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抓我，我犯了哪條法？」我在拘留所大嚷。
「你是陽陰對吧？」警察譏笑說。
我一驚，他怎麼知道？一定有人打了小報告，而且是十分熟悉的人。我說︰「我沒名字，外號老鬼。」
「哼，跟我說沒用，紫局長會來親自審你！」
只見一人披長衣，緩緩踱來，眼冒寒光，手一揮，那獄卒點頭退下。此人與紫青極像，多半是同一父母所生，又身為局長，能護著我嗎？我的心涼了半截。不僅如此，我怕因我的丑聞影響了孫兒方方的前程。我與他僅隔幾根鐵欄桿，他點燃一支煙，又為我點燃了一支，我受寵若驚，癌癥奪去了我吸煙的權利，如今大難臨頭，估且不去計較。久違的煙味，燻出了我的眼淚。我吸了一口，吐出，細細回味。我的人生已經如點燃的煙卷，我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他沉默片刻，說︰「我親自去你墳上看過，那是一個空穴，陽陰墓碑形同虛設，我現在坦白地對你講，我今天來是想讓那塊墓碑名副其實。」
這幾句話雖是冷冷說出，但如驚雷一般震得我雙耳發聵！我就像被人正面刺了一劍，劍身已穿透我的胸膛，只要一拔出劍鋒，我只有倒地的權利。但我怎能表現出虛怯？
「你當了一點鳥官，到我面前賣什麼關子？要死便死，我不希罕，我早該死了，我正企盼這一日到來，省得我心里記掛。」
「听說你會閉氣法，又會鑽地功，難怪說得這般輕松，嘿嘿，這回可不會讓你再鑽出來！」
他的每一句話都切中我的要害，不愧是當官的人！但只要不作興他，他也就毫無眩耀資本。
「那也好，你滿足了我多年的願望，我應當感謝你！」
「你感謝你的大兒媳吧，是她在洪書記面前替你說了幾句好話。」
人生最可狠的是別人從背後捅刀子，最可氣的是眾叛親離，內外交困，落井下石！
「是佳美？這沒良心的，我到底哪點得罪了她？」
「你騙的那些外錢沒分好，人家對你有意見呢！你不是還騙了紫青的２０萬嗎？那是張作廢的支票，哈哈！不但如此，你得把上兩次詐騙的錢財上交！」
我一听，懵了，說︰「錢不是我拿的，我也沒支配，我只是在墳墓里多呆了幾年罷了，憑什麼叫我還錢！」
「我告訴你，你殺的幾個人已經查明了，魏蔣是你殺的，田氏是你殺的，還有佳麗，火葬廠的老徐，你看看這張報紙，你出名了！全世界的人都在關注你的傳奇人生！」
他塞給我一張揉皺的報，頭版頭條赫然寫著︰「殺人惡魔詐尸騙財，潛居墳穴劫墓盜尸。」
我爽朗大笑︰「好，很好！能給讀者帶來點新鮮的精神食糧，也是貢獻呀，值得，既利民又利己，紫局啊，有沒有公司借我名氣做個廣告的呀，可以叫陽陰公司嘛，怎麼樣？哈哈！」
也許這笑聲沖撞了他，傷了他的自尊，他希望看到我對他百般哀求，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下跪磕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把他抬到雲里霧里，他或許會開心的，他極需要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開心，極需要別人裝孫子，替他舌忝××，因為他曾幫別人舌忝××升上來的，他需要把失去的自尊找回來，需要在下層人們中得以各種各樣的補償，他才會正常地過生活，否則他會瘋，會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