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傷懷,見刁三震怒,躲入甜甜懷里哭泣。甜甜說︰「你怎麼私自跑出來收尸呢?外頭很危險的,我跟你爹左右找你,你竟然在這兒!」
蘭蘭說︰「他確實是我親爹嘛,雖說他很壞,但哪有女兒恨爹的道理,今見他棄尸荒野,我總想把他安葬。」
甜甜說︰「禿子的事你就忘了吧,你總愛相信他人的讒言,甚至連佳美的話也去听,豈不知她裝下了圈套,實是害你啊!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的感受?」
蘭蘭偷眼看刁三,見他憔悴了許多,陌生了許多。她拿出那根帶血的玉簪,遞到甜甜面前,說︰「媽,這是你頭上的嗎?」
「孩子,你在哪里撿來的?」
「在古屋里,你怎麼丟的?」
「許多事情不便在你面前提起,反正你記住媽說的話,禿子不是個好東西,他害了你娘,娘在你這個年紀時被拐騙到他手里,如今惡夢重現,他又來纏我,倒害了自己性命,這是報應啊!」
「媽,你倆答應我與洪圖的婚事嗎?」
「媽想了很久,本是不該答應的,這次能從看管所放出,我知是洪圖的功勞,紫橙是極霸道的,他想害死我們,把警局死人案栽在你爸身上。洪圖既救了我們一家人的命,我還有什麼說的呢?听說紫青莫名死了,這是件好事,我預感世道正在悄悄地發生變化,所以,對洪圖的看法,我也不想把父輩的仇恨強加在他身上。」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蘭蘭異常興奮,「洪書記說過,只要雙方父母同意,這樁婚事也就成了,他讓我特意來尋你呢!」
「但你要記住,做洪家的人,並不一定能幸福,我們與洪家有太多的恩怨。」
「我不管,我只要與洪圖在一塊,我越來越覺得他很可愛,他不傻,傻的是別人!」
法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一只貓舌忝著地上的黑血跡,發出奇異的叫喚。甜甜迅速拉蘭蘭走開,說道︰「這是一只不祥之貓,我見過它多次,它在哪里出現,哪里就有凶險!」
正說著,忽听得喀嚓一聲,倒在一棵大樹,刁三眼疾手快,一手拽一個,將甜甜與蘭蘭甩出丈遠。碩大的樹桿將吊死尸的橫桿砸斷了,繩子垂在下邊。
「好險啊,樹為什麼會斷了呢?」蘭蘭說道。
甜甜說︰「那樹兒被你爸砍去大半,能不倒嗎?」
貓兒停在樹上,叫得更慘。
蘭蘭說︰「既然法醫去了棺材鋪,我們也去看看吧。」
刁三一心記恨棺材鋪的閻老人,持劍循棺材拖過的痕跡而去,果然到了一處老街,地上滑溜的古舊石板上,赫然停著一口棺材,黑血滲透在石板上。昏暗燈光下,幾個篆體的棺材字樣分外鬼秘。
室內的燈光突然滅了,有酒香從里邊飄出來。刁三劈開門,正屋里沒半口棺木,側壁傳來依呀地喘息聲,刁三劃亮一根火柴,見兩名法醫綁在石柱上,割了舌頭,說不出話來。刁三斷了繩子,放下他倆,法醫指了指後院。
刁三速讓法醫帶甜甜蘭蘭躲藏起來,一點腳,吸過後牆,停在一棵柚子樹上,忽然拋過兩根鉤繩,刁三就勢一接,猛力一拉,拉出兩個醉眼的警察。刁三將鉤子鉤了他們的鼻子,喝道︰「快說,在此干什麼?」
那警察稍有遲疑,刁三一手掏他心窩,取出一顆跳動的心髒。另一位嚇得腿兒打軟,顫聲說︰「紫局在里頭喝——喝酒!」
