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杰摟得她更緊,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說道︰「寶貝兒,紫白沒死,你不是看見了嗎?」
「但我覺得她死了,她會害我的!」
「這全是心理作用,把這邊收拾好了,我給你換個環境,你很快便能走出恐怖的陰影。」
豆春將罩好,問道︰「是你扯開的嗎?」
「你在說夢話,還不停地跺腳,把我吵醒了,我拉了你的胸帶,你卻往床下滾去,因而月兌了的。」
豆春將隆起的胸部湊到他的嘴邊,示意他吮吸,也好壓壓驚。這時響起了敲門聲,豆春的身子縮得更厲害,狠不得鑽進葛杰的肚子里去。
「一定是她!她在敲門呢?」豆春的聲音小而清晰。
葛杰說道︰「我怎麼沒听見呢,半夜里哪有誰會敲門?是你幻覺吧?!」
「你听,門又在響,你耳朵難道聾了嗎?」豆春在他的耳朵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也許是風聲,外邊風挺大的,讓我去看看吧。」
葛杰一掀被子,冷氣乘虛鑽進,他僅穿著三角褲,找了一雙拖鞋,直模到門邊,連燈也沒開。門沒有響動,卻听見有下樓梯的聲音,難道是小偷嗎?他果斷地打開門,一個女人撲在他的懷里,冰冷的感覺,接著是冰冷的一句話︰「我敲了半個鐘頭的門,你怎麼不開門呀?」
由于借尸還魂的時間不長,作陪女子身子還沾有濃重的鬼氣,也具備一些怪異的鬼神情與鬼動作。不過她的相貌與紫白一般無二,仍是修長的身段,光潔細膩的皮膚,嫵媚多情的臉龐,所不同的是,紫白的肌肉有股淡淡地茉莉花香,而作陪女子的體香過于濃郁,帶有棺材木質的藥香味,她的肌膚也沒有熱度,因此在柔軟度方面要差些,所幸發出的嗓音是一樣的,但略用心揣摩,還是有區別的,因為說話的語氣與內容是個變數,作陪女子缺乏高素養,語氣中缺少溫存。
從她倒向葛杰懷里的一瞬間,以及她的質問,讓葛杰也生出了莫大的怕意,眼前這個美麗但詭秘的模特女子讓他既感熟識又覺陌生,畢竟在這深夜,多少讓他想到鬼!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將她一推,頓了頓,他感覺有些失禮,又將她拉進屋,關上了門,順手按亮了燈。
「你是——」他主動拉開了距離。
「我是你老婆呀!叫我一聲老婆好不好?」她再一次撲向他,但撲在沙發上。
房內的豆春找不到衣服,胡亂穿上了葛杰的睡衣,躲在門背後。不管是何種情況,她都要嚇壞的,即便紫白沒死,她一個公司職員竟然躲到家中偷人家老公,當面抓到比做賊也恥辱!但豆春更認為紫白已經死了,因為憑她的觀察,一個難產的女人,虛弱得連收月復的力氣都沒有,怎麼能從棺材中爬出來,于半夜中穿行呢?
她覺得那個夢是真的,鬼會將她扔進棺材里嗎?這個可惡的葛杰,竟將鬼引了進來,這不是存心害她嗎?她感覺極度地寒冷,腿上的肌肉也在抽搐,一股棺材香味向她襲來,她看見那雙繡著花草的壽鞋,一只冰冷的手模在她的臉上。
「我的孩子呢?」作陪女子突然問了一句,她體內還殘遺著紫白的遺傳因子,受著紫白靈魂的某些操縱。
豆春不敢看她的眼楮,也沒有作聲,牙齒卻在打架。
「你把我的孩子擱哪里去了?快還給我!好呀,趁我不在家,竟跟我老公睡一塊了,你這個賤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作陪女子捏住她的脖子,像捏一只鴿子似的,豆春身上的熱度隨著上涌的血液集結在脖子間,因受鉗子似的掐卡,血流無法上升上腦際,並形成回流,喉間的熱能順著兩只冰冷的手傳導到作陪女子身上。豆春的舌頭伸了出來,眼珠也突了出來,兩只手卻抓著作陪女子的手臂,好像很親切似的。葛杰一把拖開了作陪女子,用門將作陪女子隔離在穿堂內,反鎖了門。
作陪女子並未強行進入,兩只手在壽鞋上拭了拭,仰頭哈哈大笑,笑聲似一支曲子,高低急緩,抑揚頓挫,透過門縫,飄進了葛杰的耳中。
「這怪異的女人,跟鬼附了似的,全不像原先的樣兒!」葛杰對笑聲說。
「豆春,我的豆春,你怎麼啦?」葛杰模著她的手,已經冰涼。
他不敢去動她僵硬外伸的舌,數分鐘之前,這條富有柔情水女敕的舌頭曾給了他莫大的快感,但現在給了他什麼呢?他不敢去模她外突呆滯的眼,相倚床上的時候,這雙富于勾魂放電的媚眼曾給了他燃燒的激情,但現在只給了他害怕與陌生,他與她相拉著手,卻相隔得遙遠,是兩個國度!生與死的界線在此時是過渡階段,他仿佛看著來不及愛的她從生的懸崖上漸漸地滑入死的深淵。剛才還摟在他的懷里,現在怎麼成這樣呢?他無法相信,無法適應,或許他對她的愛真的甚于紫白,因為他在紫白的靈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失神過,痴呆過。他真想把她拽回到床上的世界,他與她之間尚是意猶未盡,就像一件剛買來的世之珍品,還沒來得及細細把玩,就不小心摔壞了似的。
她的脖
頸上呈現著交叉的十指細長的手指血印,這是奪去他溫愛的血的罪證!以前對紫白的疼愛、痛惜、悔恨、懷念仿佛一筆勾銷,取而代之的是憤慨!他的心里似乎忘記了她是紫市長的女兒,忘記了她是他原配的美貌妻子,美在此時是陰險惡毒的象征,正像色彩艷麗的毒菌菇一樣,讓他感到惡心與唾棄!他沖出門,抓住作陪女子的長發,將她甩倒在地板上,可能地板太滑了,因用力過猛,他也摔倒了。作陪女子反而撲在他的身上,他感覺她的手是熱的,身子也是熱的,溫膩的感覺再次在他心頭升起,他的無窮的怒火經摔跤爆發出一部分之外,便全被這溫膩的感覺壓制了下去。每次都是他把各角女人壓在下邊,他從未體味過女人壓他的感受,這回卻真真實實地找到了感覺,他沒有將她掀下去,他希望她在他的身體上多壓一會兒,他又想起了她是市長的女兒,他的發跡與她分不開,想起了她是他的唯一,她的美麗給他帶來的良好形象與無比榮耀。他覺得豆春的受害有它的合理性,畢竟她是第三者,她的身份卑微,她只是夜間的寵物,是見不得陽光的,她與紫白爭光輝,便注定她這悲劇性的結局。他的心里仿佛有人在為他作開導,使他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