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水母怪搏擊之後,精力也旺盛了,但我預感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我,我必須馬上離開,當我邁過一個水窪時,水面上顯出十幾個女子的倩影,她們好像掉在水中,伸長手來要求援助,我想她們必是鬼魅,沒有理她們。我不知來到何處,只得向高處鑽去,爬去,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我的周身泡在水中,水中有月影,晃呀晃的,我看見月邊的雲彩也在動。這里的水很清,探視力度強,整個水域如一個圓盤,我鼓足氣,蹬出水面,認得這是隕石湖,方圓有五里之地,湖邊有座寶塔寺,通體黃光相護,香煙縈繞,我順山澗溪游去,卻是走反了方向,距香苑別墅越來越遠了,此山澗溪水質冰清,與洪江相接,看來我在地底也行了十數里路。我掉轉頭,向環形龍河游去,這是條人工河,呈太極圖形護著香苑別墅,沿途栽著碧樹,但現在看來卻是黑漆,如鬼影一樣,那些岸邊的亭子樓閣飛檐尖頂,速速向我身後退去。我清楚香苑別墅一區在東邊,我的肋骨像兩片船槳似的,架著我飛速前行,猶如離開了水面一樣,我不知道我在哪里獲得了神力。
這時我听到B22的哭泣聲,她怎麼了,我跳將過去,扶住她,我身上的湖水沾濕了她的黑色校服。她指著我,滿是驚訝之色︰「你——你沒穿衣服!」
我去扯她的衣服,包在我身上,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我的腿下,我不知她在看什麼。
「你明明鑽地下去了,怎麼從水里游上了岸?」B22道,撫模著我的光頭。
「我一時解釋不清,下邊有個偌大的洞,與隕石湖相通,讓貓伢子給跑掉了。」
「我擔心你回不來了,你看看這個女人,好像沒救了,她流了很多血,止也止不住,那肥個兒與A7教務長也不見來,我一個人呆在此處,哭了足足一個小時,嗓子也哭啞了。」B22修女撲在我懷里,顯得很委屈。她模到我的兩根肋骨,急將手縮開,問道,「你胸前什麼玩藝兒,好像長粗長長了,是怎麼回事?」
我一看,果然如她說的一樣,我一舒氣,胸前肋骨有兩尺來長,運動靈活,我略一收氣,那肋骨由硬變軟,縮在胸下,像新添了兩只手。我這時記起在尸洞中采摘的骷髏菇片來,莫不是骷髏菇片的藥力所致?難怪我身上的刀傷也愈合了,力道也倍增了不少,要不能,怎麼輕易地便游了回來,我本想將我在地底遇到的事兒全告訴B22,又怕在深夜里嚇到了她,因此隱瞞了遇到吸血蝙蝠與水母怪的事兒,只說采到一種藥物。
B22叫我拿出藥物來,我探手去胸洞中取,哪里還有,敢情被我消化了,我有些失落之色,幸好在兩根肋骨之間還夾著一小塊菇片,我小心拿在手中,說︰「你看,就是這種菇片,還發出幽幽之光。」
「你在什麼地方采的?」
我騙她說︰「它長在隕石湖,發著亮光,像給我引路似的,我就摘了來,它長得像花一樣,很美,你不覺得嗎?」
我扶起甜甜,她身上的血凝得跟豆漿似的,氣息也很微略,我將一小塊骷髏菇片擱在她嘴里,她的嘴唇便蠕動著,一束亮光自她的咽喉下到胸月復,像給她充了電似的,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光彩︰「我怎麼啦?」
我說︰「沒怎麼,你從樓上摔下來,出了點血,現在好了,你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甜甜坐起身,看了看手上的血跡,更讓她羞愧的是沒穿衣服,幸好是暗地中,不顯眼,她說道︰「你騙我——我夢見貓伢子來啃吃我的大腿了,大可怕了,我是被貓伢子砍傷的嗎?」
B22修女道︰「你沒事的,你的女兒蘭蘭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老公,你趕緊去準備一下吧。」
「真的嗎?」甜甜問道,眼里流出激動的淚花。
B22說︰「不過,我告訴你,她的老公是我請的一個學生扮演的,只能叫他洪圖,不能叫他別的,蘭蘭是我的教務長,有些兒瘋,她得知洪圖復活後,狀態自然好了起來,言談舉止都正常。」
「那真是感謝你了,我還以為她沒救了呢?——你能陪我進屋坐坐嗎?我怕進房子,如果不是踫上你們,我只怕早成了鬼魂。」
我說
︰「沒事的,現在災難已經過去。」
我打開門,風吹得窗子砰砰直響。地上與沙發上全是貓爪印兒,是下水道的污跡,一串金項鏈斷成一條蛇,纏繞在桌腿邊,我撿起它,問道︰「這是紫青用過的首飾吧?」
甜甜包了睡衣,把大燈按亮,說道︰「是了,是死人的東西,柳媽也用過,難道這東西會勾來鬼魂嗎?」
我說︰「金鏈之物多半是隨主人的,它吸著主人的熱度,感知主人的脈搏,自古以來都是陪葬之品,金鏈上已生了一層暗黑色,如今也斷了鏈子,不如將它扔了。」
B22修女道︰「扔了多可惜呀,把它給我吧,我能接上鏈子的,也能將上邊的污跡洗去。」
我說︰「你不能要,它會害你的。」
「可是,我從來沒戴過金項鏈,我不怕的。」
我對著窗格子拋出金鏈子,那麼大一個孔,居然沒拋出去,B22高興極了,跑過去撿起來,掛在脖子上,說道︰「你這人好沒腦筋,這根鏈子,若是帶回宗教學校,可值很多錢呢。我在那里盡搶死人的錢財,你是不知道的,而且,即便是墳墓中的殉葬品,不是一樣地被盜墓者挖出來用,也沒事的。」
「但至少這件物品上是注有邪氣的。」我說。
甜甜梳洗一番,又拖了地,正想與我們攀談,果听得是蘭蘭的聲音,便急忙開門。蘭蘭穿著宗教學校的長衫黑服,手攙著肥個兒,顯得很親切。我與B22修女連忙躲進櫥房,櫥房的黑大理石台面上擱著一盤肉塊,上邊有毛,而盤子邊有貓爪印,我估計是貓伢子吃的,我將那盤肉移入櫃中,以免看了惡心,誰知櫃子里放著兩條血淋淋的女人腿,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幾個腳趾頭伸出外,正被B22修女瞧見,她的嘴已張開,估計尖聲馬上傳出,我便用手捂住她的嘴,背靠緊櫃門。「啪」地一聲,一根骨頭從上邊櫃子里掉下來,接著有聲音往上爬,那是根小孩的腿骨,趾間的指甲涂著紅色,估計是個女童。我打開上邊櫃門,看見一雙綠眼閃動,還有一條卷尾,它爬在吸油煙機的軟管上,沿著通風口逃離,若不是蘭蘭回來了,我定然追它而去,這次就放過它了。綠眼濕貓嘗過我的厲害,它的一只貓爪子也失在我手里,這回我佔了它的地盤與食物,它連叫都不敢叫一聲,隱在通風口,不知要鑽到哪里去,我估計它還會來的,一來就要吃人腿肉,不若預先下點兒毒,將它毒死。
B22修女懷里只有迷藥,我也弄了點,灑在切好的肉塊上,那末粉迅速滲透進肉水里,消失不見了。