來了?果不是個正經女子!」
女魔頭說完,又伸出鷹爪似的枯手,好像對付趙夫人一樣,使出了全身的勁。葉孩只得以月兌殼法躲過,化一陣煙溜走。此時巨怪尋到此處,見女魔手頭也捉得一個葉孩,看上去像布女圭女圭,知道又被葉孩逃月兌,便說︰「魔主,你手中女圭女圭化作青煙逃了。」
「巨怪,你怎麼活過來了?」
「都是魔主功德無量,我不死的魂靈找到了玉珠,因而復活!」
「去把小孩抓來,他跑不遠的!」
「是!」
女魔捏碎手中的那片枯葉,在一邊嘆氣,隨後趕到的多手怪物忙用它們的觸須為女魔按摩。女魔說道︰「近日可曾抓得活口?」
「不曾,小的該死!附近的村民因懼怕尸骨洞,連洞邊都不敢來,小的只會在水里打斗,因此不曾捉得,若是想吃些魚蝦,小的倒弄得著。」
「近來天熱,你可順陰河潛入外流河溝,捉些洗澡洗菜的村民來!」
「這是個好辦法,小的這就去辦,這就去辦!」多手怪說完爬入了水內。
葉孩地形生疏,只在洞中打轉,清月藍霞正在內洞修煉,听外邊沙沙腳步聲,以為是個小動物,便從指間揚出一串粗絲,返手一拉,把葉孩拉進了洞內。
「好一個俊俏的孩子,如何到得這洞內?」清月似有憐憫之心。
藍霞說道︰「這小孩殺氣騰騰,頭生蒼葉,必是個妖孩!」
葉孩見了出絲女子,想起剛才的老女魔,只是回避,他運足氣,來一招天崩地裂法,洞頂晃晃而動,滾下幾顆大石,不曾顯出地面威力。清月藍霞閃向一邊,加絲圈住他的全身。葉孩只覺力不從心,口鼻生煙,頭上的綠葉已卷曲顯白黃,失去了往日生機。震動引來了巨怪,它踫塌一邊崖石,探手捏住葉孩,清月藍霞誤以為是葉孩幫手,正要出擊,巨怪大喝一聲︰「是我!」
「你是何妖,如何變成巨怪模樣?」藍霞一愣,欲攻又止。當初藍霞在洞中時,曾受巨怪攻擊,也奪了巨怪玉珠。藍霞自桃仁斬殺以後,曹苗苗的靈魂已經飛出體外,藍霞已無靈魂可言,控制她中樞的是毒蛛,所以她的判斷力較低,她的前意識里對巨怪是充滿敵意的。當她看到巨怪胸前的玉珠時,便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搶奪。
藍霞與巨怪戰在一處,殺得天昏地暗,她們都是無靈魂被他物所操縱的噬血者,為什麼要打,為誰而打,她們全不明了。
葉孩受到了啟迪,他一骨碌撞在石鋒口,斬斷了蛛絲,然後如落葉一般翩然地飄在清月的發夾上,照準她的天靈蓋速旋了三圈,清月頓感頭暈目眩,辨不了北,腦子也犯糊了,這一招叫化敵為友法。清月果真幫著葉孩,帶他逃離內洞。
藍霞抽絲縛住那塊玉珠,巨怪防備得緊,借絲用力,拉住藍霞,起腳踢出,藍霞似毽子一般彈起,巨怪輪換著腳踢,把她踢得軟乎,忽一腳猛射過去,似足球員射門,眼見得藍霞撞入石壁,粉身碎骨。此時藍霞仍盯著玉珠,從指間彈出粗絲,鉤出玉珠,玉珠與藍霞同時飛出,在此緊要關頭,女魔張開雙臂,接住了玉珠,而把藍霞踩在腳下。
巨怪跪下訴苦︰「我受命追殺妖孩,她卻阻我道路,奪我玉珠!我沒有玉珠護體,會很快衰竭,性命不保,還請魔主還給我吧!」
女魔怒道︰「要你們抓個小孩,卻自相殘殺,要你們何用?」
藍霞說︰「他是妖孩同伙,我與清月已將妖孩抓住,是他從中為亂的,致使妖孩逃月兌,還請魔主明鑒!」
「清月現在何處?」
「已向洞外逃去!」
女魔喝道︰「都跟我來!」
三人借助蛛絲,如坐鐵纜繩一般,在洞中穿梭,一下子攔在清月頭前,清月見了女魔,如夢初醒,嚇出一頭冷汗,身子卻護住葉孩,像一位慈母。女魔一竹管刺穿葉孩喉頸,另一只手劈在清月腦袋上,清月眼冒金星,回轉神來,才知罪過,茫然若失地捂頭搖晃。藍霞與巨怪各抓住葉孩一只手,拴上鋼條,拉到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