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陪女子哪見過這個世面,自上回從斷崖摔下後,膽子好像給嚇破了,她痙攣地往一邊鑽,企圖用東西遮掩身子,正好鑽進了巨蜥皮內,由于那肌肉不停收縮,身子便一直往前爬,活像只蜥蜴。說來也怪,老虎看了假蜥,嚇得轉頭便跑,一陣風消失了。刁三模不清頭腦,見女子躲在蜥皮中嗚嗚地哭。刁三出鑽進蜥皮,作陪女子失神大呼,滿臉驚恐,用手爪打刁三。打著打著,一雙血手抱住了她的腰,男人的氣息沖在她的臉上,她才癱軟身子,倒在刁三懷中。
刁三說︰「是你躲進蜥皮才把老虎嚇跑的,你真行呢!」
「什麼,這是蜥皮,唉呀,我怕,我怕!」
作陪女子模到粗糙冷滑的皮質,肌肉又顫動不止,跟發神經似的。刁三氣不過,打了她一個耳光。她才回過神來,將注意力轉移到刁三的身上,說道︰「你怎麼打我呀,嗚嗚,原來你跟自衛隊的人也一樣野蠻,我不跟你了。」
作陪女子捂著**辣的臉往回走,刁三說道︰「上哪里去?當心老虎!」
女子賭氣說︰「我寧願讓老虎吃了。」
沒走多遠,呼地一陣風,又躥出一只斑紋黑虎,女子當即暈倒在地,黑虎高吼一聲,騰起沙塵,咬住了女子的脖頸,四個尖牙如四把利刃,穿破喉骨,溢滿鮮血。刁三被黑虎的氣勢唬住了,便借了僥幸心理,鑽進蜥皮,高抬頭,四肢趴地,繞彎兒向黑虎逼近。黑虎見了蜥皮,將口中女子吐出,倒退著隱入了林子,讓出一條道來。刁三一掀蜥皮,抱起女子,見她眼往上翻,白多于黑,臉色青紫,嘴唇大開,四肢下垂,渾身冰涼,便使勁地抖動她,大聲地呼喚她,沒有反應,喉間血仍在流。
刁三記起袋中的那粒黑丸,模一模,硬硬地還在。這是他留給救治王魔頭的,如今拿去救一個半路相識之人,值得嗎?他遲疑了片刻,決定試試這黑丸在人身上的效果,若是靈驗,還可以再向藥膳道長討上一粒,若是無用,回頭再找那道長算帳。他默念起咒語,將黑丸扔進大開的嘴中,再作力捂上她的嘴,搖了搖她的頭。正像在碩鼠身上做的實驗一樣,溢出的血受到內吸力,紛紛自傷口倒流而入,繼而,四個黑虎牙洞痊愈了,喉間一脈氣流回旋,女子身上有了溫熱,漸漸轉動著眼,怔怔地看著刁三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睡著了嗎?怎麼覺得有人掐我脖子,疼死我了!」
既是她將黑虎噬人的事兒忘在腦後,他也不便提起,免得刺激了她的神經,看樣子,女人的膽識確比男人要遜色許多。刁三笑了笑,扶起她,扯了個善意的謊言︰「你適應不了高峰氣候,躺地上昏倒了,這不,我伴在你身邊等你醒呢?」
「啊?!血!哪里來的血?」
「蚊子叮的,高峰上的蚊蟲厲害得很,咱們上路吧,不能,天就要黑了!」
兩人相扶而行,猶如登天,步履艱難,刁三自言一句︰「難怪竹林村的人說,到山峪峰來的人沒一個活著回去的!原是有攔路——」
作陪女子怪怪地看著他,問道︰「你嘀咕什麼呀?」
「哦,沒什麼?——看,那里有塊石碑。」
說石碑,實際上是在陡石板上開鑿了一行紅漆字,用遒勁的筆鋒刻寫著「陰陽道」三個魏體字,兩人不解其意,想是到了道家聖地,快見到靈心道長了。石碑處僅有一條窄窄地曲路可通往對岸,此路有開鑿之痕跡,外無鐵欄護住,下邊是萬丈深淵,鳥雀難飛。作陪女子一看,哪敢過去,刁三說︰「前頭便是山峪峰,跟我過來,我拉著你。」
「這哪行啊,萬一失手,兩人都成齏粉了。我還是在這邊等著吧,你去去便回。」
刁三一看懸崖,也有些寒心,這次真要掉下去,可沒有巨蜥墊底了。他想起了背上的巨蜥皮,穿上它會如何呢?刁三讓作陪女子鑽在巨蜥尾後,皮毛遮了視線,眼不見心不驚。刁三則鑽在前邊,像耍獅子的人一樣,兩人皆用腿腳作了巨蜥的腳爪,刁三兩手支起巨蜥頭頸,女子兩手扶住刁三後背,這樣雖行走較慢,便像有了依靠,倒不怕了。走到半道,女子踩在一塊松動的石塊上,後身往下墜,刁三只覺得一股力往下挺,腳下生力,穩住重心。還好,巨蜥的爪子素能走壁飛牆,女子沿著石塊爬了上來,腳下像安了鉤爪,牢牢地吸附地石道上。
234、陰陽道**
