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查智、鄢道士繞了一個大彎,與王雕等人會合,所領本部兵馬五千人,是老尼姑手下部將的三倍有余。此時天色盡晚,黑衣犯人怠惰心較強,不肯再戰。王一風、曾成、趙飛達三路縱隊也合在一處,氣勢大震,由于他們在本府作戰,對府中巷道、地形異常熟悉,所以交戰以來,在傷亡人數上比黑衣人還少,尤其是後來調整了作戰方案,化整為零法,在各個路徑、各片房舍內設置暗哨,以逸待勞,打擊了犯人的囂張氣焰。
小混只得叫士兵退出王府,前往後山亂墳嶺一帶駐扎,鄢道士充當軍師角色說道︰「老大,後山方圓五十里地盡是墳堆,陰氣過重,士兵進駐墳地,不吉利呀!」
小混說道︰「如此壯大的隊伍,可謂驚天地泣鬼神,有何怕得?」
查智與王雕也諫道︰「大兵出行,應圖吉利,墳地讓人極易想到死,還是不宜住的好。」
「哼,都是些犯人出身,死牢也蹲了好幾年了,還怕與枯骨相處?我料此處開闊空曠,夜間涼爽,正是避暑勝地,可叫士兵撐起帳篷,分四大營安歇,若是所帶干糧不足,可到附近田園之地摘瓜掰玉米棒子,怎麼會不好?難道讓他們回長春賓館,找小姐一個個侍候嗎?現今是打仗,不是享受,王府地大物博,容我等士兵綽綽有余,不出幾天,咱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住進王府了。」
鄢道士說︰「嶺中地勢低窪,若是老尼姑夜襲墳地,我們豈能知之?不若我與查智帶領一彪人馬住在山峰上的寶塔寺,也好刺探敵情。」
小混說道︰「想是瘦哥得罪的鬼魂較多,不敢住墳地罷了,既然住寶塔寺于軍中有利,我給你五百士卒,務必安排士卒輪流值班。」
鄢道士說︰「好的。」
夏夜奇短,經不得斗轉星移。
幾千士兵要安營扎寨,平素少有訓練,拖延的時間自然要多,一時嶺中熱鬧喧嘩,如開菜市。士兵們砍松樹枝作火把,在各個墳頭上跑上跑下,小混見了火,自感不妙,于是下達命令,有擅自點火者,立斬。這些人在牢獄之中禁錮了好幾年,如今自由了,哪里學得了規矩,不肯乖乖地呆在帳篷里,都出去游蕩了。
先是去山澗中洗澡。
犯人們月兌得赤條條的,有的女犯人也月兌得赤條條的,反正沒有光(女犯人事實上充當了慰安婦的角色,不過她們有一定的選擇權,而對于掠奪來的女子,多處于被動地位)。山澗中老遠就聞到轟轟的水聲,一泉飛天而下,煞是奇觀,白花花的像塊白綢布,這些人如野牛過河一般奔了下去,嘴里叫道︰「點不得火,還玩不得水嗎?」
水冰冷刺骨,與夜間燥熱形成強烈反差,犯人們興奮異常,尖叫著相互澆水,那身上厚厚的污垢確實該好好洗洗,女犯人雜在他們當中,是最好的潤滑劑,于是一對對地鑽入水中,把親昵隱沒在水底。岸上的黑衣堆得跟墳丘一般,也辨不出到底是誰的了。
那水是流動的,有暗礁也有旋渦。洗著洗著,犯人們發現那些潛入水底的人再也沒有探出過身子,心中甚是詫異,由于人多,少了十幾個人也看不出來,但後來浮在水面上的人也時常發出尖叫,不久便沉入水底。人群中頓起驚慌,都光著爬上草岸,這時,澄清的水里顯出暗紅,一只只紅毛長爪的怪物如魚一般躍起,把踩在後邊的犯人復又拉下水去,那水漸漸變得通紅,水泡汩汩往上冒。