刁三一听,將鉤子一拉,把半邊鼻子拉掉了,警察撲地倒下,嗷嗷大叫。刁三躥入酒桌力,一掀桌子,盤碗唏哩嘩啦。
棺材老頭跳出,大喊︰「何故壞我什物?」
刁三說︰「紫橙何在,快將他交出來,不能,踏平你這棺材鋪!」
老婦人大怒︰「好大的口氣!」
刁三揮劍斬去,欲砍殺老婦,但見老婦手指燃香,向刁三眼楮插去,刁三一翻後身,再次刺入,有烏血濺出。刁三以為刺中老婦,豈知老婦立于後方,正自冷笑,香依然握在手頭,飄出青煙縷縷。刁三急拔劍時,卻拔出一具尸體,原來劍插在棺材中,那尸體破木而出,直貼刁三門面。刁三反踢一腳,另一具尸體沾在刁三腿上,不能月兌離。這些尸體盡是警局中毒之尸,早有腐臭之味。
刁三把尸體劈得粉碎,院內如下了一陣肉雨,血跡四濺。老頭見狀,念動咒語,摧動棺木,四向棺材如生佛腳,刷地擊向刁三,刁三呵一口氣,運全身內力,雙掌劈波斬浪,破了棺材陣法。
老頭大驚,急起一口銅棺,罩住刁三,平壓于地,上貼黃符。老頭圍銅棺走了一圈,見棺沿深入土層,如埋入一般,便叫紫橙出來敘話。
紫橙從床底下爬出,說道︰「警員尸體一事,有勞閻老板,我有事在身,不便久呆,告辭!」
紫橙剛要邁步,那銅棺如響雷般彈起,四根鋸狀草如蛇行纏住他的兩腳。待那銅棺罩下,已將紫橙撲在里邊。閻老板急忙作法,移開銅棺。轉而堆上笑臉,對刁三說︰「有話好說嘛!傷了紫局,誰也吃罪
不起!」
紫橙被鋸狀草吸血,站立不穩,也跪地告饒。刁三說︰「那兩百警員可是我毒死的麼?」
紫橙臉色大變,賠罪說︰「不是,不是!只是有人密報你女兒與禿子有特殊關系。」
刁三一想,確有把柄在他人手上,葬尸一事便是證據,今後蘭蘭與洪圖成了婚,跟紫橙也扯上了關系,于是收了鋸狀草,說道︰「滾吧!」
棺材鋪老婦人扯住刁三衣衫,說道︰「壯士打壞許多棺材,毀了尸首,總該賠些財吧?!我們做小本生意的,混口飯不容易,只能沾點死人的光,這你是知道的。」
刁三怒目而視,嚷道︰「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給的醒腦丸若是毒死了我家甜甜,就不是今天這個架式!」
閻老頭湊過來說︰「那是那是,小的不知是刁大爺的夫人,我見那人將果女子藏入棺材中,也沒跟我打招呼,又听是外地口音,我揣測必不是好人,因此給了顆醒腦丸,實是慢性毒藥,瞞不過刁大爺的慧眼啊!」
說話間,閻老頭舉過一杯酒來,雙手奉上,說道︰「不打不相識嘛,這一杯我敬你,如何?」
刁三憤然說︰「紫橙來此何干,你為什麼不將禿子害死警員的事兒告訴于他?」
「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說人已死了,怎麼能相信呢?單憑一個藥紙包嗎?他此來是跟我做筆生意的,警員的安葬全由我負責,得秘密進行,況且亂墳嶺批作他用,得埋葬在三十里外的戈壁灘。兩百多號棺材就夠我累的,還得從別的棺材鋪借一些過來,挨到這時候,尸體都腐臭了。」閻老爺又遞過酒去,看著他的眼神,「懷疑這酒中有毒嗎?」
刁三道︰「有毒又啥的,我這人就靠毒養活的。」
說完,刁三一飲而盡,將酒杯摔在地上,指著門口的棺材說︰「這一口也有勞你安葬一下吧!」
閻老頭說︰「禿子雖壞,但對我有好處,我這棺材鋪尤喜壞透頂的人,你不說,我也會將他厚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