想來藥膳道長是有心幫他倆,因為巨蜥皮起了很大作用,既嚇退了老虎,又過了懸崖小道。他們在驚險中體會到無盡地快樂與刺激,展現在眼前的景象讓女子害起羞來,你道啥的,大自然巧奪天工,居然把男女性器描摹得如此逼真,一根擎天石柱從深崖下立起,石柱上根根條紋猶如靜脈血管,下細上粗,上有裂痕,像頂了一個小石蓋,而在石柱西邊,有一塊破裂的石牆,分成兩半,石塊處翻,敢問這石壁是如何開裂的?怕是中間的那清泉在作怪,上邊石縫中涓涓細流,汩汩有聲,中有碎石阻路,濺濺星星水花,有水的地方就有草類,青翠欲滴,隨風搖曳,草依水而彎,根伸石縫。那石塊經水草滋生,變得紅中透黑,悠悠透著幾分靈秀之氣,此處背陽,上有參天之樹遮掩,陰涼中帶有幾分羞澀。作陪女子一臉緋紅,嘴里破罵這靈心道長,什麼地方不好,偏選這麼個鬼地方,真有將她于大庭廣眾之下扯去褲衩的感覺,難怪叫什麼陰陽道;刁三則哈哈大笑,說道︰「這真是絕作!道人講求八卦太極之術,練陰陽調和之功,原是從天地中汲取精華,可謂境界高啊!」
作陪女子也笑了,反正沒人看見,倒也多瞧幾眼。此二物近似山峰谷澗,兩人走了一程,來到西邊陰門處,見一線天洞伸入陰門內,刁三取笑說︰「看樣子咱們非得進去了,自打娘肚里鑽出來,就沒再進去過,今天是頭一回。」
原來那水花掛在洞外,如水簾洞一般,里邊倒懸下一塊圓滑的石塊,其紋理間頗像子宮中待產的嬰兒,石塊中有一石洞,類似肚臍眼,一些千年古藤形成了臍帶,此處雲煙縈繞,水霧升騰,如在仙境。刁三像受了啟發,眼楮直盯著女子,兩人會意了一陣,俱皆陶醉,忘卻身外之物,摟在一處,以蜥皮墊底,纏綿翻滾。正所謂環境影響人,當初所經各個地帶驚險可怕,兩人即使抱在一塊也沒有性的沖動,一腦子全念著保性命。而今,大自然喚醒了他們的享受情趣,看他們閉著眼,一副迫切的神情,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扭動得那麼和諧,這其間滋味卻不亞于皇帝在龍床上戲嬪妃,甚至于超越了那種完成任務式的表演。
女子不時扯蜥皮蓋住身體,眼瞅著四方,怕有人躲在石縫中偷看,她猛然看見那嬰兒似的石塊在蠕動,嚇得尖叫一聲,一手推開刁三,一手指著遠處的石塊。刁三回頭看時,那石塊就像水中雞蛋,細微地浮動著,驚得後退兩步,扯起蜥皮,但過些時候,石塊又靜止不動,沒有表露出攻擊的氣象。人不沒了解事件真相時,心里總是帶著防備與恐懼的。他們急忙離開,沿一線天行進,到得中段,兩人收月復側進,那石壁凹凸不平,把刁三給卡在里頭,進退不出,女子身段苗條,倒也無事,伸手去拉他,哪里拉得動。刁三急掙扎,如進了死胡同,衣服皮肉蹭破多處,連呼吸都困難了,難道就這樣憋死在這里嗎?
刁三猛感內部鋸狀草在伸展,意念中有一種要爆裂的趨勢。他松月兌她的手,說道︰「快走開,快!」
「你怎麼啦?」
「快退出去,這里危險,隨時會坍塌的!」
女子牽掛地說︰「那你呢?——我不要走,要死就死一塊!」
「你走不走!」刁三大喝,石壁發出震撼,細碎的石塵沙沙地落下。
鋸狀草在受到擠壓時,已不受刁三控制,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頓時石塊橫飛,石縫炸開,如下一陣石雨,刁三拉女子躲入蜥皮之中,逃過一劫。
再看那一線天,已殘破不堪。刁三沿著破殘處進發,洞外豁然開朗,遙見雲煙處高聳幾座仙殿,或尖或圓的殿頂突出林子的庇護,一溜長的石階九曲回腸,或隱或現,從刁三腳下一直鋪到道殿之內,真像一條蜷伏在山脊在蒼龍,氣度不凡。
「想是已經到了!」女子說。
「快走吧!」刁三面露喜色,腳步輕盈。
從樹上跳下兩個黑影,攔住去路,大喝道︰「哪里來的粗人?怎敢亂闖道家聖地?!」
刁三一看,是兩小孩,許是看守門戶的,便說︰「煩請你去通報靈心道長,就說我刁三的求見?」
「我們道長不見生人,你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我冒生死跑這麼遠,你叫我回去?回哪兒?」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呸,大膽無理,簡直不把你刁大爺放在眼里,你靈心道長是什麼架子?我倒要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