有人急拉開弓箭,向紅毛長爪的怪物射去,但見水中映出陰森可怕的笑臉,那是一張沒有皮肉的頭骨,兩個眼珠如幽靈似的一閃一閃,昭示著它們的存在。箭過處,浮起的是一具具白肉團,或撲著的,或仰面朝天的,肩背與胸部有深溝似的抓痕,好似一鍋翻滾調好醬汁的混飩。
有一股士卒餓得發慌,跨過墳地,在山下梯田里找吃的,遠遠看見黑暗中立著一頂草棚,地里全是浪花翻卷一般的藤蔓,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大片地蟲子或飛或叫,縈繞在他們身旁。這時,他們听到咳嗽聲,是一個犯了煙癮的老頭,火星子忽明忽暗。犯人們先躥進草棚,一刀砍下老頭的腦袋,那老頭一身精瘦,好像沒什麼血,雖頭兒落地,仍坐在破草椅上。一犯人驚怕,以為沒死,便去推倒他。忽然床上坐起一人,須發全白,听聲音知是他的老伴,她手捏兩把
剔骨尖刀,直接送入了那犯人胸膛,叫道︰「我也活得差不多了,要死一塊死!」
幾個犯人也不犯傻,見其它的犯人都跑進地里揀瓜去了,也一頭扎進地里,可惜天干少雨,地里的西瓜也就人頭那般大,拿手劈開,全是白瓤!
273、破開腦骨
白發婦人舉尖刀跳入瓜藤中,犯人砸她的瓜,她砸犯人的腦袋。眾犯人一起圍攏婦人,拿瓜藤去縛她,婦人像穿了件墨綠的長裙,她拖藤一甩,圍攏的犯人全跟西瓜一樣滾出老遠。一犯人惱怒,心想戰個鄉下老婦人還這般費勁,真是丟盡了人。他拉弓拈箭,覷得準確,弓似滿月,嗖地彈出,那箭兒卻射在一個草人的面額上,白發婦人卻是不見。眾人驚疑,該不是鬼吧!
犯人們也不管她,摘了瓜,將瓜支在木棚架上,用刀削去一小片瓜帽,伸手往里邊掏瓤,跟小牛吃女乃似的,還帶響聲,旁人看了,都流口水。豈料那無頭的老頭悄悄地立起,手里也拿著刀,轉著了他們後背。那立在瓜棚架旁的犯人一看,想拔腿便跑,可是身體像被瓜藤結實地捆住一樣,動彈不得。無頭尸也將犯人的腦袋固定,削開一層頭蓋骨,拿脖頸湊上去,咕咕地跟喝稀飯似的,把一整塊腦漿全吸進了斷頸中。
那走不月兌的犯人拼命地叫喊,喉嚨地卻發不出聲音,那些破開腦骨的犯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猶如被宰殺的牲口一樣,任由刀子在身上割。老頭吃一塊腦髓,就把腦袋扭斷扔在瓜地里。犯人們手里的瓜也統統變成血糊糊地人腦了,他們發現不對勁,這兩夫妻一定是鬼化的,瓜也不吃了,抓了兵器便往山上跑。那瓜藤卻嗖嗖地伸長,拌了他們的腳,一個個又被拖了回去,這時候,瓜地里全是骷髏頭骨,嘿嘿地沖他們裂笑。犯人舉刀劈去,頭骨沒劈開,鋼刀卻斷成數截。那老夫妻便來扭犯人的腦袋,流出的血液全被瓜藤吸進了土里,犯人們多半剃了光頭,還真跟西瓜似的,有帶發的頭顱,頭發便演化成了瓜藤,一樣地抽出新鮮女敕葉,上邊沾著水汪汪地血。
眼見吃下的西瓜都被腦袋數給頂上了,老夫婦拍拍手,相偎著進了木棚,那老頭的腦袋咕咚地滾上草椅子,再像小貓一樣爬上了他的脖頸,接著抽他的紙煙,火星子繼續一閃一閃。犯人們見了火星子,也掏出火折子,將梯田高坎上枯黃的草燃著,再引入瓜地里,火苗子呼呼地往中間躥,木棚架也燃著了,那瓜藤燒得滋滋作響,便一根根地被犯人扯斷了,犯人們踩著人頭骨,分成好幾股往山邊跑,突然草窩邊跳出一條狼狗,汪汪地吼著,犯人們看見兩顆發綠的眼,心里直發毛,撿起地里的鵝卵石,往後扔去。狼狗跳起張嘴接住,像吃排骨一樣,一咬牙,吞肚里去了。這狼狗跑得飛快,一下子就把一小撮犯人攔了下來,不停地狂吠。
一個犯人說︰「把它引遠些,再逮住它,烤著吃了!」
另一個犯人說︰「這狗邪門得很,連石子都能吃,我看多半是鬼變的,听說鬼也怕尿臊,不若我們灑幾泡尿,看它如何?」
幾個犯人正要解褲子,狼狗翹起尾巴,快如閃電地抽出一尾,只打在一個犯人的腦門上,那犯人皺皺眉,抿抿嘴,眼珠子轉了轉,腦門上即刻開出一條線,嗖地從中縫裂開,比屠夫劈得還準,他的月復部也吱地裂開,倒出大片的內髒,其它的犯人還真把尿嚇出來了,許是腦袋西瓜吃得太多,像一挺挺機關槍一樣,不停地打抖,那熱乎乎地尿液也好像在跳著的士高。此招還靈,狼狗的嗅覺敏銳得很,它仿佛覺得空氣中存在危險的信號,便將前爪憤怒地在地里刨出一個深坑,再將腦袋鑽了進去,那條殺人的尾巴卻留在外邊來回地擺。
犯人們拉上褲頭,接著向墳地里跑去,火煙漸漸消失了,林子里卻刮起了巨風,這風兒也猛,整片樹林為之折腰,一忽兒東,一忽兒西,少水分柔女敕性差的樹木便喀嚓地折斷,裂出鋒利地白光。暗黑厚雲的天空被粗筋一樣的閃電撕裂,藍光在瞬間將包子一樣的墳堆照得異常詭秘,雷聲仿佛就停留在樹梢上,那雷全是炸雷,耳膜都得震破,可謂攝人心魄,何況在亂墳里逃命的犯人,他們已經辨不清東西南北,也找不到一頂頂墨綠的帳篷,墳嶺中好像只剩下他這數十個活口一樣。
犯人們累得呼哧大喘,剛停在一棵濃密樹下站站,平地里像落在一顆炸彈似的,他們只覺得全身發麻,發顫,一會兒便失去了知覺。密樹中央的兩股粗枝被雷電一分為二,猶如狼狗的尾巴將犯人分邊一樣,一團火煙從樹隙中冒出,那棵樹即刻燃燒起來,火借風勢,吐出數丈的火舌,在綠樹上空伸展飛舞。那些翠綠泛濕的枝節寬葉,全被燒得 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一會兒便散作灰兒在風中彌漫。
起火的不單是一棵樹,火種四處皆有,亂墳嶺數千犯人以為王府士兵偷襲,都披掛上陣,四處搜查,卻搜得一些被火燒焦的犯人。所幸老天釀火自用水澆,閃電撕裂處,竟叮當地砸下冰雹來,那些四布的帳篷全被打成蛛網一般。卻說那冰雹有鵝卵石那麼大,犯人又多是光頭,兩者高空相擊,可謂冰碎頭裂,于是哀號聲響徹雲霄,如墜地獄一般,只得用兵器蒙頭到處亂鑽,可樹叢中是藏不住冰雹的,想來想去還是墳堆里安全,畢竟盜墓的多了,墳洞舉目皆是,像一扇扇洞開的門,犯人們如狼狗刨洞自鑽,先把腦袋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